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希是裹着男人的白色襯衫,落荒而逃的。
她緊緊揪着胸口,那裡,滾燙一片。
……
站在落地窗前,身形清峻的男人,渾身散着低氣壓。
陸厲行點了一根菸,Nai白色的菸圈薰的他眼眸微微眯着,散發出一種危險魅惑的氣質。
菸圈吐納間,男人的優雅清貴,行雲流水,自成一派。
徐賽開門進來的時候,聞到一股陌生的煙味,之所以陌生,是因爲陸氏禁菸,陸厲行嚴於律己,從不會在公司抽菸。
徐賽蹙了下眉頭,走過去道:“二爺,一年前和那場車禍有關的所有目擊證人,都憑空消失了。查不到線索。”
陸厲行吐出最後一口煙霧,手指,直接捻滅了菸蒂,聲音暗淡:“繼續查。”
這一年來,他從未停止過對她的尋找。
從她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就認定,葉希就是童夏。
但是,葉希的左胸口上,沒有紅痣,連痕跡都沒有。
她不是童夏……這不可能。
徐賽目光一瞥,便看見桌上已經簽好名字的結婚協議,着實驚了一下,沒想到,事情會發展的這麼快。
可他怕……如果葉希真的不是童夏,陸厲行會怎樣?
“二爺,如果葉希真的不是太太,你……我希望你不要太傷心。”
“傷心嗎?那東西,我不懂。童夏之於我來說,不過是一個長期習慣後的小寵物。有她無她,對我的生活,都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葉希回到葉家別墅後,一骨碌爬上了樓,進了浴室就立刻沖澡,搓着身上每一處被那男人碰過的地方,搓到紅的幾乎破皮了,她才慢慢的停了手。
她泡在浴缸裡,很久一會兒,閉上眼睛,想着那份結婚協議和那張照片。
她的胸口上,沒有小紅痣,她不是童夏,可是,爲什麼她和童夏,有一張完全一樣的臉?
世界上除了雙胞胎姐妹,真的有像到如此地步的人嗎?
她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劉嫂忽然敲了敲浴室的門,“大小姐,你泡了快兩個小時了,可千萬別暈過去啊。”
葉希眼睛酸脹着睜開,聲音微啞:“我沒事。”
“大小姐,陸先生剛剛派人送來了聘禮,老爺讓你洗完澡,下來看看。”
葉希坐在浴缸裡,渾身怔了下。
沒想到,陸厲行的動作會這麼快。
“我知道了。”
……
葉希洗完澡,穿完衣服後,將那件屬於陸厲行的白色襯衫丟在了衣婁裡,打算等清洗乾淨,重新還給他。
下了樓,客廳擺了一地的聘禮,有不少,還是稀罕物。
這年頭,下聘禮還搞得這樣隆重?不是一張支票就能解決一切的嗎?
葉建生站在一堆聘禮裡,擡頭對葉希笑呵呵的道:“希希,你看,陸先生對你多有心!”
葉希摸摸脖子。
沒過多久,陸厲行的助理徐賽便登門造訪。
他恭敬的對葉建生和葉希打了招呼,然後對站在樓梯上的葉希道:“太太,今晚八點,二爺邀請你去浮色酒吧。”
大晚上,去酒吧做什麼?
葉希抿了下脣角,卻不得已要聽從,因爲只有這樣,她纔有更多的機會和陸厲行相處。
可每次接觸,那個男人就有本事,把她弄的心慌意亂。
……
晚八點,浮色酒吧5203包間。
燈紅酒綠下的聲色犬馬,充斥着嘈雜和躁動的不安因子,葉希從外面裹着一陣熱風進來,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匆匆趕到5203包間面前。
她站在門口,頓了頓,擡手,叩響了門,接着在一聲陌生的“進來”後,推門進去。
她一擡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挺闊的男人背影,而他懷裡,是一個媚態橫生的風月女子,她一怔,站在原地,那男人轉頭看她,一張熟悉又陌生的俊臉,淡漠如常。
陸厲行沒有鬆開懷裡的女子,反而勾着那女子,坐正了身子,眉眼微微一挑,聲線低沉而冷薄:“來了?”
話,是對葉希說的。
葉希微微垂眸,輕輕“嗯”了一聲後,陸厲行蹙眉,使喚她:“過來。”
包間裡,煙味燻人,幾乎在昏暗的燈光下,能看見隱隱白霧,有男人,有女人,鬧作一團,目光紛紛落在她和陸厲行身上。
陸厲行招呼她過去,她便乖巧的走過去。
等葉希到了陸厲行身邊,他又不悅,指節分明的長指間夾着一根半燃的煙,白色煙霧下,他眯眼,危險的盯着她:“坐下。”
她咬脣,亦是看了他一眼,而後揪緊了手,乖乖坐在他身邊。
陸厲行懷裡的女人,嬌嗔着在他肩上落下拳頭,“二爺,你竟然喜歡這木頭?”
那女人意有所指的道。
陸厲行冷哼,薄脣吐出一口霧氣,噴到那口不擇言的女人臉上,聲音冷淡:“自然喜歡你這樣浪的。”
可手,卻已經推開了那女人。
“二爺以後記得找我哦~”
那女人是風月場上的老手,自然眼觀四方耳聽八面,嬌滴滴的說完後,識相的扭着腰退開了。
旁人看的一清二楚,自從這個葉希進了包間後,陸厲行的目光就一直黏在她身上。
起鬨着道:“二爺,難得今天放鬆,不如你和葉小姐一起唱首歌吧?”
