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看也不是須王隱推的吧?”丸井咂舌,那女生真做的出來,用傷害自己來陷害須王隱?不得不承認,就像須王隱說的,相當愚蠢吶。
“須王隱人品再差,但從來敢作敢當,真是她推的,哪怕是不小心,她也不會不承認。”柳同意。須王隱的人品先不管,但誠信是有的,也正是因爲她不會玩陰的,網球部才一直承認她這個經理,即使是在她聲名狼藉的時候。不然她姓須王又如何,不說須王家根本不會真的爲了這種事情而向學校施壓,就算須王家低劣到這種程度,難道真田就會怕了他們嗎?
須王隱能在網球部立足,須王之名不過是給了個機會,她真正依憑的是她在網球上的真材實料以及她說一不二的個性。
她要追幸村就轟轟烈烈地追,要排擠出現在幸村周圍的女生就大張旗鼓地排擠,她的行爲雖然不妥,卻可以容忍,而且她還真給他們省了不少麻煩,如果不是後來越來越過分的話。
“不過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吧?”桑原想起來。
“嗯,被陷害的也是須王隱,只不過那次她根本不屑於分辯。”柳生也記得。
“樹大招風,”仁王笑道,“她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名聲夠爛了,也就不在乎真真假假地再添上幾筆。”
“可是那次她沒有生氣。”切原疑惑。雖然那個女生事後也被修理了,但是須王隱並沒有動怒,絕不像這次,眼中的怒火甚至讓旁觀的人都不寒而慄。
“因爲那次沒有人受傷吧。”柳生道,“其實這次她的反應也不是在爲她自己辯白,只是很看不順眼有人拿身體甚至生命鬧事而已。”
“精市?”柳看着轉身打算離開的幸村,疑惑。
“我先走一步,”幸村隨意揮了揮手,“明天見。”
幸村一直確信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想要的他從來全力以赴去爭取,而相對的,如果他沒興趣,那就會徹徹底底地漠視。
所以當初須王隱證明了她有待在網球部的實力,他便認可了,即使後來她名聲日益狼籍他也沒有趕人;所以當初須王隱向他告白,他明明確確地拒絕了,不留絲毫轉換的可能,即使眼見着她因此而逐漸瘋狂他也從不心軟。
可是最近,幸村卻覺得自己有些迷惑了,因着須王隱。
她身上似乎有着什麼改變了,卻又彷彿恢復到了他最初看見的那個肆意張揚的女孩。
依然是不留口德地迴應別人的挑釁,但淺淡的笑容中顯出的竟有輕柔的縱容,彷彿是在看着淘氣的孩子,興致勃勃地期待着每一次的‘欺負’,爲着沒創意的手法而搖頭嘆息。
依然會不管場合地直愣愣地看着他傻笑,明明白白地說着喜歡,他的不迴應卻彷彿被她視爲了理所當然,她也沒有再要他接受她的意思。
其實須王隱怎麼樣幸村並不關心,他迷惑的是,因着這樣的須王隱,他的心開始起了波瀾,甚至,在黑羽由佳對她吼“幸村君根本不可能喜歡你”時,在她理所當然平靜無波瀾地回答她對這一點再清楚不過時,幸村發現自己竟然會感到心痛,雖然很淡很淡,卻的的確確是爲了須王隱而升起的心痛。
“幸村,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次日,在美術教室,黑羽競子不太有精神地問道。
“什麼?”幸村一邊畫着畫一邊隨口迴應着。
臨近期末,社團活動都鬆散了,現在美術教室也就只有他跟黑羽而已,其實最近一般來說都是隻有他一個人的,黑羽今天來也不是爲了畫畫。
“由佳陷害須王隱的事情。”黑羽競子嘆了口氣。
“昨天大家不都看到了嗎?”幸村繼續在紙上流暢地勾勒着,完全沒有關心此話題的意思。
“不,我不是說昨天的事情。”黑羽競子一想到自家堂妹在醫院中的樣子就頭痛,“我是說以前,她指責須王隱欺負她的事情。”
而她相信了,須王隱欺負了自己的堂妹,於是黑羽競子就要幫堂妹欺負回來,當時由佳手上的傷口鮮血淋漓,由佳說是因爲須王隱給了她一巴掌致使她不小心撞破玻璃造成的,有人給她作證。
但昨天在醫院中,黑羽競子問由佳爲什麼要冒那麼大的險來陷害須王隱時,由佳的面容卻幾近猙獰:“明明她做出那種事情,明明她應該被趕出學校的,就算須王家將她逐出家門又怎麼樣,憑什麼她還可以若無其事地上下學,若無其事地纏着幸村學長,若無其事地進入網球部?!憑什麼我傷得這麼嚴重,大家卻不立刻唾罵她趕走她,憑什麼?!”
黑羽競子皺眉:“須王隱確實做了很多錯事,但這並不代表你犯了錯就可以不被指責,你當大家是傻瓜嗎?”
