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萱,你冷靜點。”我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才能去勸她,“你仔細看我,我不會傷害你,我保證。”
我看着她的眼睛,努力對她進行心理暗示和催眠:“你看我,我不是簡小芽,我真的不是,你看,我不會威脅你。”
我伸出手,做投降狀:“我是大寶的心理輔導師,我是醫生,不是簡小芽,我的工作時間是每天十點到十二點,我馬上就要下班了,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你放心,我馬上走。”
見尹萱停下了轉動門把手的動作,我定了定神,道:“我現在,去房間拿我的包,拿了之後我就離開這裡,你冷靜點,這裡是你的地盤,要走也是我走。”我哄勸她,慢慢地往大寶的臥室去拿我的包。
我關上了門,給小甲打電話,壓低聲音簡單地跟小甲說了情況,電話還沒掛他就忙着往這來了。
“我這就走,我這就走。”我將手包拿在手裡,離她遠遠的,繞到門邊,擰開門把手開門出去,靠在牆邊,驚魂未定地捏着手機,連忙給宋易澋撥過去。
屋裡傳來大寶的哭聲,我渾身一僵,愈發緊張起來,要是尹萱病的嚴重傷害大寶怎麼辦?但是尹萱明顯是看到我才受了刺激,我是萬不能進去的,現在只能等小甲來或宋易澋來解決。
電話一接通,我就忍不住顫着聲音喊了他的名字:“宋易澋……”
“怎麼回事,你怎麼了?”宋易澋的聲音有些擔心,問道,“發生什麼事了,跟我說。”
我把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問他要怎麼辦。
宋易澋那邊沉吟了半晌,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他咬牙切齒的表情。
“你爲什麼沒有告訴我要提防你妹妹,你沒看到她的樣子,她是不是也患過精神病?”我想想仍是後怕,“大寶怎麼辦,她能恢復理智麼?”
宋易澋也是無奈:“她沒有精神病史,平時也不這樣,估計是看到你受刺激了。”
看到我受刺激了?真的是這樣?
“是看到我受刺激了,還是看到簡小芽受刺激了?”我咄咄逼人地道,“你是不是還知道什麼,卻沒有告訴我。”
宋易澋頓了頓,忽而道:“看到你受刺激,和看到簡小芽受刺激,不是一個意思麼?”
“你什麼意思?”我緊緊地擰着眉,“我是簡雲欣,這事要我提醒你?”
宋易澋嘆了口氣,像是嘆盡了他的鬱結、無奈與悲涼:“不用提醒,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我眉頭自打尹萱出現就沒鬆開過,什麼叫看見我和看見簡小芽一樣,我是簡雲欣,又不是簡小芽!
忽然的,我心裡涌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我像是被凍住了似的不敢動彈。
之所以說這想法可怕,是因爲一旦我承認了這想法,便要推翻我維繫了二十多年的觀念和記憶。一旦承認了他,便是否認了現在的我。
“姐。”我正胡思亂想着,小甲叫了我一聲,“姐,你怎麼在這兒站着?”
我回過神來,掛了宋易澋的電話,看向小甲。說來怪異,小甲少說也二十五六了,比我大了兩三歲,卻非要喊我“姐”。
“我出來一會兒了,不知道現在裡面怎麼樣,你就當來陪大寶玩,千萬不要提及我,要是尹萱問,你就說我走了。”見他一臉茫然,忙對他道,“現在什麼都別問,你進去了就知道了,記得說我已經走了。”
小甲疑惑地看着我,點了點頭,摁了門鈴。我躲在一邊,見張姐給他開了門,便放心了。看着小甲進門,卻不敢走,躲在拐角處等着,過了一會兒,小甲給我發了條短信,告訴我沒事了,讓我放心,只是大寶有些害怕,一直哭。
我心疼極了,卻不敢進去,沒想到我居然有被別人視作安全隱患的一天。過了一會兒,小甲給我發了短信讓我先回去,等他把尹萱的事情解決之後再去接我回來,在這之前大寶他會好好照顧。
我看着緊閉的大門,只好先走了,心裡鬱悶的不行,卻無法紓解。
想到尹萱的反應,想到大寶的態度,想到宋易澋似是而非的話,想到簡雲揚的沉默,想到我自己的擔憂……我前所未有地緊張起來。
我做了一個決定,一個能給我答案的決定。
在午飯之前,我到了簡家,開門的是林媽,看見我時的表情不意外地像見了鬼。我沒理她,推開她擋在門前的身體走了進去。
她連忙追了上來,圍着我,想說話又不敢說,我斜睨了她一眼,嚇得她渾身一頓,僵在那裡不敢上前。
推開門走了進去,入眼的陳設和五年前沒什麼區別,成慶瑤自然不會在客廳,我繞開擋在面前的傢俱,幾步走到了餐廳,果然看見了孤身一人坐在那裡吃飯的成慶瑤。
成慶瑤看見我,也是一愣,皺眉道:“回來了?”
“回來了。”我盯着她的表情,拽開她身邊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剛回來,賞口飯吃成麼?”
成慶瑤嘲諷地笑了笑:“還是那麼沒教養。”說着,揮了揮手,林媽便拿了副碗筷放在我面前。
“再沒教養還不是您教的?”我端起碗,隨口說着,夾起面前的菜大口地吃了起來。
成慶瑤倒是笑了:“我可教不出來你這麼蠢的孩子。”
她放下筷子,優雅地接過林媽盛的湯,用湯匙舀了舀,道,“怎麼,是偷跑回來的,還是那邊的醫生覺得你沒有救治的必要了,將你遣送回來的?”
我咬了咬牙:“笑話,我的病早好了,倒是你,你年不見,居然長了這麼多白頭髮,老的這麼快,想來平日裡沒少作孽吧?”
小的時候和成慶瑤這麼吵架簡直是家常便飯,想來旁人也看的習慣了,但是林媽卻不贊同地瞪了我一眼,壓低聲音呵斥了我。
也正是她輕呵的那一聲,讓我整個人好像掉進冰窟裡是的渾身僵硬。
林媽瞪着我,壓低聲音呵斥道:“小芽!無論誰對夫人有怨氣,唯獨你不能跟夫人這麼說話!”
她叫我什麼?小芽?
“你雖然是領養的,但你在簡家的十年可沒有任何人虧待過你!”林媽不理我的怔愣,也一改之前對我的懼怕,不滿地道,“你倒好,翻臉就不認人!”
想來她也覺得她的語氣不甚友好,又換上溫和些的語氣問道:“你去溫哥華這五年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弄的像換了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