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勒言聽到這句話,心中一痛。
沒錯,最應該受到懲罰的就是他,他是個混蛋,竟然讓自己的女人經受了那麼多苦難。
他擡起她的下巴,想要說些好話來哄她開心,卻見程若珂臉上正憋着笑。
程若珂擦掉臉上淚水,帶着一絲玩笑的語氣問道:“難道不是嗎?”
“我的餘生都交給你,你可以給我做煎糊了的牛排,可以把我的西裝放在洗衣機裡隨便絞,可以衝我發脾氣……這些,都當做是對我的懲罰好了。”
“哎呀!”聽到展勒言這麼說,程若珂突然意識到,自己又犯了白癡,“你的西裝……”
昨夜她把他的西裝、真絲襯衫統統塞進了洗衣機……
“幾十萬,就被你這麼毀了,你倒是說說,該怎麼辦?”
程若珂匆忙穿好衣服,跳下牀徑直朝院子裡走去。
凌梵正站在前屋的門口,看到程若珂的那一剎那,他手中的水杯“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雯雯……”凌梵呆呆看着從房間裡走出來的程若珂,隨後一個箭步衝上去,拉住了她的手臂。
“雯雯,是你嗎……”凌梵目光灼灼的看着程若珂,口中呢喃着,“我終於找到你了……”
“凌梵……”程若珂被凌梵的這一舉動嚇到,隨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才意識到,他是把自己當成了雯雯。
凌梵拉過程若珂作勢要抱,被展勒言一把拉開。
“你認錯人了,這是若若。”他像是宣誓主權一樣,把程若珂摟進懷裡。
“你胡說!”凌梵怒目而視,“你騙我,這明明就是雯雯!”
“凌少,這是程若珂程小姐,你認錯人了。”小齊拉着凌梵,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凌梵緩緩走過來,看着程若珂的眼睛,許久,熱烈的目光變淡,挺直的身體也似乎佝僂了些,他拖着沉重的腳步,轉身朝雯雯房間走過去。
“你不是她……不是雯雯……”他自言自語着,走進了那個房間。
程若珂心裡酸酸的,她能感受到凌梵目光中透出的那種悲傷和失望,彷彿所有力氣都被掏光了。
“我去看看他……”程若珂轉頭對展勒言說道。
“恩。”展勒言幫她把長髮別在耳後,放開了手。
程若珂走進去的時候,凌梵正好從房間的抽屜裡拿出一個相框在看。
那是一個穿着紅格子裙的姑娘,懷裡抱着一本書,陽光明媚,在林蔭大道上,她回過頭,笑的十分燦爛。
如果不是記憶中沒有這樣的場景發生過,程若珂真的會以爲這個照片裡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就是雯雯嗎?”程若珂試探着,想要安慰凌梵。
凌梵用手指摩擦着照片上雯雯的臉頰,臉上帶着笑意。
“沒錯,這就是雯雯,和你長得很像,是嗎?但是很可惜,你不是她……”他的笑容還在,但是語氣裡卻滿是悲涼。
“人死不能復生,我想如果她活着,應該不會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吧?”
凌梵擡起頭,看着程若珂,半晌,他
起身走過來,伸手在程若珂的頭髮上撫摸着。
“能不能讓我……把你當成雯雯,說幾句話?”
程若珂本能想去躲閃,但是聽到凌梵的話,心中一軟,點了點頭。
下一秒,她就被凌梵攬入懷中,隨着凌梵身體的顫抖,他喉嚨中壓抑着的哭泣聲越來越大,這種悲痛,深深感染了程若珂,她不由得熱淚盈眶起來。
“雯雯,知道我有多想你嗎?”凌梵的手臂緊緊抱着程若珂,她感到自己的後背被勒得有些痛,但卻沒有打斷他。
“我知道……”程若珂在凌梵的後背上拍了拍,低聲迴應道。
“我每天都在想你,夢裡都是你的身影……你知道,我多麼自責,對不起……”
程若珂並不瞭解他和雯雯的事情,自然不明白她爲何道歉。
“你別這樣,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程若珂安慰道。
“不……沒有過去,沒有……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和我們的孩子……”
孩子!程若珂一愣,她從來沒聽任何人提起過,凌梵和雯雯竟然有過一個孩子。
雯雯不是嫁給了小齊的哥哥嗎?爲何會與凌梵有孩子?
