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廳內,撲鼻而來的是一陣誘人的飯菜香。讓她不由吸了吸鼻子。是多久沒聞到這股濃郁的“家”的味道了?
是從母親去世起?還是從被複修遠囚禁的時候?
她竟一時想不起來。
路蔓正愣着神,復奶奶便關切道:“蔓蔓。怎麼了?怎麼不開心,是不是修遠那臭小子欺負你?告訴我,我去好好教訓他!”說着,還示威性地用柺杖敲擊地面,發出“咚咚”的悶響。
她下意識地看復修遠一眼。眸光閃爍,對老人搖頭道:“沒有。他對我……很好。”
復奶奶是個人精,哪看不出來她眼中的隱瞞。立即大怒,舉着柺杖,蹣跚着步子就要朝復修遠打過去,念道:“你個不孝子。蔓蔓這麼好的女孩你也捨得欺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說着,就要舉棍。
路蔓反應過來。本想立刻阻止,但觸到復修遠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後。又改變了決定,靜靜地看着奶奶的棍子落在他的身上。
見他不動也不移,坦然接受這一記棍棒時。
她的心涼了半截。
難道他寧願捱打。也不願說一句哄她開心的話嗎?他對顧悅就這麼專一?連這麼一點點的背叛也忍受不了?
眼看着帶着力道的棍子就要落在他的腿上。最後一刻,她淡淡道:“奶奶,就饒他一次吧。”
她已經偷偷饒他很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
聽到路蔓喊停,復奶奶及時收回棍子,點了點復修遠的腳尖,教訓道:“看看人家蔓蔓,多捨不得你。你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復修遠有些意外地看向她,清亮的眸子裡竟透出絲絲喜色。
四人隨意坐定。
路蔓掃了一圈,猶豫着問:“媽呢?”
葉文迪是否會來,關係到她吃這頓飯的心情。
復奶奶顫顫巍巍地給她夾了個水晶蝦球道:“不知道,她最近比較忙。來來來,多吃點啊,寶貝孫子等着汲取養分呢,一定要把你樣的白白胖胖地才行。”
太好了,葉文迪不在。
路蔓鬆了口氣,將菜放進嘴裡嚼了嚼,頓感輕鬆了許多,嘴角也不自覺地彎了一道小小的弧度。
再低頭時,卻發現碗裡多了個雞腿,轉眼瞥到旁邊復修遠的筷子正緩緩收回去,一時有些恍惚。
她不由偏頭看他。
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彷彿剛纔的事情更本不是他做的那般。
這時,復奶奶樂呵呵地笑道:“看來修遠還是有良心的啊,還沒有渾到那種地步。”
對面的復爺爺也跟着笑,好似對孫子的表現還算滿意。
她咬脣,既然是演戲,爲了讓二老開心,那麼她配合。
於是,她的目光在滿桌的菜品上逡巡了一圈,最終在佛跳牆上落定。擡手夾了個豬腳放進他的碗裡,溫雅地笑道:”多吃點。“
他的筷子頓住,有片刻的愣神,隨後,在她含笑的眼神下,緩緩把豬腳放進嘴裡細細咀嚼。
二老看的心花怒放,對視了一眼,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這頓飯最終在和睦的氛圍內結束,誰的利益也沒有受到損害。
最後,在放下碗筷時,復奶奶笑着開口了。
“蔓蔓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需要適當的行走。但奶奶覺得以國內的環境還不適合養胎,所以,我和你爺爺一致決定讓你們兩去國外待一陣。”
話音剛落,復修遠便皺眉道:“最近公司很忙。”
奶奶瞪了他一眼,罵道:“死小子,別以爲我不知道,這個時候,公司是最清閒的。十天都抽不出來?”
見他不說話,復奶奶又揚起了棍子,狠狠道:“死小子,還想用理由來搪塞我,看我不揍死你!”
