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鬧得太過分了?”對於從海原祭前夕就開始鬧一直到現在海原祭都結束快一個月了還不見消停的集體欺負行動,真田很反感,只是考慮到畢竟是須王隱自作自受纔沒有干涉,但這麼長時間了也實在是太過了些。
“不用管她。”幸村還是那句話,卻含着清淺的笑意。
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迴應真田的問題:“其實事情鬧到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欺負了。”
“不管怎麼說須王隱也是個女孩子,”丸井有些彆扭地開口,“而且以前的事情無論她本來的計劃是什麼,最終卻畢竟沒有真的傷到誰。”
“那當然,”柳點頭,“如果真造成傷害事件,須王隱也不可能再留在立海大了,除了讓她被須王家逐出家門的那件事之外,其他的也不過是跟現在大家對她做的事情一樣,只是些孩子氣的鬧騰而已。只不過以前須王隱的氣勢太強說話又不留餘地才導致了她的形象無可挽回。”
“那我們要不要幫她一下,被那麼多人欺負……”切原以傲嬌狀心軟。
“所以才說,”柳生推了推眼鏡,扯回到軍師最初的論調,“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欺負了。”
“這些人實在太鬆懈了。”真田擰眉,“有時間做這種無意義事情還不如好好學習,馬上就是期末考升學考了。”
“可是,”桑原摸着光頭,“最近的氣氛好像越來越奇怪了。”
如果說一開始大家是想報復須王隱以前的欺壓,現在好像更多的是……
“遊戲嘛,其實還挺有趣的。”仁王笑道。
“你該不會也摻和進去了吧?”柳生戳穿他。
“我想來着,可惜啊,”仁王表情沉痛,“一直沒找着破綻,我們的經理真是厲害。”
以前就很出色,不過脾氣太爆,一點就炸,要逮破綻也從來不困難,但現在無論對她做什麼她都是那副懶懶散散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而事實上,到現在爲止,也確實沒有什麼欺負能真正作用到她身上的。
“喂,欺負女孩子很差勁的,”丸井鄙視他,“就算那個女孩子是須王隱也一樣。”
“我不是說了,”仁王勾住丸井的脖子,“我還沒找到切入口嗎。”現在就給他安罪名還早了點。
真田想喝斥他們的胡鬧,卻被柳截住了話頭:“事情發展到現在,與其說是欺負,不如說很多人都想跟須王隱較量一下,想看看她是不是能一直保持那樣的無所謂。隨着失敗的人增多,雖然越加憤恨的不少,但更多人其實已經接受須王隱的存在了,即使她做過那樣的事,即使她的名聲再不好,就憑她在失去家族依靠又面對所有人聯合欺負的境況中依然瀟灑生活,她就當得起一份尊敬。”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還沒被欺負到。”仁王笑道,“她怎麼就能看穿每一個計劃呢?”
“那是因爲這些事情她自己就做過。”切原哼道。
“但是畢竟有那麼多人,即使手段老舊也蟻多咬死象,”柳生也覺得有趣,“她居然一口都沒被咬到。”
“被咬到了一次。”幸村突然開口。
“什麼時候?”柳、切原、丸井同時問道,其他人雖然沒開口卻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幸村,要知道現在在立海大可沒有比這更引人關注的新聞了。
幸村笑着正想說黑羽潑水的事情,不遠處卻傳來了一陣喧鬧。
骨折……看着臺階下臉色蒼白痛到發抖又不敢有任何動作的女孩以及她身邊慌慌張張不知所措女孩們,成爲須王隱以來她頭一次在學校中失去了笑容。
幸村等人到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面。
“找校醫,叫救護車啊。愣着做什麼?都跟我一樣沒帶手機嗎?”隱一邊慢慢地走下臺階,一邊淡漠地說道,沒有起伏的語調卻暗含着怒火。
“出什麼事了?”丸井愣愣地問着周圍的人,漸漸拼湊出原貌。
其實最開始是須王隱擺明了追求幸村後的慣常畫面,幾個女生對須王隱的言語攻擊,大概就是指責她到現在都還纏着幸村之類的,然後須王隱也和這學期以來的慣常表現一樣搞不清是服軟還是加劇矛盾地回答:“因爲幸村君實在太天人之姿了,我就是無法遏制地對他滿心景仰滿腔愛意。”就差沒加一句‘你們能拿我怎麼招’了。
經過的人要麼純當是看戲要麼對這種爭風吃醋完全沒興趣置之不理,反正那幾個女生人多這裡又是教學樓大門口人來人往的,以須王隱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應該不會亂來,至於說須王隱被欺負……
其實關於這件事大家都有點絕望,潛意識就放棄了這份幻想,再說立海大中誰不知道須王隱擅長空手道,隨隨便便就能挑翻一羣小混混的傢伙還能被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生毆打了?
然後那幾個女生中爲首的黑羽由佳聲音哽咽了起來,讓人聽不清在說什麼,接着又是突然激動:“難道你不知道你給幸村學長造成了多大的困擾嗎?爲什麼你就不能有點自知之明呢?”
