076 我是一隻小小鳥
事實證明,辛博唯說的一點不錯,半路出家的她,軍事素質確實不夠過硬。舒骺豞匫
夜,九點多,天公不作美,今天是多雲天氣,重重雲團漂浮在空中,一輪彎月若隱若現,光線極其不利跳傘。
但這卻恰是特編小隊想要的效果,假如圓月皎皓,光明正大往下跳,那就是打死嶽紅,她也不能相信這是藍隊要襲營啊!
隨着綠色信號燈打閃,機艙門迅疾打開,強大的寒冷氣流頓時涌入機艙。
孫勁站在機艙口,臉上的肌肉被風吹得瑟瑟抖動,一聲令下,特編小隊成員陸續跳下機艙滸。
葉菁緊緊握着傘刀,做了幾個深呼吸,迎着強大氣流躍出機艙,身體立刻急速下墜。
一刻也不敢耽誤,她連忙調整身體,伸張成弧形狀態,唸叨着以前陸衛國班長教過的跳傘口訣:“1000、2000、3000,2,3檢查!”
嘭—嶗—
海藍條的傘包成功在頭頂打開,飛快下降的速度立刻得到控制。
深秋時節,夜晚的高空分外寒冷,站在陸地看,跳傘或許是一件很浪漫的美事,揹着彩虹條一般的傘包在空中飄呀飄,何其有意境。
但唯有真正體驗過跳傘的人,才知道飄在高空中被大風擊打在身上是多麼不爽的感覺。
隔着跳傘服,就像有無數把刀子紮在身上,寒意沁骨。
好在這次跳的還比較順利,雖然漆黑一片,但依靠導航最終還是成功着陸,葉菁抽出傘刀飛快地割斷傘繩,手腳麻利褪掉跳傘裝備,擡起手腕,摁下開關後對着聯絡器小聲喊:“禿鷲,禿鷲,洞三完成接地!”
禿鷲是這次行動中孫勁的代號,洞三是葉菁。
說起來比真巧還要巧,孫勁宣佈代號時,葉菁一聽到她的名字後面備註的“洞三”二字,頓時一陣冷汗涔涔,恍然間,彷彿嗅到了鋪天蓋地的濃郁香水味兒。
也不知道那孩子,最近是否過得一如既往地多情妖嬈?
……
信號燈幽幽閃爍,葉菁連忙摁下按鈕,禿鷲的聲音在寂靜叢林中沙沙響起:“洞三,洞三,
從東面接近敵營,距離營地三百米處隱蔽待命,等待其他隊員前去會合,注意防範探照燈!”
“洞三收到!”
葉菁關掉聯絡器,轉身將傘包踢到茂密的灌木叢中,然後取下斜跨在身上的施泰爾aug9式奧地利改良版空降部隊專用衝鋒槍,這種槍分量較輕,便於攜帶,因此在本次活動中分配給了特編小隊的女兵。
貓着腰,靈巧地小跑在大樹縫隙中,經過多次叢林生存訓練的葉菁,現在已經能很好地把握叢林行走要訣。
“站住!”
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零下十度般的寒冷無情。
糗了,這纔剛跑了幾步,難道就要被紅方擒獲,太丟臉了吧!
葉菁暗暗叫苦,禁不住在心裡埋怨孫勁的情報不準確,不是說紅方在這片叢林裡沒設埋伏麼!
軍演是要按真實戰爭來理解的,如果真的站住被生擒,那在戰爭中可就是下場悲慘的俘虜了。
葉菁當然不願意淪爲俘虜,因此,不僅沒站住,反倒一扭身體,蹭地躥到一棵大樹後面,想借着茂密的樹林做掩護迅速逃脫。
“砰!”
一顆子彈險險擦過她的身體,打進了樹幹,一股火藥味兒頓時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葉菁一陣肝兒顫,不會吧,空包彈會有這麼大火藥味兒?
藉着慘淡月色扭頭一瞅,好傢伙,彈坑的深度直徑表明,這絕對是一顆真子彈!
怒從心頭起,葉菁靠在樹幹上破口大罵:“卑鄙無恥,竟敢上真槍實彈!你他媽的究竟知不知道這只是軍演?”
差點丟了小命,擱誰,都得氣的爆粗口。
“砰!砰!”
