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顧悅的虛僞,路蔓半撐着桌子冷冷一笑。隨即轉身就當着大家的面朝她笑問道:“你是瞎嗎?”
此話一出。原本還有些鬨鬧的辦公室瞬間安靜了,顧悅的臉色也由原來的跋扈囂張。轉爲便溺的顏色,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其實,在這公司上班的老員工多多少少都是知道顧悅的性格的,仗着總裁的“寵愛”便無法無天,處處刁難一些看不慣的員工。
雖然消失了三年。但還是不改本性,重新獲得復總的“喜愛”。佔據了公司“女主人”的位置。
就比如剛纔,任誰都能看出來她是故意的。可就是沒人敢提出譴責,反而就這樣觀鼻觀眼地看戲。
可這下,在場的人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陌生而纖弱的女人面對顧悅的詭計不但不忍。還進行更強勁的回擊,真是不可思議。
這一舉動,獲得了大多數員工的好感。也在心裡站在了她的身後。
良久,顧悅從被噎着的情緒裡恢復過來。自覺有些丟人,環顧一圈周圍不動聲色“我都說了,以爲你是這裡員工。只是例行公事。沒有別的意思。況且,我也和你道歉了啊,你怎麼還死纏着不放,還罵人吶!”她這話說的理直氣壯,彷彿很有普理的模樣。
聞言,路蔓也不甘示弱,涼涼一笑,嘴角扯出諷刺的弧度,接着道:“對呀,所以我問你是不是瞎了,我這麼個大活人站在這,你都看不見嗎?”
“你……”這下顧悅是徹底被她給堵住了,要麼承認自己故意的,要麼就默認自己瞎,無論哪一樣都是要丟人的。她怨恨的目光緊鎖着面前淡定的女人,拿着文件夾的五指木然收緊,露出發白的指節。
就在他們僵持之際,空寂的格子間外響起一道低沉卻很有震懾力的男聲,“大早上不去工作,窩在這裡做什麼!”
還在看戲的員工一聽,立即斂了神色,哆哆嗦嗦地抱着的各自的東西一窩蜂地散了。
路蔓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表情也沒有多大的變化,擡眼靜靜地看向正朝這邊緩緩走來的男人,西裝革履,硬挺不凡,雖然面無表情,但總有一種冷然的氣息飄散開來。
這時,最欣喜地就是顧悅了,只見她眉色飛揚,一個轉身,朝走過來的男人叫道:“修遠,我在這裡等你好久了,有一個議案要和你提一下。”說着將手中的文件夾遞了過去。
復修遠也不看站着的路蔓,接過文件夾,淡淡道:“我知道了,等一下開例行會議時再說。”
顧悅喜笑顏開,淡淡應了聲“好”,就這麼溫柔地看着他,全然沒有了剛纔爭鋒相對的模樣,儼然變成了一個穩重成熟的女強人。
這時,路蔓才發現顧悅胸前掛着的胸牌——市場部經理,這個比較高的職位讓她禁不住別開目光,心尖鈍痛。
原來,復修遠是個這麼寬容的男人。面對曾經背叛過自己的女人,還會如此大方地收留,甚至不顧輿論把她安插在公司,況且還是這麼高的職務。
不,或許,他的寬容與大方只是對於顧悅來說的吧。呵,別人連得到他的一絲憐憫也是枉然呢,就好比她。
怔忪間,他已經從她面前走過了,穩健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而顧悅跟在他的身後,眉目中透出顯而易見的挑釁與得意。
她雖然胸腔中溢滿了苦澀,表情卻是繃得很緊,彷彿絲毫也不在意,反而脣角還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是啊,她在口頭上戰勝了顧悅又有什麼用呢?到頭來,對方還不是可以憑着男人的愛,讓她敗的一塌塗地,難以翻身。
他們去巡視員工的工作情況,她就靜靜地站在原地,體味着自身的冷暖,盡是連擡腳的勇氣也消失殆盡了。
許是他們巡視完畢,再次回到了她獨站的地方,兩人並肩站着,即使沒有任何交流,但彼此之間流淌着的默契狠狠刺痛了她的眼。
路蔓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也是她自己找虐,跑到這裡來看他們恩愛的模樣,簡直是自取其辱。
這麼想着,她便不再看他們,直接擡步就走。
然而,由於思緒過繁的她在擡步之前沒有好好看路,連一人端着冒熱氣的咖啡都沒看到。
結果,自然相撞,發出一聲驚呼,滾燙的咖啡盡數潑灑在她的身上,滲透了薄薄的衣衫,灼燙着皮膚,很痛,痛的幾乎麻木,鼻尖是漸漸彌散開來的咖啡香。
端咖啡的小姑娘面對這種突發、情況,本來就不知所措,後又見她是個孕婦,更是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問道:“你……你怎麼樣了?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纔一下子沒剎住,你到底有沒有事啊。”說到最後,竟開始語無倫次,一雙手直在她身上探着傷口。
路蔓捂住被燙紅的地方,忍着疼痛,勉強朝快要哭出來的女生淺淺一笑,輕聲安慰道:“沒事,沒關係,是我自己不小心,走路不看路。”
說完,低頭看着被咖啡沾染上的褐色污漬,餘光又瞥到顧悅潔淨的衣角,頓覺過於狼狽,連忙起身想要立刻離開這個不怎麼友好的地方。
結果,還沒走兩步,便被一個強硬的力道給拉進了一個硬朗卻透着溫暖的懷抱,頭頂響起一道低沉得分不清喜怒的聲音:“準備就這樣出去?你還嫌不夠丟人!”