“我一直活在自責之中,我很抱歉,沒能讓孩子看到這個世界,我很抱歉,沒能保護你……”
不管發生了什麼,似乎已經不重要了,程若珂推開凌梵,擡手擦掉他臉上的淚水。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應該瞭解我,我早就原諒你了,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也不應該是你的全部,如果你真的想要贖罪,那就挺起胸膛,好好生活,替我,和我們的孩子,多看看這個世界……”
凌梵肩膀顫抖着,失聲慟哭。
程若珂出來的時候,展勒言就站在門外,似乎是聽到了她們的談話。
“讓他一個人待會兒吧。”程若珂擦掉臉上的淚,調整情緒。
兩人來到昨夜經過的小路上,對面是大片的稻田,遠處是滔滔江水。
“凌家不同意他們在一起,派人開車撞了雯雯,致她流產,當時凌梵被囚禁在家中,是大齊一直在照顧雯雯,雯雯因爲傷心過度,患上憂鬱症,大齊不顧家人反對,娶了她。”
“好悲傷的故事……”程若珂環住展勒言的手臂,“他們好可憐。”
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也許是世間最不幸的事情吧。
“你相信命運嗎?”程若珂突然問道。
“以前不信,”展勒言極目遠眺,看着眼前安逸寧靜的鄉村風景,心中一片平和,“但現在……我不得不承認它的存在,並且,愛恨交織。”
“爲什麼?”
“因爲你。”
程若珂沉默了許久,才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我們不回城裡嗎?”
“回,但不是現在,既然來了,何不享受一下鄉村的生活樂趣呢。”
兩人回去的時候,凌梵看起來好多了,他對程若珂微微點頭,說了聲謝謝。
“只口頭謝謝這麼簡單麼?”展勒言冷着臉問。
“要幫忙就直說!”凌梵鄙視的看着展勒言說道,“又
不是第一次幫你收拾爛攤子。”
“要說收拾爛攤子,”展勒言拉過在旁邊看熱鬧的小齊,“你可以問問他,老子幫你擦過多少次屁股!”
程若珂心中不免驚喜,這纔是兄弟之間該有的談話方式,說明凌梵和展勒言似乎已經沒有了嫌隙。
“呵呵呵,早飯好了,一起吃點兒吧。”小齊巧妙的避開了這個問題。
程若珂和小齊吃早點的時候,展勒言把凌梵叫走了,等回來的時候,只剩展勒言一個人。
“凌梵呢?”程若珂將一碗粥盛好放在他面前。
“有事先走了。”
程若珂沒再問,知道一定是和這次的事情有關。
“小齊,我和若若暫時要先寄主在這裡。”展勒言對低着頭喝粥的小齊說道。
“沒問題,住多久都可以,反正最近淡季沒什麼人來的,你們就安心住下吧。”小齊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不過,最好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展勒言十分嚴肅的提醒道,“畢竟,我們現在是失蹤人士。”
“失蹤人士?”程若珂和小齊不約而同的問道。
“對,從現在開始,你和我,將會暫時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直到……我將幕後主使連根拔起!”
也許,是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
“到底是誰想要害你們?怎麼這麼狠毒?”小齊聽凌梵說了事情的經過以後,一直心有餘悸,“城市套路深,不如在農村呀,要我看,高樓大廈也比不上我這個小院兒舒服。”
程若珂被小齊的話逗得哈哈笑,展勒言也忍俊不禁。
“有道理。”他很認真的點頭。
“那是,古代人不是有那麼一首詩說,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說得就是我這兒!”
小齊搖頭晃腦說着宋詞,雖然樣子滑稽又可愛,但是程若珂卻突然想到昨夜。
展勒言揹着她,走在寧靜的田間小路上,兩旁是大片大片的稻田,耳邊是蛙聲蟬鳴,清風吹過,她的發纏繞在他肩頭。
也許,就這樣做一對田野夫妻也不錯。
不過一瞬間,她就失落了起來,如果暖暖在身邊就好了……
展勒言從桌子底下抓住了程若珂的手握了握。
兩個小時以後,幾乎到處都在傳言展氏集團總裁和神秘女子車內親熱造成車輛墜橋,生死不明的消息。
隨後,關於神秘女子的身份,更是多種猜測。
最多的一種說法,還是某女爲了釣上展勒言,整容成了他亡妻的樣子。
“神秘女子?車內曖昧?整容?”程若珂看着電視上的報道,又生氣又覺得好笑。
說她是神秘女子還可以接受,可是車內曖昧導致車禍,爲勾引展勒言去整容?這是誰異想天開的新聞報道?真是可笑至極!
“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去吧。”程若珂換好自己的衣服,想要立即離開。
只要他拉着展勒言出現在世人面前,所有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信不信只要你一出現,明天就能佔領各大新聞媒體頭版頭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