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珂淚眼模糊跑下樓,徑直進了臥室。
她抱着枕頭窩在牀頭,想着剛纔看到的一切。
原來他不能吃很多東西,是因爲生病。
原來展家人不是迷信,是展勒言真的可能活不長。
她就這樣抱着枕頭坐了一夜,展勒言卻沒有回來。
第二天一早,程若珂被聲音驚醒,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倚着牀頭睡着了,展勒言正從衣櫃中拿出衣服放入行李箱。
“你要出門嗎?”程若珂頂着大大的黑眼圈,坐在牀上問道。
展勒言卻並沒有想要理她的意思。
“需要我幫忙嗎?”她下牀,想要去幫他整理箱子。
展勒言卻已經合上衣櫃,拎起箱子,準備離開了。
“在我出差回來之前,不希望再在這裡見到你。”
他的話很明確,是要趕她離開了。
“這個,順了你想意。”
程若珂順着展勒言的目光看過去,一張紙,安安靜靜放在牀頭櫃上。
臥室的門,咣的一聲,隔絕了兩個人的身影。
程若珂抖着手,看着展勒言簽過字的離婚協議書。
他會分給她百分之一的財產,作爲今後的生活費,但從此以後,他們形同陌路。
“誰要你的錢!”程若珂將離婚協議書摔在牀上,氣呼呼說道。
離婚這件事,本來是很期待的,但是真正到了這一天,她卻猶豫了。
她蜷着身體坐在牀上,腦子裡是這些天以來二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程若珂越像越害怕,她發現自己竟然對展勒言是有好感的,甚至,是有點喜歡的!
不,怎麼可能,他冷酷又無情,霸道又專橫,完全不是她的菜!
還有,他現在出差,明擺着是在逃避,外強中乾的男人,也絕不是她程若珂要依靠的。
一定是他們相處太久了,才產生了錯覺,對,是錯覺。
他的財產,程若珂是一分不會要的,所以離婚協議書她不能籤,她決定自己草擬一份協議書,等展勒言回來再說。
現在要做的,就是收拾東西離開。
可是,她能去哪裡呢?
程家是回不去的,她也根本不想回去,向玲那裡,也不好總是打擾,思來想去,程若珂決定出去租房子住。
她進入展勒言的書房,用電腦尋找租房信息,並一一打電話過去。
只是,不是房價太高,就是距離公司太遠,總也沒有兩全其美的房子。
她頹然坐在展勒言的大椅子裡,反正展勒言一兩天是回不來的,投出了租房信息,等着人家主動找她好了。
房間裡充斥着煙味,程若珂猜測,昨晚展勒言定是在這坐了一夜的。
可是,他心臟不好能抽菸嗎?
程若珂不知不覺對展勒言多了一絲擔憂。
他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完全是對身體的不負責任!
向玲打來電話,問她大週末在家幹嘛。
“真是重色輕友啊,以前週末你可都是跟我在一塊兒的,現在好了,有展大總裁
這麼一個萬人迷陪着,我算是排不上數了,哎,我的心好痛啊……”
“向玲……”她現在是有苦說不出,心裡發堵,“你就別笑話我了。”
“怎麼了?難道讓我說中了?”
“當然不是,展勒言根本不在家。”她突然想起來,應該趁着有空,去一趟程家,把自己的戶口本拿回來,“向玲,你一會兒能不能陪我去程家一趟,我要拿點東西。”
“沒問題,我得跟着你,萬一你被那兩個假惺惺的女人欺負,我也好幫你教訓她們。”
“哎,向玲啊,還是你對我最好了。”程若珂不禁感慨。
“行啦行啦,別拍馬屁了,一會兒見吧。”
程若珂打車,與向玲相會在離程家不遠的地方。
“這裡!”向玲老遠就從車窗中伸出腦袋朝她打招呼。
“小若珂,你怎麼這麼憔悴?難道是展大總裁慾望太強,你承受不來啊?”
程若珂被向玲的葷笑話逗得臉上一陣紅,坐進車裡,嗔怒道:“你胡說什麼,我只是設計畫稿,弄的太晚了而已。”
她當然不能說是因爲發現了展勒言的秘密後被趕出展家,並且一夜沒睡。
“你不是說已經跟家裡斷絕關係了麼,怎麼又要回去?”向玲好奇的問。
程若珂嘆息一聲,憂鬱道:“我的一些證件,還有媽媽的很多東西,還在那裡。”
證件沒了可以再補,但是媽媽留下的東西,卻是怎麼也補不回來的。
到了院子裡,她被幾個僕人圍住了。
“大小姐,您可回來了,我們想死你了。”
“您不在,我們真的是很難做啊大小姐,您會留下嗎?”