她莫名其妙,緊緊捂着被燙紅的肌、膚,有些戒備地看着禁錮住自己的男人,卻撞進了一雙卷着風暴的眸子裡,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着,讓她看不清他的真實情緒。
但又似乎蘊藏着難言的魔力,能把人的靈魂給完全吸進去。
那一瞬間,心湖裡又劃過一絲激顫,根本不受她控制。
即使她的心有些微的動搖,但她必須要維護那所剩無幾的可憐自尊,以至於不會顯得那麼狼狽。
“放開我,我怎樣都不關你的事,放開!”
她最後兩個字是有意加了厲色的,但由於聲線不穩,吐出來的話微微顫抖,失去了她想要的效果。
下一秒,她的下巴便被一股強硬的力道給固定住,不得動彈,逼迫她對上那雙透出洶涌怒意的眸子。
她晃了晃頭,卻沒能掙脫,儘量忽略掉被燙傷的疼痛,揚聲道:“復修遠,你到底要幹什麼!你做你的神仙眷侶去啊,舊情復燃,不也很好嗎?爲什麼總要……總要折磨我呢。”說道最後,她的聲音依舊控制不住地帶上了一絲哭腔,彷彿下一秒,眼淚便會噴薄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感受到自己的情況,她使勁地眨了眨眼,努力把已然溢滿眼眶的眼淚給逼回去。可是,她越是這樣做,眼淚就越不值錢地流淌下來,冰涼的觸感劃過麻木的臉頰,沒入乾燥的脣中。
他狹長的鳳眸微眯,掩去真實的情緒,拖着她就朝前走,手也巧妙地避過了她被燙傷的地方,冷凝道:“跟我走。”
他的這一舉動,頓時讓她成爲了萬衆矚目的焦點,所有本來專注於工作的員工都不約而同地擡起了頭,忍不住和旁邊的同事低聲交談起來。
她是真的憤怒了,直接對着他的欣長的背影吼道:“復修遠,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放開我,我需要你這麼悲憫的施捨!讓我覺得噁心!”
幾乎是立刻,他停下了腳步,先是淡淡地掃了一眼怒不可遏的路蔓,後把目光光定格在戰戰兢兢的小姑娘身上,用一種冷漠至極的聲音說;“辦事不利,每天不用來上班了。”
小姑娘一聽,立刻臉色慘白如紙,動了動脣,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可憐巴巴地望着路蔓。
路蔓心有不忍,控訴道:“是我自己的問題,不關這女孩的事情,你怎麼可以這麼隨意判斷,這樣一來……”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復修遠便用一種極淡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跟我走。”
她不可置信地回視,這是在威脅她?
她忍不住苦笑,結婚兩年,這種威脅她實在是見得太多了,習以爲常得可以不受一點影響,讓他無法得逞。
但現在……
她轉眼看向旁邊快要哭泣的女孩身上,陷入了猶豫中。最終還是沒能戰勝那半點惻隱之心,咬了咬脣,艱難地吐出一聲“好”。
復修遠聽到這句回答,什麼也沒說,只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手上用力把她拽離了公衆空間。
復總一走,整個格子間便像炸開了鍋一般哄吵起來,七嘴八舌地議論着剛纔的事情,八卦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
剛纔險被炒魷魚的女孩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開始抖着手撿拾着落在地上的茶杯,準備去進行自己的工作。
在走到咬牙切齒的顧悅身邊被出其不意地絆了一跤,一下子撲到在地,手中的咖啡杯也從手裡滑落,立刻摔得粉碎。
心驚之際,她聽到顧悅刻意壓低的聲音,“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