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寶?”我以爲電話是大寶打來的,語氣輕快了些,“這麼晚還不睡,小孩子晚睡可是會長不高的哦。”
對面傳來一聲低啞的咳嗽聲:“是我。”
我嘴一撇:“哦,宋先生啊,什麼事兒?”
宋易澋語氣慢悠悠的,但仍能聽出一絲擔心來,他道:“你現在能過來一趟麼?大寶發燒了,哭着喊着不肯睡覺,非要見你。”
我拿一副“你有病吧”的眼神瞅着電話,但忽然想起再怎麼瞪他,他現在也看不見,便不客氣地開口道:“您沒事兒吧,現在都十一點了。”
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補充了一句,“晚上十一點!”
宋易澋明顯有些不自在:“打擾了,不過,還請過來一趟吧,我派車去接你。”
“等會兒!”我走到牀邊,看着被繽紛的夜燈照的五顏六色的夜晚,笑道:“憑什麼你以爲,就憑你兒子喜歡我,我就得大半夜的你說過去我就過去?”
說着,還要慢悠悠地問上一句,“你誰啊?”
宋易澋挫牙的聲音我隔着電話都聽得到:“簡小姐還沒找到工作吧?”
“是沒找到工作,所以……”我好整以暇地問,“宋總是想用工作威逼我呢,還是利誘我?”
宋易澋笑了兩聲:“這要看簡小姐的意思了,說白了,威逼和利誘在一定程度上是一個意思,你不覺得麼?”
“您真幽默。”我推開了窗戶,有清涼的風灌進來,拂起我的衣襬,讓我渾身的骨頭都有些犯軟:“可是,我這人懶,就愛吃閒飯,工作這事,暫時沒打算嘗試。”
宋易澋那邊沉默了。
我見他被我氣的差不多了,心下高興,轉身靠在窗戶框上,這才悠悠地開口問道:“大寶真病了?”
這話還沒問完,就聽那邊大寶壓抑着哭聲問道:“爸爸,媽媽答應來看我了麼?”
大寶的聲音有點啞,還在哽咽,我聽的難受,咬緊了脣,沒敢說話。生怕一張口,就忍不住答應宋易澋我要去看他。
宋易澋的聲音聽起來溫柔極了,他輕聲哄着大寶,道:“你先吃藥好不好,媽媽要是知道你不乖,是不會來的。”
大寶低低地嗚咽了兩聲,小聲問道:“我吃藥了媽媽就會來麼?”
電話裡傳來他的聲音,越來越近,想來是宋易澋將電話交給了他。不一會兒,大寶稚嫩的童聲清楚地傳到我耳朵裡,“媽媽,我好難受,我睡不着,你能來看我麼?”
我看看靛藍的夜空,下意識地拒絕:“大寶,太晚了。”
我的心怦怦地跳,生怕他難受:“你聽話,先吃藥,媽媽明天去看你,好不好?”
大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能今天來麼?”
“我……”我特麼都洗完準備睡了,小崽子你這電話打的可真是時候哈!但這話沒跟他說出口,我柔聲對大寶道,“寶寶乖,把電話給你爸爸。”
耳邊宋易澋的聲音一響起,我就開始抱怨他:“不是說我不是他媽媽不讓他喊麼?現在怎麼又想起我來了?”
“一開始非要把大寶抱走的是你,現在大寶生病了又非要讓我過去的也是你,你什麼意思?”
風吹的有點涼,我猛地扣上窗戶,大聲說着風涼話:“我看你就是閒的!哼,這可是那會兒你自己做的決定,現在,你自己承擔吧!”
“你也知道大寶生病了?”宋易澋像是點了根菸,孩子氣地說道,“就說你來不來吧。”
我撇了撇嘴,真是不好直接說去不去,乾脆和他扯皮:“你告訴大寶讓他好好吃藥,跟他說我明天去看他。”
我話音還沒落,就聽見宋易澋簡單粗暴地對大寶道:“大寶,你媽不肯來。”
我撫了撫額頭,心裡直罵宋易澋混蛋。
果然,只聽大寶“嗷”地一聲,哭的離肝腸寸斷不差什麼了:“媽媽……”
我開始頭疼。
“如果你願意來,”宋易澋的聲音很穩,聽起來十分認真,“九月份‘國際心理學研究協會’召開的時候,我可以幫你弄到門票。”
不可否認地我有點動心,還沒說話,又聽他道:“如果你想,你的工作執照,也完全不成問題。”
我眯了眯眼睛,知道這問題很蠢,我仍是問出了聲:“你查我?”
宋易澋只是笑笑,道:“你突然從溫哥華回國內,短時間內又不想工作,若不是因爲你的狀態不適合工作,那就是證件出了問題。然而,無論是哪一條,我都能幫你。”
“你曾經患過嚴重的心理疾病。就因爲這一點,就算你的專業知識再過硬,也難免引人懷疑。”
宋易澋嘲諷地笑道:“一個患過嚴重心理疾病的人,居然有人敢發工作執照給你?”
我咬了咬牙,語氣實在稱不上好:“沒錯,我的確得過嚴重的心理疾病,可那又怎麼樣,得了一次精神病,就要一輩子被打上神經病的標籤麼?我特麼早就好了!!”
“哦?”宋易澋的聲音很玩味,“真的好了麼?”
我眯起眼睛:“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宋易澋低低地笑了兩聲,“你要是想知道,我勉強可以耽誤我的時間告訴你一些,對於我來說無關痛癢的事。”
我心下不定,隱約覺得他真的知道些什麼,但卻唯恐他是在詐我,不敢應聲,只倨傲地問了一聲:“比如?”
“比如,我可以告訴你……”宋易澋壓低了聲音,聲線變得愈發沙啞性感,“簡小芽是誰。”
我哈哈地笑出了聲:“我當你要說什麼?簡小芽不是你的妻子麼?”
“哦?”宋易澋又換上一開始那樣一副高深莫測的語氣,“僅僅如此?”
我被他這故作姿態的話說的渾身發毛,又想繼續往下問,但被他打斷了:“想好了麼?想好了我讓司機去接你,不,我親自去接你。”
我撇了撇嘴,故作嬌媚地道:“這麼晚了,你找人家過去,真的只是想找我談這些枯燥的問題?”
“當然不是,”宋易澋壞笑了兩聲,就在我準備罵他圖謀不軌的時候,他忽然笑着道,“你還得伺候大寶。”
把要出口的髒話咽回去,差點沒把我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