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好久之後,當車子忽地往後一仰,駛上了通往朱雀橋,歪着身子的胡喜媚收不住後仰的勢,忽地倒下在地上,覆在她身上的他才漸漸將她鬆開,隔着一寸遠的距離睜眼凝望着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害得我好苦……這下子,我一定要好好罰你不可……”他含淚淺笑着說,寬厚結實的胸膛仍在一起一伏,看得出,還未從先前的驚喜與激動中平復下來。
她一聽,心神一漾,眼淚刷地落下,“那你害得我那麼苦怎麼辦?我該罰誰去?”
“罰我……”他將臉貼住她的臉,閉眼低訴:“罰我一生一世……罰我再也不能失去你……”
“壞人……”
她再也忍不住地哭出聲來,眼淚一汪一汪地從眼眶流出,落在他的衣襟上。
紫宸殿裡,雖然已近天亮,但殿裡相依的兩個人卻沒有一絲睡意。他們緊緊依靠在一起,同坐在錦榻上,互握着雙手低低私語。
“……還哭嗎?”李承幻攬着懷裡的人兒,擡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真看不出來,你這麼小的人,居然會有這麼多的眼淚,難道你不知道,你一哭我的心就疼,就像有刀子在裡頭割一樣?”
“我哭也是你惹的!”胡喜媚把身子坐直了一些,沒好氣地道:“我哪滴眼淚不是因爲你掉下來的?壞人!”
“好好好。我是壞人。”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一遇見你。不壞都變壞了。”
“你這意思。還是我帶壞你地?”她眯起眼睛。轉過身子陰陰地看着他。她原本大概是想嚇唬他來着。可是她這模樣半分也嚇不了人。小臉兒紅撲撲地。看上去就像個大蘋果。而那雙眼睛又亮晶晶地。就跟那天上地星星一樣。
李承幻望着這樣一張臉。心裡忽地有些生起氣來。這樣一張臉。這樣地一個人。乾淨得就像清泉一樣。明明就應該在他身邊。在這深宮裡陪他一輩子地。爲什麼三番五次總是無緣在一起?可恨地是。她還差一點點就成了別人地子……一想到這裡。再看看就在自己身前地她。他就有股無名地火氣。
“你幹嘛?”胡喜媚望着他變幻莫測地臉。皺起眉來。面前地他看起來好像很不爽地樣子。一雙眉揪得緊緊地。眼睛裡好像有火苗在竄……那目光還像釘子似地一直盯在她臉上……啊不!準確地說。應該是盯在她嘴上……
“小媚兒……”
他地臉慢慢湊近。帶着一股很明顯地緊張。輕輕釦住了她地腰。他身上好聞地氣息在一直一直靠近。可是又完全沒有壓迫到她。就是那樣自然地。舒適地。像陽光一樣清爽怡人……
胡喜媚順從了心底的聲音,緩緩閉上眼睛,緊張地等待着他的靠近,漸漸地,她聞到了他肌膚的味道,他的氣息輕輕灑在她臉上,就像清風一樣撩人。
李承幻望着這張恬靜又帶着點俏皮的臉,擡手撫住了她地腦後,輕輕吻住了那抹粉嫩的甜美。
胡喜媚將眼睛睜開,好奇地看着那對近在咫尺的微垂星眸。
李承幻臉上騰地一紅,將她放開,身子也坐好了。
“幹嘛睜開眼?”他有些不樂意地問。
胡喜媚的臉也有點紅,不過看起來就正常得多。她笑嘻嘻地撫摸着他的臉,將他的臉轉過來正面對着自己,“剛剛你吃了我的嘴兒,現在換我吃回你!”
說完,就喜滋滋地撲到了李承幻身上。可憐人家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推倒!
胡喜媚覆在他身上,俯望着屏住了呼吸的他,見他的臉色越憋越紅,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臉,“你傻了?我都還沒開始吃,你就不吐氣兒?”他一聽,乖乖地吐了口氣兒,但緊接着,胡喜媚地臉就貼了上去,一點誤差也沒有地對上了他的脣……
“唔”
他禁不住悶哼了一聲,眉頭皺了一皺。那水靈粉地雙脣咬得自己實在有點疼,忍受了一會兒之後,他終於忍不住一翻身,又將她壓在了身下……這下子,他終於可以安心品嚐一下這讓人悸動不止的美味了!可是漸漸地,他忽然覺得有股燥熱從腹部升起,一直往上直至全身,而且隨着她呼吸的漸亂,那燥熱愈來愈明顯,愈來愈強烈……
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了,躺在他身下的是他鐘愛的那個人,是折磨了他大半年地小妖魔,他還有什麼理由控制自己的慾望呢?那還等什麼,那他好好來愛她和他自己吧!