這種情況讓復修遠的眉蹙的更緊了,像是在掙扎些什麼。
路蔓一直在旁邊沉默着,去國外待上幾天總比被他時時困在家裡好,況且現在顧悅越來越囂張,上次陷害她的人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出手。所以,從表面上來看,順了二老的意去國外對她百利而無一害。
這麼想着,她便將手輕輕覆在復修遠微涼的手上,對二老道:“爺爺奶奶,我和修遠會去的。”
她剛說完,就明顯感受到手下片刻的僵硬,反應雖不大,卻讓她感到莫名的心寒。
復奶奶一聽,也不顧復修遠有些陰寒的臉色,頓時喜笑顏開地重新坐了下來,輕聲道:“那就好,給你們的機票已經定好了,三天後,趁着這個時間,修遠你把公司裡的事情安排安排吧。”
耳邊傳來他細若蚊吟的輕“恩”聲,一股挫敗感在她的心裡彌散開來。
這都是將就啊。
飯後,二老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路蔓則爬上老宅的天台,坐在竹蓆編織的搖椅上,一個人靜靜地看着滿天繁星,思緒放空。
這時,耳邊響起漸近的腳步聲。她勾了勾脣,只當是沒聽到。
復修遠在她旁邊站定,見她毫無反應,不由冷聲道:“爲什麼要擅自答應二老?”
路蔓沒有看他,眯眼盯着被雲層遮住的月亮,緩緩道:“你可以不去,繼續陪着你的顧悅,我一個人去。至於二老那邊,我會幫你瞞着。”
他咬牙,一拳砸在椅把上,擡高了聲音道:“你什麼意思。”
搖椅被他砸的晃晃悠悠,讓她有些頭暈,只能腳尖落地穩住它,轉眼看他,笑道:“這不是最好的安排嗎?你既能留下來陪顧悅,又能討二老歡心,一舉兩得。“
復修遠就這樣直直地看着她,雙目赤紅,蘊着快要噴薄而出的怒意,冷聲道:“好,路蔓,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她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也沒有那個心思去猜,便淡淡別開眼,目光落在慘淡的星空上。
路蔓不想多說的疲累姿態讓復修遠的怒火直衝腦際,俯身鉗住她的下巴,陰沉道:“路蔓,想和簡俞寧在一起?嘁,做夢!”
她的下巴被捏的有些疼,掙扎了幾下道:“隨你怎麼說。要去就去,不去拉倒!”
她巴掌大的小臉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有些蒼白,但精緻的眉眼裡卻透出一股難言的倔強,像玫瑰花那樣,雖美卻有刺。
這個認知讓復修遠驚覺,眼前的女人好像變了,變得他有些無法掌控。
這麼想着,他手上的力道愈重,彷彿要立刻毀掉她。
她吃痛,把他的手向下拉,剛想張口罵人,卻突然被他給堵住了脣。
復修遠雙手撐在她的身體兩邊,遮住了頭頂的星空。
捧着她精緻的小臉,撬開緊閉的牙關,掠過她的每一處城池。
路蔓只覺一股酥麻感傳遍全身,讓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升起陣陣戰慄,在這寂寂的夜裡竟有些飄然起來。
但回籠的神志促使她一把推開眼前用身體侵略着她的男人,叫道:“你瘋了,這是天台,對面的人是能看到的!”
復修遠正沉浸在女人誘人的甜美中,突然被打斷,臉色發黑,反駁道:“我瘋了?呵,你是我老婆,爲什麼不能吻你?“
老婆?
路蔓只覺得好笑,帶起一股難言的心痛。
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時,棄她如敝履,肆意踐踏,想要她的時候就這麼承認她的身份了?
她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路蔓的抗拒讓復修遠更加確定了她和復修遠有染的事實,更加憤怒,再次把她困在他的雙臂之間,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用一種帶着火藥味的語氣道:“呵,那如果是簡俞寧吻你呢?你是不是就眼巴巴的貼上去了!”
他帶刺的話毫不留情地挑撥着她的神經,幾欲讓她鼻頭髮酸。
可是,她抵制住想要退縮的衝動,擡手勾上他的脖子,稍稍擡身,脣邊溢出一抹明豔的笑,貼近他的耳邊徐徐道:“誰都比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