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進把最後一個瓶子輕輕放在桌子上,隨後雙腿高盤,閉目調息起來,體內的元能已變得越來越濃厚了,汲取了龍城長老馬克斯韋爾的能量,監獄裡的那隻巨龍也先後提供了數次龍血,讓他的元能總和突破了五百玄,這也意味着,他可以汲取八階魔晶的能量了!雖然距離金身不滅的萬玄境界還差了很遠,但按照現在這種速度修煉下去,用不着幾年,他便可以走到超凡入聖的極致,如果機緣巧合,又幹掉了十幾只、或者幾十只巨龍,時間還會更短。
巨龍啊……韓進嘴角露出微笑,隨後緩緩閉上眼睛,調息吐納、抱元守一,進入了定境。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人輕輕敲響了,接着外面響起了哈雷的聲音:“主人?主人??”
“哈雷,有事?”
“主人您現在方便吧?艾米傑大人要見您!”哈雷叫道。
韓進略微活動了一下身體,移到牀邊,輕聲道:“讓他進來吧。”其實吃早餐的時候他已經看到艾米傑了,不過他急於汲取龍血的能量,雖然雅琳娜提供的儲存龍血的方法很有效,但無法完全杜絕能量的消散,只不過是把消散的速度變得非常緩慢而已,別的事情可以放一放,龍血不能等,所以,吃完早餐後,韓進便讓山地戰士把那些大箱子都搬到他的房間了。
韓進也明白,艾米傑會一直留在戰神號上,見自己久久不出來,託哈雷來找自己,肯定不是小事。
門外處,艾米傑笑着從外面走了進來,屋中飄蕩着的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引起了他的注意,艾米傑不由輕輕嗅了一下,視線從堆積在一起的瓶子上掃過,雖然韓進儘可能的把所有的龍血都倒出來,可瓶壁上多多少少殘存着一些紅色的東西。
不過,艾米傑是個有分寸的人,他不露痕跡的把視線轉到別處,笑道:“大人,希望沒有打擾到您。”
“沒關係,坐吧。”韓進向椅子指了指:“有事?我給你的那些魔法卷軸都用完了?”
“怎麼可能?一天用一個我已經非常滿足了。”艾米傑道:“大人,我絕不是在恭維您,您製作的魔法卷軸,實在太神奇了,真的,太神奇了。”
“呵呵……這還不是恭維我?”
“當然不是!”艾米傑一邊說一邊坐在椅子上:“這個……大人,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儘管說。”韓進一笑:“看你的神色,好像壓力很大?”
“不是我的壓力大,是教宗大人。”艾米傑輕嘆一聲。
“傑狄斯?到底怎麼了?”
“世界上兩種力量,一種是手中的劍,一種是金錢,呵呵,大人,也許您覺得我太膚淺了,但我一直是這麼想的。”艾米傑笑道。
“你說的並不算錯。”韓進點了點頭。
“自從我們在聖冠城重建教廷之後,很多事情都需要錢,大量的錢!而這些都是您提供的,按道理說,我們應該感激您纔對,但在事實上……”
“你說吧,我不會介意的。”韓進頓了片刻,補充道:“很高興,你會來和我談這些。”
“事實上有些樞機主教對您很不滿。”艾米傑苦笑道:“他們並不是貪心的人,原因在於……在日不落山沒有陷落之前,我們教廷是有稅收來源的,而且相當豐厚,可是到了這裡,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前後反差太大,有些人難免會產生失落感,不管想做什麼事情,我們必須徵求您的允許,因爲這裡是您的領地,住在這裡的是您的子民,何況我們倉惶逃出來,攜帶的東西也少得可憐,沒有您的支持,我們能做什麼呢?所以……幾個樞機主教提出了很尖銳的意見,他們說,我們的咽喉被都人掐在手裡了,時間再長一些,教廷只能成爲您的附庸,這是對所有信徒最大的侮辱,甚至是對光明神的侮辱,神的代言人……怎麼可以屈服在一個人類的腳下呢?”
“說下去。”韓進輕聲道。
“那幾個樞機主教提出,重新頒佈神恩令……”
“神恩令?”韓進截道。
“您知道?”艾米傑一愣。
“知道。”
“這種想法太愚蠢了,他們就象一羣被慣壞的孩子,總是不合時宜的發泄着牢騷和不滿,卻從不會去思考爲什麼、憑什麼。”艾米傑眼中滿是無奈:“可惜,我太年輕了,沒有資格參與教務,在我們三個聖騎士當中,只有亞都尼斯才能出面講幾句話,教宗只獲得幾個樞機主教的支持,就算再加上亞都尼斯,他們的聲音和反對派相比,還是太微弱了。”
“你是說,傑狄斯也控制不了局面?”韓進緩緩說道。
“能,但沒有誰知道,他還能控制多久。”艾米傑咧了咧嘴:“我怕……到了那一天,會爆發大規模的流血衝突。”
“你既然能來找我,證明你已經有了一些想法,是嗎?”