“爲什麼連堂姐你都不幫我說話?”由佳吼道,“是,我是故意摔下樓梯,也是我讓津久美幫我作證說我是被須王隱推的。她是沒做這件事,可那又怎麼樣?她那種人,她那種人根本就不配待在立海大,堂姐爲什麼不像上次一樣相信我的傷是須王隱造成的呢?只要堂姐相信了,說服幸村學長,那就算依然不能將須王隱趕出學校,起碼也能將她趕離幸村學長的身邊啊!”
“……上次也是你撒謊?須王隱從來就沒有欺負過你是嗎?只是你單方面地看她不順眼而已?”黑羽競子有些疲憊。
由佳呼吸急促,咬了咬脣:“是,她沒有欺負過我,但那又怎麼樣,她只是沒有對我做過那些事情而已,而且對付她那種人難道還要講道義嗎?只要讓她聲名狼藉然後被退學不就好了嗎?”
“這不是道義的問題,”黑羽競子嘆了口氣,“你以爲你做的事跟須王隱她有區別嗎?啊,不對,的確是不同的,”在由佳反駁之前,黑羽競子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說法,“你還不如她,至少須王隱不會因爲失敗就叫囂得顏面盡失。”
“堂姐!”由佳不可思議地看着黑羽競子。
“你不用這麼看着我,我的確討厭須王隱,她根本是個瘋子,以前纏幸村纏到美術教室來,雖然也沒有其他更煩人的舉動,但一個外行人,光是站在那裡就礙眼。”競子說,“但起碼她能夠坦坦蕩蕩地面對她自己。你呢?你跟她一樣喜歡幸村,一樣喜歡到發瘋,但幸村恐怕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吧,還是因爲須王隱的關係。你又有什麼資格來鄙視須王隱呢?”
“我……我當然不會像她那樣可恥。”由佳垂着頭,拽着牀單,身體發抖。
“可恥嗎?”競子重複着,想到幸村提起須王隱時的表情,以前的,還有最近的,微微搖頭嘆息,“也許吧。總之,你最好反省一下,關於須王隱的事情先放一邊,你的首要任務是反省一下你自己的心態。如果喜歡幸村就好好地去追他,如果被拒絕就灑脫一點放棄,就算要耍小手段也請技術含量高一些,不要再讓自己這麼難看了。”
看着由佳不肯擡頭看她的模樣,競子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學校那邊你不用擔心,雖說這件事是你全錯,但被害人是須王隱,同學們也好學校方面也好,頂多各打五十大板,”她沒說的是大家卻必然會因此而看輕由佳幾分,也罷,由佳是該受點教訓了,“你現在安心養傷,下次,要陷害人也不要用這種自損八百的方法了。”更何況不要說傷敵一千,敵人根本毫髮無損,甚至這件事情必然將導致不少人去反思以前的各種相關傳聞,然後再一次省視須王隱的人品問題。
由佳這次幫了須王隱大忙了,真是的。
“不算知道,”幸村看向黑羽競子,“我只是看到某一天你臉色很不好地盯着須王隱,而那一天你說你的堂妹手上縫了十二針,而正好,那天以及頭天網球部都有比賽,而我們有比賽的時候須王隱是從來不鬧事的,更不要說鬧出見血的事來了。”
黑羽盯着幸村,半響,嘆氣:“你倒是相信她。”
幸村頓了頓,放下畫筆:“……因爲她是認真的,她說喜歡我,還有她說她絕對不會妨礙到我的夢想。”其實幸村有時也會遺憾,如果他能喜歡上她的話,也許……
但是他的僞裝只會面對外人,他永遠也不會欺騙自己,也無法用欺騙來面對那樣灼烈的感情,於是只能拒絕,從不遲疑。
“……好吧,”黑羽競子聳肩,“反正我跟她道個歉就是了。”
“道歉的話,讓你堂妹自己來比較好吧?”幸村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她真的覺得自己錯了的話。”
“不,我是說我潑那桶水的事情,還有,挑起大家行動的事情。”黑羽搖了搖頭,她並不認爲由佳會道歉,再說,不管誰對誰錯,情敵之間道歉,那不是在搞笑嗎?雖然她們的心上人對兩邊都沒興趣。
想到這裡,黑羽就覺得幸村這傢伙真是個禍害,她跟他一起學畫也有些年頭了,怎麼就愣是看不出來這傢伙到底哪裡值得這一個兩個的女孩如此發瘋呢?
“如果是爲了這個的話,”幸村似乎沒注意到黑羽的腹誹,只是笑道,“我倒覺得沒有道歉的必要了,大家所謂的欺負對她毫無作用反而鬱悶了欺負者自己,至於你的那桶水,她似乎一直很欣賞,而且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將之當作了目標和拼搏的動力,你又何必讓大家失望呢?”
“啊,對了,”幸村彷彿突然想到,“蓮二聽說這件事後很想採訪你一下,看能不能找出擊敗須王隱的有用數據。”
“……你告訴他的?”
“我在幫你宣傳戰績,這可是現在立海大獨一無二的輝煌吶。”
黑羽競子將手放在了桌上的裁紙刀上。
幸村那邊已經收拾好了畫具,向門口走着,一邊還提醒:“蓮二大概這兩天就會來找你,你打一下腹稿吧。”說完,正好踏出教室門,並好習慣地隨手將門關上,不去理會某種物品飛戳入教室門板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