葉希還未來得及說她不會唱歌,那道凌厲肅殺的黑色身影陡然逼近,他帶着菸草氣息的呼吸,幾乎灌進她心肺裡,他的頭順勢湊了過來,在她耳朵和脖子處輕輕呵氣,像極了調、情,“今晚就穿這樣來見我?”
她穿着最不起眼的白色圓領短袖,九分牛仔褲,腳下是再普通不過的帆布鞋。
顯然,對於見他,她沒有那個自覺,要精心打扮,討他歡心。
葉希只覺喉嚨乾澀,一字支吾不出。
男人像是失望一般,在她耳邊嘆息了一聲,低聲道:“你想要的,我都給,只是今晚,你得把我哄高興了,嗯?”
那語氣,分明是低落的,可卻透着狡猾和僞善。
葉希看向他,男人狹長的黑眸,眼底裹着太深的耐人尋味。
“陸先生,我五音不全,不會唱歌。”
陸厲行的黑眸,在迷濛的光線下,閃着明滅可見的幽光,“叫我二爺。”
海城人基本都是這麼稱呼陸厲行的,陸厲行早年有個大哥,可惜去世的早,但是在家中排行老二,多年也未變過稱呼。
當童夏甜甜糯糯蹭在他懷裡,小手摟着他的脖子,叫他二爺的時候,不管她做了什麼,他能一下子氣全部消了。
不知道那個小東西有什麼魅力,陸厲行不愛她,卻獨寵她。
陸厲行是絕對強勢、侵略、佔有Xing極強的那類人。
在葉希委婉拒絕後,他冷笑,那笑冰寒徹骨。
連方纔噴薄在她皮膚上灼燙的呼吸,也涼了下來,他在她耳邊輕輕呵着氣反問:“是五音不全,還是不想唱給我聽?”
他的小不點兒,在學校參加過十佳歌手比賽,拿過第一。
葉希的臉色,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下,顯得灰白,她滯愣的盯着他,半晌後,在衆人起鬨的聲音裡,利落起身,走上去,握住話筒,目光直直的盯着陸厲行,問:“二爺今晚想聽什麼歌?我唱。”
陸厲行啼笑皆非,不過是讓她唱首歌,她這副視死如歸的小模樣,還真叫別人以爲,他在欺負她。
可怎麼辦,目前,欺負她,是他最感興趣的事情。
陸厲行的長腿優雅交疊,身子後靠,整個人都很放鬆,他黑眸微微一凜,道:“撿你拿手的唱。”
葉希站在臺上,如形隻影單的孩子,下面一羣觀衆,她斂了睫毛,抿脣道:“那就周杰倫的《安靜》吧。”
陸厲行挑眉,搖了搖手指:“氣氛好好的,沒必要那麼傷感。”
臺下一個滑頭老總起鬨道:“小姑娘,唱首《咱們結婚吧》給二爺聽,二爺愛聽!”
臺上,葉希握着話筒的手指,狠狠一怔。
而臺下慵懶靠在沙發上的陸厲行,譏笑冷哼,“自作聰明。”
這四個字,是對那個提議的人說的。
但,卻沒有阻止這荒唐的提議。
葉希翕張着脣瓣,愣在臺上,幾乎有那麼幾秒鐘,想從這窒息的空間裡落荒而逃,然而她不能。
已經有人爲她點好了歌曲,她緊緊攥着話筒,掌心裡一片潮溼,半明半暗裡,前奏碾過心尖,她緩緩開了口。
原本一首無比輕快的歌,卻被她唱的沉重。
“潔白的婚紗/手捧着鮮花/美麗的像童話/想起那年初夏/我爲你牽掛……”
她每唱一句,心便彷彿被大卡車重重碾碎一次。
腦海中,彷彿被一隻鋒利的刀刃狠狠攪拌着,歡快情歌,唱到無聲落淚。
而明暗起伏裡,那雙黑眸,盯着她,越發深沉。
最後,她啞了嗓子,溼了眼,終於心如刀絞唱完這首歌。
她不知道,爲什麼唱這首歌的時候,心臟竟然彷彿被一隻大手狠狠拉扯着。
陸厲行在衆人狐疑的目光中,起身大步走上臺,站定在那小小的人面前,伸手撫了撫她小臉上已經化作冰涼的淚水,脣角抿的很深,他的側臉,繃成了一條線,“哭了?覺得心痛?”
葉希匆忙的搖搖頭,伸手兀自抹乾淨眼淚。
陸厲行卻逼視着她,“知道爲什麼在這間包間裡,讓你唱這首歌?”
她此刻大腦都快短路,哪裡能想到這麼多?
陸厲行的身影傾覆下來,大掌,扣住她的小腰,氣息灼燙的,貼着她耳廓啞聲道:“小不點兒,你是真的忘記我了?嗯?5203包間,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個包間,以前是童夏向他表白的時候,特意挑的包間數字——5203,我愛你撒。
就在這裡,她一鼓作氣的站在臺上,對着他唱《咱們結婚吧》,那麼害羞的小東西,竟然膽子大到了那樣的地步,可惜唱完,她縮在他懷裡,死活都不肯見人了。
那份回憶,美得讓陸厲行久違的心動。
葉希視線模糊裡,陸厲行微微嘆息一聲,驀地握住她的腕子,對在場的所有人說:“陸太太害羞,唱首歌也覺得委屈。讓大家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