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能幫你。”程若珂的話一出口,方粵的手就放鬆了力度。
“我憑什麼相信你?”嘴上說着不信,但是方粵的臉上已經沒了剛纔的狠戾和怨毒神情,帶着試探着的語氣問。
程若珂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
她儘量低着頭,讓脖子上的傷口不因被扯動而流出更多血來。
“你又爲什麼要幫我?”方粵質疑。
程若珂面無表情的看着雕有精美花紋的天花板,臉色因爲失血而顯得有些蒼白。
半晌,她竟然勾起好看的嘴角,笑了出來。
“自從知道你們訂婚的消息,我就已經徹底對他失去了一切希望,我現在,只想要回我的兒子。”
她轉過頭看着方粵,那雙靈動清明的大眼睛裡,此時竟然流露出一絲譏誚。
“展勒言可不喜歡你現在這樣的打扮和妝容。”程若珂看着方粵濃重的眼妝和烈焰紅脣說道,“不如我教你。”
方粵一愣,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程若珂,才發現他們的裝扮的確完全不是一種風格。
“你以爲他還是以前的那個展勒言嗎?喜歡你穿的像個學生似的裝清純?你錯了,現在的他,越是風騷的女人她就越上心,你這種打扮的,他估計看都不看一眼!”說到這兒,方粵的腦子裡又浮現出林若玲的形象。
她頓覺自己已經淪落到在效仿一個戲子的外表來吸引展勒言的主意了。
還真是悲哀啊。
“不試試你怎麼會知道呢?”
“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招!”方粵動搖了。
程若珂擡起被綁着的已經有些脹痛的手,示意方粵給她解開。
“我兒子在你手裡。”她說。
方粵終於用匕首,將程若珂手上和腳上的繩子割斷了。
程若珂坐起身,揉了揉被繩子勒出很深紅痕的手腕,又起身去衛生間處理傷口。
她站在鏡子前,看到脖子上那道不算深的傷口依舊在往外滲着血珠,鮮紅的血液在白皙的脖子上,顯得格外刺眼。
她用毛巾浸了清水,忍着疼,慢慢擦拭着。
程若珂覺得此時自己內心無比悲涼。
明明已經和過去告了別,明明已經安靜的過自己的生活,爲什麼又被捲入過去的洪流中?
她可以不在乎,可以忍可以讓,但是暖暖不行。
她不願意看到暖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母親的離世和父親的不公正對待,讓程若珂深深知道,童年對於一個孩子的成長來說,有多重要。
方粵將一個醫藥箱拎出來放在洗漱臺上。
“謝謝。”程若珂毫不客氣的打開醫藥箱,找出消毒藥物和創可貼。
方粵站在衛生間門口,看着程若珂爲自己處理傷口。
“你知道嗎,展勒言的命,是我救的。”方粵對程若珂說,“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可是他卻絲毫沒有感激我的意思,甚至都沒對我說一句謝謝。”
卻只掐着他的脖子,說她是個殺人犯!
可是那有怎樣呢?除了他和她,沒人會知道,展勒言胸腔裡跳動的那顆心臟,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小女孩兒!
想到自己曾經爲展勒言所做的一切,方粵心中怎能平衡。
愛到深處,情難自持,她願意爲了他去殺人,可是展勒言呢?就像一座永遠不會融化的冰山,他的冰冷讓她心寒,他的鋒芒,讓她膽顫。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句謝謝應該由我來說。”程若珂將醫藥箱收好,還給了方粵。
方粵沒明白程若珂的話。
“展家娶我進門,就是因爲我的心臟能夠換給展勒言,說白了,我不過是個被父親賣到展家,隨時有可能被取出心臟的工具而已。”程若珂自嘲的說。
方粵驚詫不已。
“我猜當初如果不是你讓艾瑞克把我帶走,現在展勒言胸腔裡跳動的,就會是我的心臟了。”
聽到程若珂如此說,方粵已經懊悔的想要撞牆了。
爲什麼她當初不知道這件事?否則自己又何必大費周章!
“所以,我是不是得好好謝謝你?”
