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勒言的眉頭皺成了山。
“你變聰明瞭。”他接過她遞過來的筆,幾乎顫抖着,在簽名處,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卻因爲情緒太過波動而沒有注意到離婚協議書上寫着的時間。
那是三年多前,她‘死掉’的那個時間。
簽字的過程很短,程若珂卻覺得無比漫長。
她幾乎不敢呼吸,生怕暴露了自己想情緒。
展勒言,過了明天,你就自由了。
一定要好好愛暖暖,和你自己。
展勒言扔下筆,無比眷戀卻又帶着距離感的看着程若珂。
“想要什麼,儘管去展家要,以後,都不要再回來。”
雖然他本無罪,但受害人的心臟在他的胸膛裡跳躍着,他無罪也是有罪,這輩子,在這座監獄裡度過漫長歲月,也許是對那個死去的小女孩以及她的家人最好的交待。
“展勒言,你會過的很好,對嗎?”程若珂笑着掩藏自己聲音裡的顫抖。
展勒言看着這樣的程若珂,太陽穴沒由來怦怦跳。
“你最好照顧好我的兒子。”他半真半假的威脅。
“你不在的那三年,我照顧的並不差,他唯一缺少的,不過是父愛。”
門外的警察來催促,程若珂抓起文件袋,最後看了一眼展勒言,扭頭,出去了。
“明天見,展勒言。”她在心中默默道別。
“再見,若若……”展勒言苦笑着,看着背影消失。
他被帶回了骯髒又陰暗的監獄裡,蜷縮在牀上,捂着心口,哭的全身顫抖。
走出監獄的程若珂,雙腿發軟的差點兒跌倒。
幸虧林生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一把。
他看到程若珂的臉,蒼白的沒有血色,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無聲滑落。
“你沒事兒吧?”林生擔心的攙扶着她,一直將她安置在車裡。
“林生,我成功了……”程若珂舉着文件袋,帶着滿臉的淚水笑道。
林生看着程若珂,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他簽字了,我們的計劃成功了一半。”程若珂像是摟着寶貝一樣,將離婚協議書緊緊摟在懷裡。
“值得嗎?”林生開口問道。
“值得。”程若珂毫不猶豫的回答,“我的人生糟糕透頂,而他,就像光芒四射的太陽,相比之下,也許這個地方更適合我。”
“傻子。”林生說,隨後,他愣了愣,“不過……如果換做是我,也許會和你做出同樣的選擇。”
“傑森很幸福。”程若珂弱弱笑道。
沒一會兒,她睡過去了,也許是一夜不睡太困,也許是剛纔情緒太過激動讓她的身體承受不住,才昏睡的。
等她被叫醒,車子已經返回了別墅。
展亦揚早就等在門口了。
程若珂走下車,揚揚手裡的文件袋,像剛纔對林生那樣,笑着說:“我成功了。”
展亦揚苦笑一下,接過文件打開看。
果然是展勒言的字跡。
“你怎麼做到的?”他問。
程若珂卻沒有回答,徑
直進屋,往樓上走去。
“我很累,需要休息一下。”她說。
走進房間,她將房門反鎖,將自己摔在大牀裡,臉埋在枕頭裡嗚嗚的哭出了聲。
壓抑的太久,她需要發泄出來。
門外,林生和展亦揚安靜的站着,沒有打擾。
程若珂舉得自己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快哭幹了。
哭完之後,她抱着枕頭蜷縮在牀上,又是一整夜。
沒關係,她一直在安慰自己,沒關係,明天會一切順利,展勒言會安然回家的。
至於她,在他爲她做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她終於有機會報答他的愛。
黎明到來的時候,程若珂坐在牀上,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陽,臉上露出如新生般的微笑。
因爲出現新的證人,法庭決定重審,程若珂坐在證人席上,旁邊是陪審團,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他們的態度,但程若珂心裡有數,展亦揚已經花光了所有的錢,甚至一家一家的去拜訪過了。
雖然陪審團的意見不作爲最終審判結果,但會在法庭上起到一定作用。
方粵看起來也不太好,雖然拖展勒言下水,但執行者和指使者同罪,她勢必也是受了不少罪的。
被警察送上被告席的時候,面容憔悴,頭髮如掛麪般的方粵一眼就看到了程若珂。
她掙扎着,臉色十分兇惡的不顧警察的拉扯,朝程若珂撲過去。
程若珂巋然不動,任憑方粵在她面前張牙舞爪。
“程若珂,你這個罪魁禍首!你纔是真正的害人精!”方粵大聲喊着。
兩名高壯的美國警察,輕易將她關進了被告席裡。
展勒言見到程若珂站在證人席,頓時愣住了。
“誰讓你來的!”他怒了,昨天已經說的那麼絕情,離婚協議書都簽了,爲何今天她依然出現在了這裡?