“我就知道瞞不過您。”艾米傑笑道。
“你想讓我怎麼做?”
“大人,您能不能在聖冠城裡給我們劃出一塊教區?”艾米傑一邊說一邊觀察着韓進的神色:“這樣,您等於放下了一個大包袱,教廷也有了保障感,我認爲……我個人認爲,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
不過,艾米傑失望了,他觀察了半天,也無法捕抓到韓進情緒上的變化。
過了好半晌,韓進輕聲道:“你覺得……我會不會答應這個要求?”
艾米傑愣住了,他沉吟了片刻,苦笑道:“答應的可能性非常小。”雖然教區面積的大小是有彈性的,但這個問題的本質卻不容忽視,韓進已經成了聖冠城至高無上的主宰者,劃出一片教區,意味着韓進再無法控制那片區域,這無疑是往韓進的身體裡定下一根大釘子,哪個國王會允許國中之國的存在?
“既然你知道,那麼我們也就沒必要繼續討論了。”
“可是……”艾米傑還是有些不甘心。
“艾米傑,我是真心想和你們成爲朋友的,但這不意味着,我一定要割捨自己身上的肉,去討取朋友們的歡心,說實話,靠單方面犧牲締造的友誼,維持不了多久。”韓進笑了笑:“而且,人的慾望沒有止境,我今天做出了犧牲,讓你滿意了、讓傑狄斯滿意了,也讓所有的樞機主教們滿意了,但很快,你們中的一些人就會提出新的要求,不勞而獲的感覺很美妙,何況我的退讓也暴露了我的懦弱可欺,你真的以爲他們會滿足?!”
“大人,這點我可以保證……”
“你無法保證!”韓進截道:“你能掌握一個人的死活,但你能掌握一個人的慾望麼?呵呵……能完全控制住自己,僅僅是控制自己,已經算難能可貴了。”
艾米傑沉默了,靜靜的看着韓進,他沒想到,韓進的態度會如此堅決。
“如果你說,我堅決不讓步的話,很有可能導致矛盾爆發,那麼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你所說的友誼,不過是想逼我讓步罷了。”韓進緩緩說道:“這種友誼……可以拋棄!”
“大人,我想您應該是誤會了我的意思。”艾米傑苦笑道:“我們只想要一小塊教區,人口不用多,哪怕只有一條街,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艾米傑,你來找我,傑狄斯知道不知道?”韓進微笑着轉移了話題。
“教宗大人不知道。”
“爲什麼傑狄斯不來找我?”
“教宗大人……”
“因爲他了解我,知道我絕對不可能答應!”
“大人,只是一塊小教區,用不着這樣緊張吧?”艾米傑的臉色愈發苦澀了。
“原則是沒有大小之分的,只看能不能堅持。”韓進輕聲道:“還有,當初有很多樞機主教支持傑狄斯舉行教皇加冕儀式,現在呢?他成爲教皇了??”
艾米傑籲出一口氣,這件事情他是瞭解的,也贊同傑狄斯的低調,如果在這座聖冠城裡出現一位教皇,那麼要把韓進放在什麼位置上才相應?
“艾米傑,不止是你們擁有放棄友誼的權利,我也有。”韓進露出微笑:“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艾米傑再說不出話來了,韓進的態度非常尖銳,甚至在暗示自己,存在着徹底翻臉的可能!到戰神號上來,艾米傑的目地是談判,而不是完全激怒韓進,面對眼前的僵局,他只能保持沉默。
韓進還想說什麼,他的神色突然一僵,旋即站起身:“艾米傑,以後再聊吧,或者你等我一會。”
艾米傑看韓進神色不對,急忙道:“大人,出了什麼事?”
