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進等人酒足飯飽,格瓦拉把韓進叫出來單獨交談,大家知道肯定是談一些機密事,也知趣的沒去打擾。
格瓦拉把黑鴉城最近的局面詳細講了一遍,韓進離開的幾個月裡,那裡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拜特盟的四位城主聯合展開進攻,拜特城總治安官伍德羅的陰謀敗露得太早,根本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靠着拜特城的城防堅守了一個月,終於被攻破了。但伍德羅的軍隊並沒有被全殲,他帶着殘軍向黑鴉城撤退,已經在一個半月前佔領了紐倫堡。
對這些事情,郎寧提出了很尖銳的看法,如果四位城主真的想留下伍德羅,伍德羅絕不可能逃出來,而且還是帶着部分殘軍逃出來!準確的說,見到郎寧率領激流軍團輕易攻佔了黑鴉城,四位城主都很眼紅,這也意味着他們不想做太平城主了,而是想往外發展,空虛的黑鴉城自然成了他們的目標。
把伍德羅趕到黑鴉城來,就是爲了借伍德羅之手消耗激流軍團的實力,爲他們的侵略打前哨。只可惜,郎寧在軍事上的嗅覺異常靈敏,當他聽到遊騎來稟報伍德羅的軍隊已經逃入黑鴉城的領土時,立即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把大量的騎兵撒出去,對整條邊境線進行了全面偵查,其中一隊騎兵果然發現了一些異樣的痕跡,隨後格瓦拉親自出手,順藤摸瓜找到了拜特盟聯軍隱伏的地點。
基於目前嚴峻的形勢,郎寧決定策劃一場大戰,伍德羅只是一條小爬蟲,雖然個人實力強了一些,但他手下的軍隊大都是臨時招募的,沒什麼戰鬥力可言,現在郎寧和伍德羅保持對峙的局面,只是爲了麻痹拜特盟的聯軍。
其實郎寧心中也沒有底,他的激流軍團和拜特盟聯軍相比,兵力、裝備、補給等方面都處於絕對劣勢,唯獨戰鬥力一項算是個亮點,郎寧很清楚,絕不能打持久戰,黑鴉城被扎古內德禍害得生靈塗炭,他的激流軍團是越打越少,根本不會得到補充,而休養生息了很久很久的拜特盟卻有強大的後續能力。
何況郎寧有一個極爲大膽的計劃,拜特盟聯軍故意把伍德羅趕進來,以消耗他的實力,那麼他也要針尖對麥芒,盡最大努力全殲聯軍,然後立即反攻拜特盟!取得什麼樣的戰績,直接決定他的計劃能否實現,如果聯軍遭受重創,他的反攻將勢如破竹、無人可擋,如果放跑了聯軍,四位城主依託城市頑抗,以黑鴉城現在的能力,無法支持一場全面的持久戰爭。
郎寧並不看好黑鴉城,至少短時間不行,扎古內德完全靠着穴居人供養大軍,但這個種族很奇怪,他們可以成爲深淵中最低下的奴隸,卻不願被人類騎在頭上,不管郎寧是提出了優厚的政策,還是用死亡去威脅,他們的回答只有一個,絕不合作。
雷哲離開之後半個月,想方設法與穴居人進行交涉的郎寧終於失去了耐心,下令進行一場大屠殺。大屠殺涉及整個行省,激流軍團鐵蹄所過之處,穴居人血流成河!行省四百多個以穴居人爲主體的村鎮,全部變成廢墟,雷哲的父親康納德騎士苦心爲激流軍團打造的聲望,也毀於一旦,外邊的人已經把激流軍團戲稱爲‘血流軍團’了。
軍中有不少將領反對,但郎寧的態度異常堅定,他說,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在內憂外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既然外患暫時無法解決,那麼必須集中力量先解決內憂。
隨後郎寧又派人去招募流民,條件非常豐厚,無償賜予他們永久性的土地,在一定時間內免除一切賦稅,只要他們願意出力氣種地就行。
扎古內德和迪斯馬克之間連年征戰,流民的數量象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聽到郎寧的條件,自然蜂擁而來,不過,郎寧想靠流民供養大軍是不可能的,相反,他還要拿出很多東西先供養流民,現在是冬季,難道眼睜睜看着流民們一個個凍死、餓死麼?說白了,郎寧就是在坐吃山空,靠着扎古內德以前積攢的軍資勉強維持而已。
現在的郎寧,就像一個用雙手攀住懸崖邊緣的人,他想上去,但自己的身體卻太過沉重了,動彈不得,他需要有人在背後推他一把!
想來想去,郎寧只能把希望放在韓進身上,畢竟,之前的經歷證明,他們有共同語言,可以互相理解。
爲了全殲拜特盟聯軍,郎寧需要大批的軍資,看着單上羅列的數字,韓進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當初讓仙妮爾去買魔晶,仙妮爾說至少需要十萬枚金幣,韓進都感到很震驚,現在看……那算個屁?!