展勒言心裡頓時慌了。
憑他對她的瞭解……
他越想越慌,特別是看到程若珂朝他安心的笑,他的心更加慌亂。
“快點。”身後的警察推了展勒言一把,他不得不繼續往前走。
程若珂特意注意了一下方粵看到展勒言時候的樣子,表情的確難看,看來,她把自己今天的下場都怪罪在了她和展勒言身上。
不知道她有沒有夢到過那個小女孩兒,那個被她親手殺死的,正值青春少年的小姑娘。
法官和陪審團坐定,現場安靜下來。
庭審一開始,就直奔主題,將案件敘述了一遍,隨後,雙方都沒有其他異議的情況下,法官提出由新的證人提供證據。
原告方死者的父母坐在原告席,看到被告方有了新的證人,面色沉重。
程若珂轉頭朝那對因爲失去了女兒而悲痛萬分的夫婦鞠了一躬。
然後,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時,程若珂開口說:“是我指使方粵殺人取心。”
她的英語十分流利又地道,頓時,整個法庭都沸騰了。
這種自首行爲,表明之前的工作都白做了,案件需要推翻重審。
法官敲着小錘示意現場安靜。
展勒言終於明白程若珂的意圖了,他急切的大聲喊
道:“法官,我有話說!”
得到法官的允許,展勒言立即搶着說:“她不過是想要爲我定罪,她在說謊,建議將她驅逐出法庭。”
展勒言的意見被法官駁回,畢竟,承認自己殺人這種事,誰能輕易替人頂罪呢。
“如果像你說的那樣,那麼請你敘述經過。”法官提出。
“若若,別胡鬧。”展勒言的聲音近乎哀求。
方粵卻重重“切”了一聲。
“安靜。”法官十分嚴肅的說,“請證人陳述證詞。”
程若珂轉頭看了看展亦揚,展亦揚朝她點了頭,於是程若珂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其實,小艾米完全可以不用死的,因爲能與展勒言配型的另一顆心臟,正在我胸腔裡跳動。我不想死,才促使方粵殺了艾米。”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最激動的是死者的父母。
他們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上帝呀,她在說什麼!”
“難道她是瘋子嗎?”
展勒言則用手銬捶打桌面。
“她在說謊,法官,我請求將她驅逐!”展勒言堅持要將程若珂趕出法庭。
法官再次敲響木槌。
“安靜、安靜!”他大聲喊道。
當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程若珂繼續闡述自己的‘作案經過’。
“幾年前,我的養父爲了生意,將我以一筆交易換給了展家,嫁給展勒言,但是着背後隱藏着一個巨大的陰謀,我直到後來才知道。”
她頓了頓,說話的時候聲音因爲憤怒而顫抖。
“我嫁入展家的真正原因,是因爲我的心臟與展勒言配型成功,我不過是隨時爲他準備的心臟源擁有者,一旦他病情惡化,我就會被送上手術檯,我的心臟,將會被活活摘除放在他的身體裡!”
現場唏噓一片,許多人爲程若珂的經歷感到同情。
展勒言蒼白着臉在聽,因爲他隨時準備推翻她的證詞。
方粵在聽,因爲她沒聽過這些事。
死者的父母在聽,因爲他們現在幾乎已經認定,這個女人就是真正的兇手,指使者!
“我知道方粵喜歡展勒言,於是故意與她交好,任憑她對我用手段,任憑她把展勒言搶走,這樣我便可以全身而退。”
“你胡說!”方粵聽到這樣的話,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是被耍的那一個,“如果你知道我會刻意製造那場車禍,爲何還上我的車!”
話一出口,方粵就知道自己進了圈套,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
法官沒想到新的證人出現會牽扯出新的案情。
展勒言的律師突然走上前,要求呈上證據。
“方粵已經不是第一次謀殺,早在幾年前,她就曾爲了得到展勒言而對程若珂女士下手,喂她喝下安眠藥後,將她放在車子裡企圖推下懸崖,幸虧被程若珂小姐的朋友相救,纔會逃過一劫。這些是當時現場的車輪痕跡,足以說明,方粵的殺人企圖!”
“我沒有!我沒有殺她!”方粵情緒激動,這一個案子已經讓她負重不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