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誰能告訴秦雅芙,這是怎麼個狀況?裴菲菲的丈夫竟然窩囊到這種程度?妻子懷着別人的孩子,他還陪着笑臉,跟人家相處愉快?
看到秦雅芙一臉的茫然,蘭海軍下意識擡手去拂她的頭髮,那是他從前最愛的動作,語聲溫柔地問道:“想什麼呢,雅芙?”
秦雅芙自然早已受不了蘭海軍的這個舉動,快速後退兩步,神情倨傲地望向他:“對了,忘記恭喜蘭總呢,聽說蘭總很快就要恢復自由身了,真是可喜可賀呀!”
“哦,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蘭海軍似乎也習慣了秦雅芙的抗拒,坦然自若地收回手,微厚的脣角上揚,一臉平靜地笑笑,“有些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我也只不過是……”
“挺好的,放曉蓮姐一條生路吧,這些年,她過得夠苦辛苦,你這算是積德了!”秦雅芙的心裡積蓄了千萬句想要罵人的話,卻又感覺好笑,這個男人,早已經不值得她去責罵了。
恨,這種東西,唯有建立在與自己休慼相關的利益上時,纔會格外清晰,而現在,自己與他卻連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憑什麼去怨人家呢?
丟下這麼句狠話,秦雅芙感覺算是替唐曉蓮討了一句公道話吧,儘管,她知道是毫無用處的,可畢竟認識這個男人多年,她還是沒能如之前預想的,完完全全視他如空氣般,一句話不說地漠然離開。
一直走到樓梯的拐角處,鬼使神差地,秦雅芙還是回了下頭,於是,看到那個男人如同一根柱子似的,還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就連臉上癡迷、深沉的表情都沒有改變。
唉!秦雅芙暗暗嘆了口氣,這個男人,他不知道他拿着這幅癡情模樣,傷了多少人的心?其中,男人、女人,相關的、無關的,都被他牽連到了,何必呢?
秦雅芙打出租車去了厲蕾家。
厲蕾看到這些好吃的,不由得笑道:“你這是又打劫了哪家飯店?”
“哪有打劫?不過是權吉找我吃飯,中途她卻有事先走了,都沒動過筷子的飯菜,總不能都白白扔掉吧?”秦雅芙充分發揮勤儉節約的傳統美德。
“乾的不錯!”厲蕾笑嘻嘻地打開盒菜,夾了筷子菜塞進嘴裡,品嚐着味道嘆息,“別說,權吉這口味還真對我的心思!”
“呸,瞧把你能的,這家飯館好歹也算省城數得上的名家了,否則,我還能隨隨便便尋個小吃部的飯菜就給你往回帶嗎?”秦雅芙滿心寵溺地嗔笑着,她很是心疼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又豈會委屈了她?
“好吧,你說的對,都是好東西,所以,我得留着,等我家友叔回來再吃!”厲蕾撿了寶似的,快速將一次性飯盒蓋好,跟其他幾盒一起,重新用方便袋裝好,放進了冰箱裡。
“還真是賢妻良母!”秦雅芙打趣了一句後,忍不住勸道,“不過,他在山莊的伙食應該還不錯,你別什麼都捨不得吃,弄的營養缺乏了,孩子的奶會跟不上的。”
“知道,我沒問題,有你們這麼多人照顧着,而且友叔現在又爭氣,工作很賣力,你家老闆待他也好,我們的經濟狀況好得很呢,你就別擔心我了,哦對了,權吉找你幹嘛?”厲蕾很滿意於自己目前的幸福生活,順便問起秦雅芙今天出來的緣由。
“她說‘金色麗人’現在缺人缺得厲害……”
“那你答應她了?”厲蕾聽了一半兒,就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由得快速打斷秦雅芙後面的話,兩眼放光,邊動手給她倒了杯水遞過去,邊興奮地說,“芙姐就是芙姐,孩子剛滿一週歲,權吉就按耐不住了。”
“沒有,我沒想過要回去呢。”秦雅芙接過水杯,搖了搖頭。
“多好的機會呀!公司人滿爲患的時候你再有能力,人家也看不到,現在蘭總走了,連帶一批人都沒法用了,有了大部分的空缺,可不就得填空子了?算他們識相,倒也看得分明,知道你跟蘭總不是一路人……”
“我跟他當然不是一路人,但是,我也不想回去了,將來的事,將來再做打算,我答應過子航,要等到孩子們上幼兒園以後再出來工作呢。”
以前的時候,因爲這份工作跟林子航生了不少的閒氣,雖說大多數都跟蘭海軍夾在其中有關係,可是,再回到那個任人擺佈的工作崗位,秦雅芙的確有些倦了,以後會不會自己開店,她還沒想好,至少那得是一兩年以後的事了,她想先享受幾天安穩生活。
“芙姐,說心裡話,”厲蕾忽然嚴肅了語氣,定定地望着秦雅芙,“你,是不是因爲蘭總的關係,纔不願意回去的?”