“你的確該謝我。”方粵咬着牙說道。
程若珂鎮定自若的整理好頭髮,衣服,才從衛生間走出來。
“我們來做個交易,你把我兒子還給我,我幫你得到展勒言的心。”
得到展勒言的心……
這是方粵三年多來做夢都想的事情。
“你兒子很安全,我保證。”方粵信誓旦旦的說。
“讓我見見他。”程若珂不放心。
“你在跟我討價還價嗎?”方粵用怒氣掩蓋了自己的心虛。
她自然是沒辦法讓程若珂看到暖暖,因爲此時,暖暖正在展勒言的辦公室裡,和林生學習自我防衛招式。
程若珂咬着下脣,的確,現在暖暖在方粵手裡,她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格。
“來吧,從你的外貌開始。”
穿着米黃色A字裙,吊着高馬尾,只簡單化了淡淡妝容的方粵站在鏡子前看着這樣的自己,有些不太適應。
“你確定?”她轉頭問程若珂。
沒有眼妝,沒有脣妝,就只有淡粉色的潤脣膏薄薄一層……
“不確定。”程若珂說,“但是這麼看來,你的確要比剛纔那個樣子好看很多。”
方粵並不認爲程若珂是在誇她,相反,她覺得這是在鄙視她。
於是她怒然起身,揚起手,打在了程若珂的臉上。
程若珂措手不及,被打了個正着。
嘴角有絲絲血跡流出來,程若珂嚐到了口中的腥甜味道。
“別以爲你自己有多瞭解展勒言,他是我的未婚夫!你在他心裡,不過是個死人!”
程若珂臉上帶着譏誚,冷笑着看着方粵,一個字都不想再說了。
她要解釋多少遍,這個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女人才會明白,如今的她,已經不再眷戀過往曾經!
“如果你想要自己的兒子,最好乖乖呆在這裡!”方粵離開之前對程若珂說道。
夜晚,房間裡安靜的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程若珂站在窗邊,新月如銀鉤,璀璨的星星鑲嵌在深藍的天空,偶爾一聲低低雛鳥的叫聲從不遠處的山林間傳出來來……
這場景,像極了三年前她被關在這裡的的時候。
程若珂有種錯覺,彷彿時間又回到了從前,她因
爲撞破了方青山和瑞金的骯髒交易,被抓到這裡,每天站在窗邊,看着夜空發呆,想着下一刻展勒言就會衝進來救他。
但她終於是沒有等到他出現。
也許,從那時候起,他們的緣分就盡了。
她試着遺忘他們的過去,是因爲這幾年來,悲傷一直瀰漫在整個心臟。
她曾經擔心過展勒言,怕他因爲知道自己的死訊而誘發心病,卻又沒有配型心臟而生命垂危……
她擔心瑞金聯合方家,把展氏擠垮……
直到艾瑞克拿着手機,給她播放那段視頻。
展勒言和方粵的訂婚宴視頻……
那是她離開半年後,她即將臨盆,每天忍受着失眠、胸悶、嘔吐,當她得知這個消息,委屈、怨恨、不能理解,無法接受……
從那時候起,她的心已經被展勒言殺死了。
她將自己封閉起來,將身體裡的一切能量都留給了暖暖和工作。
她從來不知疲倦,只要清醒,從來不允許自己的大腦空窗。
因爲只要閒下來,她就會像窒息一般難受。
程家和展家對她造成的傷害,讓她的心,早就徹徹底底的涼透了。
方粵回到郊區別墅,才一開門,傭人就跑到門口低聲告知:“展先生來了。”
方粵錯愕,不是應該明天早晨回來的嗎?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展勒言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裡,端着一杯紅酒輕輕搖晃着,茶几上擺着一瓶方粵珍藏許久的拉菲。
方粵從玄關處走出來的那一刻,展勒言手中的動作停止了,傑森也愣了愣。
“你回來了?”方粵看着展勒言手中的酒杯問道。
展勒言放下酒杯,起身走到方粵面前。
展勒言高大的身影將方粵籠罩在內,方粵仰起頭,看着展勒言目光中竟然閃現出難得一見的眷戀。
她的內心是狂喜的。
“提前回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展勒言將方粵攬入懷中,大手在她光滑白皙的脖子上摩擦着。
面對如此溫柔的展勒言,方粵幾乎感動到快要哭出來了。
“我……我的朋友提前走了,我就……回來了。”方粵擡起雙手摟住了展勒言的腰。
這個懷抱,她夢寐以求了三年多……
“剛纔去哪了?”展勒言輕輕在她耳邊問道。
方粵有些無措,難道只因爲自己換了一個形象,展勒言就變化這麼大嗎?
“我……剛回來,去我媽媽那打了聲招呼。”方粵將臉貼在展勒言的胸膛,享受這一刻溫情的時光。
撒謊的女人!他才從方家出來,根本沒見她在家,才又來了這裡。
方粵自然是沒有看到展勒言臉上的肅殺表情,如果看到了,她一定不敢這樣被展勒言抱在懷裡。
“累了嗎,去洗個澡吧。”展勒言用曖昧的語氣在方粵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
方粵心中雖然激動,但卻突然忐忑了起來。
既然他回來了,會不會已經知道了孩子的事情?
“你……什麼時候回來了,有回公司嗎?”她試探着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