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安被嚴雨虹這樣的氣勢震懾住,還真就不動了,眸光看着嚴雨虹,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最後,他索性閉嘴。
嚴厲這個詞在雨虹身上是前所未見。
杜海安還是第一次見她用如此嚴厲的語氣說話,以往雨虹在面對他時,總是一臉平靜淡然,面對爺爺時,雨虹敬畏,但絕不懼怕,面對小銳兒時,雨虹又是溫柔大方。很多面,以往他不覺得,從開始注意雨虹和孩子起,他看到雨虹這麼多面,並不覺得雨虹這樣是做作,反而覺得,雨虹在面對不同的人時,能有不同的姿態面對,這點和自己很相似。
嚴雨虹找來掃帚和鏟子,將碎片和粥掃進垃圾桶裡,重新盛了一碗粥端出來,經過杜海安身邊,走向餐桌,把粥碗放到餐桌上,轉頭見杜海安還站着,她說:“過來吃飯呀,愣着做什麼?”
“你剛剛還真是嚇到我了。”杜海安說着走過來,在餐桌邊落坐,眸光落在桌子上那碗瑩潤剔透的白粥上,不得不說,雨虹煮粥的手藝不錯,光是看着白玉般的粥,就讓人有食慾。
嚴雨虹正在慶幸自己多煮了些粥,不然,粥灑了,杜海安就沒得吃了,重新煮,又要花費時間,聽到杜海安的話,她片刻的茫然,嚇到他,自己剛剛做了什麼,能嚇到他?
腦子裡回憶起剛剛的一幕,臉轟的就紅了,嚴雨虹想起自己剛纔語氣很不好,可以說是氣急敗壞,頓時有逃的衝動。
嚴雨虹很疑惑,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以前,杜海安對她的態度冷冷淡淡,不溫不火,她都能很平靜的面對,沉寂的心哪裡還有漣漪可起。自打兩人離婚後,杜海安倏然變了態度,她本以爲不管杜海安怎麼變,自己平靜的心湖都不會起波瀾,如今的事實證明,她高估了自己,每每面對杜海安,她總會出些這樣那樣的狀況。
難道,自己的心並沒如自己想的那樣無慾無求,只是因爲以前杜海安忽視她,對未來無望,所以沉寂了心,不再對他有所期盼,現在,他稍稍對自己表現出在乎,對孩子表現出在乎,她的心又開始燃起了希望之火。
不,不可以這樣,嚴雨虹,你忘了他是怎麼忽視你,忽視孩子的嗎?杜海安的心裡只有杜海燕,永遠不會有你,十幾年的相視,四年的婚姻生活,他都沒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一分,不會因爲現在離婚了,反而關注起你來,嚴雨虹警告自己蠢動的心。
杜海安拿起勺子,攪動着碗裡的白粥。
嚴雨虹心亂如麻,感覺再呆在這裡,她的心會更亂,還不如去清理廚房,想到就做,轉身邁步,剛邁出一步,第二步怎麼都邁步出去,手腕還被人扣住,她回頭,杜海安一手拿着勺子,空閒的手正好拉住她的手,眸光鎖着她,他問:“做什麼去?”
“清理廚房。”擰了擰眉,嚴雨虹回答。
“剛剛不是清理過了嗎?”杜海安蹙眉問,剛剛他明明見雨虹清理了過廚房,現在又說清理廚房,杜海安很自然的就把雨虹的話,當成是逃避他的藉口,壓根不信,已經打掃過的廚房,還需要怎麼清理。
見杜海安懷疑的眼神,嚴雨虹就知道,這傢伙沒一點生活常識,也對,他生活在杜家那樣的大家庭,生活起居都有人打理,他卻是不需要生活常識。
“剛剛只是簡單的清理了看得見的地方,死角,或者其他地方殘留的瓷器碎片都沒找出來,小銳兒要是哪天像你一樣,赤腳踩到,麻煩就大了。”
略一沉思,杜海安找不到嚴雨虹話裡的破綻,也就信了,他說:“你坐着,一會兒我去清理。”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吃了粥就離開吧!”想都沒想,嚴雨虹就拒絕了杜海安,並且明白的告訴他,吃完了粥就可以離開。
杜海安做家務,那是不敢想象的。
索性放下勺子,杜海安轉了個身,把桌子底下的光腳移出,讓嚴雨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則指了指自己的光腳。“雨虹,你認爲我這樣,能走出門,要是不小心被記者拍到,我的形象毀了不說,你也脫不了干係。”
“關我什麼事?”看着他的光腳,嚴雨虹眸光閃了閃,馬上撇清關係。
杜海安光着腳出門,絕對不會丟她嚴雨虹的人。
那次送飯的經歷,讓嚴雨虹相信,和杜海安結婚四年,絕對沒人知道自己和杜海安的關係。
嚴雨虹要撇清關係,杜海安怎可能肯,站起身,拉開一張椅子,按着嚴雨虹雙肩,讓她坐到椅子上,杜海安坐回原來的位置,他煞有介事,且理所當然的說道。