單上第一項便是一百二十門魔晶炮,郎寧解釋得很清楚,不管是埋伏,還是趁着天色、地形突襲,焉或是正面對峙,戰鬥畢竟要靠人來完成,再好的計策最多也不過是在搶佔戰略上的優勢。只有靠一百門以上的魔晶炮齊射,才能在瞬間撕裂拜特盟聯軍的防線,爲一舉全殲聯軍奠定基礎,同時也極大的減輕了激流軍團的傷亡率。
韓進記得很清楚,當初在拜特盟繳獲那四門魔晶炮時,尚且有人大呼發財了,這是整整一百二十門魔晶炮啊!還最好是在近期……就算一隻老母雞要下一百二十個蛋,尚且還需要幾個月呢!
再往下看,郎寧竟然在設想魔晶炮到位後的情景……魔法師的數量嚴重不足,所以他希望韓進能在孤崖城招募四百名術士以上的魔法師,而四百隻是底線,沒有上線,郎寧話裡的意思很清楚,魔法師越多越好。
再往下,就是魔晶的問題了,四門魔晶炮尚且需要配備大批魔晶,一百二十門所需要的魔晶更是一個天文數字,而郎寧在黑鴉城繳獲的那些魔晶是遠遠不夠的。
相比之下,後面的那些鎧甲、武器等等要求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幸虧韓進的精神很堅韌,也幸虧郎寧在後面也寫上了,幾天之後,他的士兵將押着黑鴉城近乎所有的金幣啓程,趕往孤崖城,不過郎寧也坦言他準備的那些金幣應該不夠,希望韓進能幫着他想想辦法,但是看郎寧懇切、甚至近乎哀求的語氣,不是應該不夠,而是遠遠不夠。
韓進用一種僵硬的動作把單子放在桌子上,一句話也不說。
“全看你的了。”格瓦拉輕嘆道。
“停,我可沒說我能做到!”韓進是真急了。這些東西加上一起,需要幾百萬?還是上千萬??他現在身上的錢加在一起,不過是幾百枚金幣,空間戒指中的龍晶、龍鱗倒是值些錢,但全部賣掉也還是遠遠不夠。
“這些日子,郎寧急得頭髮都白了。”格瓦拉又嘆了口氣。
“不是我不幫,而是我沒辦法幫。”韓進道:“別說是我,就算是那個以富庶聞名的聖冠城領主迪斯馬克,讓他一下子拿出這麼多東西,他能拿得出來麼?!”說完,韓進轉身就要走,這事情已經沒有談的必要了,他真的拿不出來!何況當初繳獲了那麼多魔晶,激流軍團的將領們卻把魔晶當成軍團的所有物,根本沒有分他們一些的意思,把他韓進當成外人,這點,一直讓他很不舒服。
“在郎寧心裡,已經把你當成他可以效忠的領主了,現在有了困難,不找你……那去找誰呢?”格瓦拉淡淡的說道。
韓進驀然愣在那裡,以前接觸的時候,他就隱隱有些察覺,不知道爲什麼,在他和雷哲之間,格瓦拉非常欣賞他,甚至流露過要扶持他上位的潛意,郎寧也差不多,有事沒事經常來找他,卻很少去見雷哲。但是,這事情始終沒有人掀開來談,他和雷哲是朋友,談開了未免有一種奪權的味道,太傷感情。
“郎寧是一個真正的將才,但在另一些方面,他就有些笨拙了,最可貴的是,他清楚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如果我換成你,如果我再年輕幾十年,我絕不會放棄這麼值得信任的將軍。”格瓦拉凝視着韓進:“你真的想放棄麼?”
“這不是放棄不放棄的事……”韓進苦笑道。
“郎寧的計劃很大膽,如果真的能全殲拜特盟聯軍,整個拜特盟都是你的,這麼點東西又算得了什麼?!就算是借,我們也要把郎寧需要的籌備出來!”格瓦拉緩緩說道。
“借?您說得真輕巧。”韓進苦笑不停:“我去哪裡借?誰能借給我?”
“我說的是我們。”格瓦拉笑了笑:“你以爲我爲什麼跑到這裡來?”
“您的意思是……”
“我和孤崖城的商會會長豪爾曼算是朋友吧。”格瓦拉輕聲說道:“明天我去找他想想辦法,只不過……二十年不見了,我現在又是一個無依無靠的老頭子,人家認不認我這個朋友還不好說。”
“孤崖城的商會能拿出這些東西來?”
“當然可以。”格瓦拉用一種玩味的口氣說道:“在這亂世中生存,誰沒有點自保的手段?你以爲隨便一支軍隊跑過來,就能佔領孤崖城?一百多門魔晶炮……呵呵,孤崖城的商會暗中囤積的軍資遠不止這個數字,從孤崖城建立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多少年?!”
“既然……既然您有辦法解決,郎寧還給我寫信做什麼?故意嚇唬我?”韓進苦笑道。
“我和郎寧是什麼意思,你應該知道,如果說開了,反而就沒意思了。”格瓦拉輕聲道:“激流軍團的將軍們都認同郎寧的計劃,他們更想打回拜特盟去,不過,沒有大批的軍資,他們能擊敗聯軍就很不容易了,根本談不上全殲,能解決這個難題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