然
“你肚子上爲什麼藏根木棍?”
胡喜媚把他推開一點,滿臉惑地問。“難道你睡覺地時候也準備打人嗎?”
“……”
他頓時被問得啞口無言,一張繃緊了的俊臉陡地變成了豬肝色,整個人也真地像根大木頭似地呆在她身上……蒼天啊!
“你怎麼了?”
胡喜媚舔了舔嘴脣,還意猶未盡似地望着他的嘴。他忽地將臉撇開,撐着軟榻從她身上下來,走到了龍案後坐下。胡喜媚惑地坐起,跟在他身後,“怎麼了嘛?”
他撐着額頭又轉了個方向,“沒什麼……”
“到底怎麼了嘛!”胡喜媚跺腳,攀住他地肩膀。不料他一躲,鬆鬆繫着的衣領就敞開了一半,結實的胸膛在相隔數月之後,再次一覽無遺的呈現在胡喜媚眼前!
“哇……”
胡喜媚望着他的胸,幾乎流下了口水來,一雙魔爪也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別過來……”李承幻伸手來阻攔她,可是哪裡阻攔得住?人家早已經身形敏捷地撲上來連摸了好幾把!
李承幻隔着衣衫按住那對手,緊抿着嘴“悲憤”地望着她,她倒笑嘻嘻地快樂得不行!“你身材不錯哦……”不料這句話卻勾起了他的舊心病,他輕哼一聲,把她的手給一把掏了出來,“不好!沒別人的好!”
“沒誰的好?”胡喜媚託着下巴繞到了他跟前。
“總有人唄!要不然,你怎麼會非要嫁給他不可?”他撇了撇嘴,捂着胸口站了起來。
胡喜媚一愣:“你是說風揚絮?”
“難道你除了他,還說要嫁給很多人?”
“呃……這倒沒有。”胡喜媚挑了挑眉,席地坐了下來。
李承幻穿嚴實了衣服,也坐在她對面,只不過這一次離得遠了一些,中間還隔了張龍案。“說到這個,我還沒跟你算帳呢,哼。”
“算啥帳?”
“你從風家出來,幹嘛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去風家找你,卻聽到你被人擄走的消息有多擔心?要不是聶小秋來找我告訴你在秋月山莊,我還以爲你真的落在壞人手裡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他一下子變得好激動,隔着龍案狠狠地瞪着胡喜媚。胡喜媚卻罕見地一點也沒有生氣,也沒有要與他唱反調的意思,而是忽地咧開嘴笑了,欣喜地道:“真的?你真的去找過我?”
李承幻望着她高興的臉,輕哼了一聲,臉上雖然還繃着,但眼神卻變得更加柔和。“我還騙你?那天晚上害我還被風揚絮當成了採……當成了賊,你自己想想要怎麼補償我吧!……”
兩個人正這麼瞎胡鬧着,門外卻傳來了孫如海的通報聲:“啓稟皇上,該早朝了!”
李承幻頓時神色一凜,道:“知道了!”回頭起了身,又朝胡喜媚道:“你在這歇會兒,我去早朝,等我回來一道吃早膳。”說完拉着胡喜媚走下玉,將她推進了裡面的寢殿。
早朝上,太極殿裡暗流涌動,一大早就透着一股讓人輕鬆不起來的氣息。
李承幻繃着臉坐在龍椅上,單手撐膝望着站在底下老謀深算的陸原。
“滬陽候入京,此事可有確鑿證據?”
陸原俯身一揖,答道:“回皇上,老臣敢說,自然就有證據!他滬陽候來天香閣居住過,走之前雖然頗費了番心思,將痕跡清理得乾乾淨淨,但元庭仍是在裡面搜出了幾張他寫過的字!皇上請看”
陸原說罷,從袖籠裡掏出捲成一筒的幾張紙來,遞與了上前來的孫如海。
李承幻伸手接過,冷眼瞄了瞄陸原,說道:“太尉大人方纔說是陸元庭帶人入內搜到此物的,但不知,陸元庭又是憑什麼入內搜查的呢?擅闖王公府宅,這可是有犯上之嫌!”
這話從一國之君的口裡吐出來,其份量本已極重,不過陸原老奸巨滑慣了,聽了後面不改色心不跳,撩了撩眼皮兒道:“皇上,元庭進入天香閣,乃不是衝着滬陽候而去,實在是因追捕採花大盜之時,無意入內”
“追採花大盜?”李承幻摸着下巴輕笑了一聲,“陸太尉,如果朕沒有記錯,陸元庭的職權似乎不包括維護長安的治安吧?他一個回京休假的駐軍將領,追什麼採花大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