“咦?我回不回去,跟他有什麼關係?”秦雅芙愣了下,隨即笑道,“你這心眼兒也忒多了,想什麼呢?”
“我覺得吧,既然你在‘金色麗人’做得那麼好,又有權吉主動向你拋出橄欖枝,這待遇肯定比以前還要好,反正孩子們也一週歲多了,你婆婆和那個保姆又照顧得極好,倒不如……”厲蕾的眼神有些閃爍,講話也吭哧着,“識時務者爲俊傑嘛,何必再抻着?”
“你什麼意思?”秦雅芙這才聽明白話外音,當即沉下了臉,“就算我各方面條件都方便,我不想回去,又礙誰的事了?還有,你提蘭海軍是什麼意思?”
“我,我就是那麼一說,反正,現在要是有人上趕着給我一份工作,我是挺想去的。”厲蕾避開秦雅芙的視線,繞過她,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嘟囔着。
“爲了工作,就連孩子都不管了?”秦雅芙冷笑,跟着拉開厲蕾對面的另一把椅子坐下。
“可是,夫妻共同奮鬥,爲家貢獻一份力量的感覺多好啊!”厲蕾的眼裡有着嚮往,這的確是她以後的夢想。
“當初你那麼渴望要這個孩子,想不到,人家出生這麼短的時間,你就變了卦?”秦雅芙眯了眯雙眼,“說吧,怎麼回事?跟我還藏着掖着?”
“沒,不是,芙姐,你別多心!”厲蕾被說得紅了臉,她也算聰明伶俐,卻在熟悉的人面前說不出謊話來,揮了半天手,最後一拍大腿,坦言道,“現在‘金色麗人’有傳言,說如果你回去上班,就證明了你跟蘭總什麼關係都沒有,否則,沒準兒,這些年裡,他做的許多事,你都脫不了干係。”
厲蕾越說聲越小,低着頭,卻彆扭地擡眼偷偷望向秦雅芙的臉。
“哦,然後呢?”秦雅芙聽了,倒是沒有馬上露出什麼表情來,只是平靜地追問道。
“然後?沒有然後了,”發現秦雅芙面沉似水,態度平和,厲蕾受到鼓勵,她馬上挺直腰板,聲音跟着也大了許多,“咳咳,據說是董事長開會的時候,因爲人員狀態不是很好,他特意點名提到了你,這還不能證明你的影響力嗎?”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秦雅芙皺緊眉頭,滿臉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厲蕾。
“也沒什麼,我在美容院的時候,跟王姐、李姐的關係一直不錯,偶爾有聯繫,聽她們說的,”厲蕾的嘴角抽搐着,苦着張臉,難受地商量道,“芙姐,你別那麼看我好不好?我以前也想跟你說蘭總的事情,可你說都是傳言,不讓我講呀。”
“嗯,他貪污公款的事對吧?”秦雅芙抿了抿嘴角,好吧,她承認,直到此時,她還是不願意相信蘭海軍會那麼做,卻又拿不出什麼證據來反駁,更何況,跟他一起工作時的點點滴滴,其實,只要細想,其中有什麼問題,似乎也不是無跡可尋。
“對對,就是那件事,他……”
“好吧,就算爲了證明我的清白,我也得回去是嗎?”秦雅芙長長嘆了口氣,低頭望向手裡的玻璃杯,裡面純淨的白開水,看起來寡淡無味,卻又是她平時最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
人言可畏,還真是夠要命的。
很久以前,在秦雅芙因爲肺炎,休養了半個多月之久,被權吉做了番思想工作,她跟林子航急赤白臉地鬧了通,又跑回去上班了。
之後的日子,圍繞着那份工作,倔強的秦雅芙,和頑固的林子航,展開了無數次的爭執,每一次傷筋動骨的爭吵,都弄得兩個人身心俱疲。
可當有一天,真正遠離了那份工作後,再回首,秦雅芙似乎已經不復曾經的熱情了呢?是自己老了,還是怎麼了?
今天,聽了權吉的話後,秦雅芙就驚訝於自己的漠然,權吉的話裡,給予了她足夠多的尊重和餘地,可她,卻沒有了以前得遇知遇之恩的感動,似乎,應該是沒什麼非得回去的理由了呢。
“也不是吧,回不回去的主動權在你自己身上,誰管的着呢?”厲蕾看出秦雅芙不高興了,忙擺明立場,“反正到任何時候,我都是你的支持者,不管你回不回去,我肯定站在你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