“哎,大小姐離開是好事,不然必定會被那兩個女人欺負的。”
“苦了大小姐了……”
這些僕人都是看着程若珂長大的,自然對她感情深厚,受夠了扶正的小三和私生女的氣的衆人,見到程若珂自然是親近的。
“你們一個個不去做事,聚在一起幹什麼!難道還想扣工資嗎?”李美琴早就從樓上看到程若珂進了院子,站在二樓窗口,故意大聲呵斥下人。
衆人見當家的女主又在發脾氣,立即散了去,各個臉上都是不情不願的怨恨神情。
“我當是誰呢,”李美琴站在樓上,完全沒有出來迎接的意思,“你不是說與程家斷絕關係嗎?不是說永遠不踏入程家的大門麼?怎麼了?食言啊?”
向玲上前一步,想要爲程若珂打抱不平,卻被程若珂拉住了。
“我只是來拿走我的東西,不多呆一分鐘!”她也不等着別人讓了,自己走到門口,推開了客廳的門。
程旭正從樓上下來,李雛晴挽着他的臂彎,好一副父女情深的樣子。
“程叔叔。”向玲敷衍着打了聲招呼。
“我只是來拿走我的東西。”
向玲聽得出程若珂聲音裡的顫抖,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混帳東西,連一聲爸爸都不叫,妄我養你二十幾年!”程旭站在樓梯上,拍着扶手大聲呵斥道。
程若珂臉上閃過一絲冷笑。
爸爸?他還配做
他的爸爸嗎?一個爲了錢出賣自己女兒的人,有什麼資格做一名父親。
“爸,您就別爲了一個外人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多不值得啊,我和媽媽會心疼的。”李雛晴邊說着,伸手在程旭胸口爲他順氣。
“對,我一個外人,叫你爸爸不合適。”程若珂打算上樓去,“我拿了東西就走,從此再不會來。”
“一個外人憑什麼到我家登堂入室!”李美琴也從樓上下來。
向玲震驚了,程家人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她還以爲,不管怎樣,好歹是一家人,總會有和好的時候,現在看來,依照若珂的性子,是真的會與程家決裂了。
“伯母,要說外人,我看您和這位孝順的女兒纔是外人,要不是若珂的媽媽去世,你們一輩子都不可能踏進程家的門!”向玲和程若珂從小就是同學,自然知道些程家的事情的。
李美琴被向玲反駁,立即炸了毛。
“你算哪根蔥,敢跑到我家來叫囂,小心我報警,告你私闖民宅!”
“夠了!”程旭受不了女人之間的軟刀子,低聲說道,“要拿什麼就去拿,拿完了,下樓來,我有話問你。”
程若珂拉着向玲上了樓。
她的房間還在,只是裡面已經落了一層灰塵,這是她從小生活的屋子,進來之後,難免心中難過。
“他們太過分了,你怎麼就成了外人了!那兩個死女人才是外人,若珂,我要是你,我就不走,整個程家我都要奪過來!”向玲氣的掐着腰大聲說道。
程若珂沒有說話,只是找來一個箱子,安靜的將自己和母親的東西放進去。
“這麼看來,不管出於何種目的,展家娶你進門還是有好處的,至少他們不敢去展勒言面前鬧騰!”
“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的。”程若珂沙啞着聲音嘆息道。
不僅去找展勒言鬧了,而且這一家三口不止一次去找過展勒言。
“好了,我們走吧。”程若珂抱起箱子,留戀的看了一眼剩下不能帶走的東西,毅然出了門。
纔到樓梯口,就聽見外面有警笛聲。
“我去,這個惡毒的女人,不會真的報警抓我吧!”向玲二話不說,就要下樓對峙。
程若珂也是沒想到李美琴真的報了警,拉住向玲,把箱子交給她保管。
“你在這裡等着,我去看看吧。”
程旭,李美琴,李雛晴,三個人都帶着手銬,蹲在地上。
“你是誰?出示一下身份證。”警察朝程若珂走過來,厲聲道。
程若珂拿出證件遞過去,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冰涼的手銬已經拷在了手腕上。
“你們要做什麼?”她不明所以,“這是怎麼回事?”她被警察帶着,和程旭他們一起,往外走。
向玲聽到樓下程若珂的聲音,立即跑下樓。
“警察叔叔,這是怎麼了?”
“你又是誰?”
“我是她朋友,他們這是……犯了什麼罪了?”
“程氏集團涉及行賄、詐騙、職務侵佔,已經被批捕,你的朋友是程家人,也需要暫時扣押,進行訊問。”
程若珂整個人都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