這話叫出來後須王隱揉了揉耳朵,似乎對方尖利的聲音讓她很不適,然後聳肩:“說完了?那我先走一步了。”說着就繞開她們走下臺階。
黑羽由佳愣了一下,然後回過神來,急衝衝地轉身伸手拉向須王隱,被須王隱避開,笑道:“喂,要說話就好好說話,別拉拉扯扯的,不然我會以爲你暗戀我哦。”
黑羽由佳臉漲得通紅,氣的。
“沒話說了?”須王隱偏了偏頭,依然是不痛不癢的笑容,“那我走了,不用送我。”
然後被攔住。
須王隱站在臺階邊上,很是無奈地看着這幾個女生,嘆息:“你們到底想怎樣啊?”
“這話應該是我們問你吧!”黑羽由佳憤怒,“你到底想怎樣?做出那種事情難道你以爲幸村學長還有可能喜歡上你嗎?爲什麼你還能這麼無所謂地纏着幸村學長呢?”
其他幾個女生也附和着。
“然後黑羽由佳就摔下來了,”講解經過的橘朱雀同學聳聳肩,“不過因爲當時她們將須王隱圍在中間,也看不到是不是須王做了什麼,雖然她們是那麼說的。”
所謂‘那麼說’就是指:“須王隱你太過分了!由佳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就算口氣不好又說中你的痛處你也不能推她啊,難道你不知道這很危險嗎?現在由佳大概只是骨折,如果撞到頭呢?你是希望由佳跟你一樣也去醫院住上一兩個月嗎?”
跟黑羽由佳一起的一個女生野村津久美含淚吼道,一邊伸手想要扶起她受傷的朋友。
“不要亂動她。”隱沒有理會她的怒吼,只是淡淡地警告,“在不清楚傷勢又不具備醫療知識的情況下不要碰傷病患以免雪上加霜,這種常識你不知道嗎?”
野村的動作僵住,黑羽由佳看向緩緩向她走近的須王隱,咬牙雙手撐地想要支起身子。
“你也一樣,”隱冷冷地盯着黑羽由佳的眼睛,“想陷害我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沒必要爲了我這種人而拿你自己的身體來冒險吧,你就不怕鬧出個癱瘓或者乾脆丟掉小命之類的事情嗎?”
“你少胡說八道,誰要陷害你啊!”野村護着黑羽由佳,瞪向隱,“你以爲你還有被陷害的價值嗎?再說誰會蠢到用傷害自己來陷害別人啊!”
“是啊,”隱在兩人身邊站定,跟她們倆一起來的其他幾個女生在旁人沒注意的時候已經悄悄離開了,隱隨意瞟了眼她們離開的方向,並不指出,只是看向咬定了是她推黑羽由佳的兩人,眼中漸漸染上嘲諷,“誰會這麼愚蠢呢?”
“你!”野村津久美手指微微發抖,周圍的視線也讓她越發不安。
“我想讓她的腿骨折,要麼就當着大家的面直接一腳踹斷,斷到什麼程度我來決定保證不會偏差分毫;要麼埋伏在她上下學的路上蒙面打悶棍,誰也不會知道是我做的,她的傷勢如何依然由我來定,我記得立海大到黑羽家之間的路上是要經過一條沒什麼人的小巷對吧?”
隱勾脣,冷冷地道,“推人下樓梯?這種控制不好傷勢的事情我會做?她運氣好毫髮無傷我卻被指責不是虧大了嗎?或者她乾脆就狠狠撞到頭直接一命嗚呼我就是過失殺人不是連翻盤的餘地都沒有了嗎?這種虧本買賣我會做?我差的應該只是人品吧?到底是什麼讓你們以爲我連智商都沒有了呢?”
“因爲你惱羞成怒,根本考慮不了這些。”野村聲音發顫。
“哦?惱羞成怒?”隱偏頭微笑,不恥下問,“爲什麼呢?”
“因爲我說幸村學長不可能喜歡上你這種人!”黑羽由佳躺在地上左手扯住野村的衣袖,兩個女孩彼此支持着。
“你以爲,”隱依然微笑着,帶着寒意,“有多少人跟我說過這種話?你又以爲,憑不相關的人的叫囂就能激怒我讓我失去理智嗎?”
即使是當初的須王隱,在毀容計劃失敗後,衝動地想親自對那幾個女生動手,原因也不是因爲那句話,那不過是導火索,真正的理由卻是她心中的絕望和放棄。
那時的須王隱,只是要找一個理由,一個讓她自己失去一切的理由,不給自己留餘地,就不會再做白日夢,當家族都拋棄自己時,她便可以真正清醒過來。
所謂涅槃。
只不過她實在太任性了,到最後乾脆連性命都一起拋棄,將一切,無論好壞都給了一個不認識的靈魂。
那個大小姐啊。
“因、因爲……”
“夠了,丟人現眼到此結束吧。”黑羽由佳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她的堂姐黑羽競子打斷。
黑羽由佳一窒,連野村津久美也完全僵住。
這時候校醫也到了,給黑羽由佳的傷做了簡單的處理後,便等着救護車的到來,然後黑羽由佳被送到了醫院。
沒戲可看了大家也便散場,至於到底誰說的是真的,各人自有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