“當然關你的事,首先,我從這棟大樓走出去,不倫不類的形象會引入懷疑,其次,記者們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和打着讓羣衆知情的旗號,明目張膽的追查,然後,無孔不入的記者就會查到,我的前妻,也就是你住在這裡,到時候他們會如何寫我們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會被他們纏上。”
杜海安說的頭頭是道,特別在後面加上了重要,好像鑄錠事情就會按照他說的發生。
“他們纏我做什麼?這和我沒關係。”嚴雨虹不解,說什麼都不信,杜海安光腳出門和記者纏上自己,這兩者會有聯繫。
她只是個無名小卒,記者會找上她,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們並不這麼想,你是我的前妻,自然想從你身上挖我的事情,而且,理由還冠冕堂皇,羣衆有知情權,他們只能辛苦跑腿。”看着嚴雨虹,杜海安說的語重心長。“雨虹,相信我,世界黑暗的一面是你想象不到的,爲了名,爲了利,有些人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這個世界,人性,對某些被利益薰心的人來說,什麼都不是,踩着別人的痛楚往上爬得大有人在,在人性這方面,雨虹沒他經驗足。
嚴雨虹說不出話來,自己的這點閱歷,的確不如杜海安,所以他又資格這麼說,放在桌子上的雙手,相互握住。
伸手握住嚴雨虹放在桌子上的柔荑,杜海安說道:“好了,我要喝粥了,你坐在這裡陪我,等我吃完,我去清理廚房,保證不讓你說的事情發生。”
小銳兒不光是雨虹的寶貝,也是他的寶貝,用力的握了一下嚴雨虹的手,杜海安收回手,拿起勺子,開始吃碗裡的白粥。
看着杜海安優雅的吃着粥,嚴雨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問:“你會嗎?”
沒明白嚴雨虹的意思,杜海安吞下口裡的粥,才擡頭,看着嚴雨虹茫然的問。“會什麼?”
“會清理廚房。”杜海安是標準的大少爺,在杜家時,她可從來沒見杜海安做過家務,整天忙於國家大事的杜書記,嚴雨虹不信他會做家務。
“不會,但是有你教我。”杜海安語氣裡那叫個理所當然,好似,他不會的,嚴雨虹就必須要教他一般。
嚴雨虹徹底的無語了,在杜海安喝粥期間,嚴雨虹去孩子的房間看了下,幫小銳兒蓋上被子,她還沒出孩子房間,杜海安就走進來,問她要怎麼清理廚房。
嚴雨虹嘴角抽了抽,才站起身,和杜海安一起走出孩子的房間。
第二天,嚴雨虹因爲晚睡,起晚了,到青青婚紗店已經快中午。
她腳步才踏進婚紗店,左青青就過來拽着她說話。
“雨虹,你怎麼纔來上班,劉小姐因爲婚紗的事情來道歉,並且再三保證,我們店裡的損失,她會照價賠償,還有,她的人我們造成的困擾和驚嚇,她也願意賠償,人剛剛纔走。”說完,左青青就感覺不對,好像缺少了什麼,倏然,她瞪圓了眼睛看着嚴雨虹,又往她身後看去,拽着嚴雨虹的手緊了緊。“小銳兒呢,怎麼沒和你來?”
確定缺少了什麼,小銳兒沒叫她青青姨,難怪自己會覺得少了什麼,左青青再次往嚴雨虹身後望了望,原本喜悅的臉垮了下來。
“回杜家陪他太爺爺,說是太爺爺想他了。”嚴雨虹說道,想到今早醒來,杜海安就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他要帶孩子回杜家給爺爺看看,爺爺想孩子了,叫她下午吃晚飯的時候去杜家接人,順便在杜家吃晚飯。
天知道,她根本不想去杜家,更別說吃晚飯了。
“青青,你剛剛是不是說查清楚了?”斂起思緒,嚴雨虹看着左青青問。
“是啦,查清楚了,據劉小姐說,有三波人幫她查,很快就有了結果,只是這結果真的很讓人氣憤。”說起這個,左青青就來氣,雖然劉小姐說,她一定會好好的讓那人知道,什麼叫後悔,但左青青還是認爲,那樣的人,給什麼懲罰都算是輕的。
見好友一臉氣憤,嚴雨虹小心的問:“又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你義憤填膺的樣子很奇怪。”
她不驚奇幫劉小姐查出真相的是三波人,也不想問,因爲杜海安和她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