回答她的,是兩枚循聲而來、毫不留情的子彈。
要不是這棵大樹長得粗,估計葉菁當場就被報銷了。
此時,憤怒什麼的趕快收起,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速速逃命要緊。
正式軍演中從來沒有出現過使用真槍實彈的先例,這一次,怕是遇上急功近利、喪心病狂的變態戰爭狂了。
葉菁曾經看到過這樣一篇心理學案例:二戰過後,一名軍人從戰場上退役回家,怎麼也適應不了和平年代的生活,總覺得世界充滿危機,誰都不能相信,看着任何一個人都覺得是敵方奸細,最後不得已,只好獨自住到了原始森林裡,在人少的地方獲得安全感。
甚至葉老首長多年來也都保持着一個習慣,睡覺時必須把手槍放在枕頭邊,否則就不踏實。
安裝了消聲器的衝鋒槍頻頻在身後沉悶打響,葉菁只聽見彈夾的咔咔聲,以及子彈流星一般從耳邊飛速滑過時的尖銳呼嘯。
這人絕對是個戰爭狂,絕對是!
月亮徹底隱入雲團,叢林裡一片黑暗,葉菁藉助僅有不多的叢林穿行知識,拼命地向前飛奔。
要不是有這麼多的樹木和高低不平的地勢,以及平時訓練將這裡摸索得很熟悉,葉菁深信自己絕對不可能逃離身後那把槍。
她胸腔間一片冰涼,從未有過的巨大憤怒和恐懼倏然填充進五臟六腑,求生的本能推動着她的潛能,讓她不知疲倦地向前奔跑。
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能跑這麼快。
影綽中,看見右前方似乎有星點信號燈快速閃爍,隨即熄滅。
可以確定那不是藍軍的信號燈,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應該就有救!
葉菁卯足了勁兒,努力調整着身體幾乎已經不能承受的肺活量,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朝着信號燈閃爍過的方向跑去。
一分鐘後,撲通——
葉菁只覺腳下一軟,身體陷入一片溼冷,頓時被鋪天蓋地的寒意包圍。
“哈哈!快,藍軍小鳥進陷阱啦!”
這是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然後,眼前一黑,陷入無盡黑暗。
嶽紅得到消息時,葉菁已經被涼水澆醒,兩名紅方特種軍人押着她,雙手反剪綁到一張椅子上。
這是紅方抓獲的第一個俘虜,現場隊員立刻士氣高振,有一個隊員拿起衝鋒槍對着葉菁晃晃,獰笑着請示:“嶽隊,要不要把這隻小鳥狙了,來個開門紅,也好鼓舞一下大家夥兒!”狙了,什麼用詞……汗滴滴
葉菁不由得雞皮疙瘩滾落一地,下意識地喊:“不要!”
咦,這聲音有點熟悉哎!——嶽紅一怔,立刻大步踱過來,伸手去抹葉菁那張髒兮兮的小臉。
她臉上塗抹了油彩,又剛滾過泥坑,渾身上下除了一雙大眼睛明亮清澈,其餘部位全部被臭烘烘的淤泥糊滿。
動畫片上的森林動物都愛滾泥坑,也不知道那些萌萌的小動物們腦子被啥糊住了,一身淤泥,又溼又臭,有什麼好!
正鬱悶地想着,忽聽嶽紅說了一句,“是你!”很訝異的樣子。
呸,少裝蒜,你個女魔頭,要不知道是我,你能派人用真子彈逼得我滿林子亂躥?
當然,這些話葉菁只是在心裡罵,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既然遇上了喪心病狂的女魔頭,當然得順毛捋,否則惹惱了,沒準真被一槍崩了。
當下堆出一臉諂笑,“嘿嘿,嶽隊,咱見過一面,算是熟人哦,呀,您今天這一身叢林作戰服可比那天的常服威風多了,真是英姿颯爽風度翩翩,花木蘭重現、穆桂英再世!”
噗——嶽紅一陣樂呵,用槍口碰碰葉菁的臉蛋,“小姑娘,嘴真甜!”
瀟灑地收槍起身,轉過去將端着衝鋒槍打算“狙了”葉菁的那位特種兵咚地踢了一腳——
“臭小子沒長眼睛,什麼人你都敢狙!”
回身復又瞟一眼葉菁,笑得無比舒暢:“這個小妞可不是一般的小鳥兒,把她留下,好好招待,等着藍軍那個掉毛老鷹上門來找她!”
“是,老大!”
一羣男人大大咧咧地答應着,上前圍住葉菁,連椅子一起端進一處行軍帳,看守重刑犯似的,虎視眈眈把守在四周。
葉菁有點兒膽兒寒,拼命扭動身體,掙扎着大喊:“嶽隊,您做做好事放了我!我真的只是一隻小小鳥,掉毛老鷹不會因爲我而主動送上門來給您擒獲的!”
帳外,嶽紅停住腳步,仰頭看天際那一輪緩緩露面的彎月,輕聲自語:“不會嗎?”
似是輕嘲般淺淺一笑,習慣性將短髮往耳後捋了捋,提着衝鋒槍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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