“你幫不了我的。”韓進一邊說一邊大步走向房門。
哈雷正在甲板上大聲講着什麼,陡然見韓進從樓梯處射了上來,伸手一招,哈雷的身形瞬間變得無影無蹤,接着韓進已跳出船舷,筆直的向下墜去,等格瓦拉、蓋爾總管不明所以的衝過來,韓進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大人,這裡走。”前面一個瘦削的中年漢子一邊舉着火把,一邊回頭說道。
“你小心些。”舒曼有些緊張的掃視着四周。他萬萬沒有想到,一間普通的民居中竟然隱藏着地下通道,直達深淵世界,他們已經走了很久了,火把也換了幾根,可還是沒有看到盡頭。
十幾個山地戰士圍在舒曼四周,每個人手中都拎着寒光閃閃的長劍,他們是韓進親自下令撥給舒曼的,一方面保護舒曼的安全,一方面協助舒曼展開調查。
“大人,放心吧,我已經去探查過了,那些人都不在,嘿嘿……我們正好過去悄悄抄了他們的老窩!”那瘦削的中年漢子笑道。
“大衛,還要走多久?你確定我們沒有走錯路?”舒曼問道。
“走錯路?大人,你是在質疑我的職業本領啊!”前面那中年漢子搖了搖頭,走過一個岔路口,那中年漢子突然停下了腳步,仔細摸索着洞壁上的一處凹痕,隨後轉過身把食指豎在脣前,噓了一聲。
舒曼和那些山地戰士們不由壓低了聲音,一步步小心的向前挪去,那中年漢子緩緩探出頭,向岔路里看了一眼,用力點點頭,隨後把手中的火把放在地上,用腳一踩一碾,火把已悄無聲息的熄滅了。
其他山地戰士們也學着樣子,把他們的火把一一熄滅,世界很快陷入一片漆黑中,就在這時,一道道尖銳的呼嘯聲響起,其間夾雜着人的慘呼聲、悶哼聲、還有肉體的撞擊聲。舒曼的實力雖然很差,但他能感應出有人在他身邊不停的撲來衝去,不過,他一動都不敢動,失去了光亮,他便失去了視覺,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裡移動。
幾分鐘之後,周圍才變得安靜下來,舒曼試探着伸出手,向四下劃了半圈,卻什麼都沒摸到,還不敢大聲說話,心中是又驚又怕。
嗤啦一聲,前方有什麼東西亮了起來,大衛又點起了火把,重新看到了大衛,舒曼不由長鬆了一口氣,隨後他的臉色驀然變得僵硬了,他的腳下,橫七豎八躺着十幾個山地戰士的屍體,就在剛纔那幾分鐘的混亂中,山地戰士們全都被人殺死了!
如果不是具備一定的心理素質,舒曼差一點放聲尖叫起來,對他來說,這種場面實在是太恐怖了。
大衛右手舉着火把,笑呵呵的看着舒曼,舒曼的實力並不怎麼樣,但他的頭腦很靈活,這也是他受到韓進重視的原因,“大衛!你……你出賣了我?!”舒曼終於忍不住了,發出憤怒的吼聲。
大衛只是笑着,並沒有回答。
咳咳……身後傳來幾聲咳嗽,舒曼一點點轉過去,正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蹲在山地戰士的屍體前,仔細觀察着什麼,接着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柄匕首,輕輕刺入一個山地戰士的耳後,接着向下一劃,又向上一挑,匕首在那屍體的脖頸間劃出了一條連接雙耳的血痕,接着他取出一瓶藥劑,灑在了血痕上。
舒曼不知道那老頭子在做什麼,屏住呼吸觀察着,只是他的一雙小腿也在同時微微顫抖起來。
那老頭子又取出一塊黑色的布,蓋在山地戰士的臉上,等了片刻,突然用力一提,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撕裂聲響起,山地戰士的臉已變得血肉模糊,整張臉皮全都不翼而飛了,隨後那老頭子抖開黑布,原來,消失的臉皮緊緊貼在了黑布上。
舒曼忍不住發出如殺豬般的嚎叫聲,甚至差一點尿了出來,頭腦是頭腦,經驗是經驗,從小長到大,他倒見識過一些殘忍的殺人場面,但活生生把人的臉皮剝下來,今天可是第一次得見。
“大衛……”舒曼狂叫着,也不知道是他在譴責自己的朋友,還是在哀求什麼。
“我不是大衛。”那中年漢子把手指伸到自己耳後,勾動了幾下,隨着抓起一片皮膚,向前一甩,一張惟妙惟肖的面具從他臉上脫落下來。
那果然不是大衛,佈滿陰霾的臉頰上,有一雙比黃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都說眼睛越小越有神,但小得太過分了,難免給人一種惡毒的感覺,而且他的嘴脣很薄,微微上翹的嘴角,充滿了譏誚的味道。
“你……”舒曼伸出顫抖的手,他終於明白了,大衛並沒有出賣他,而是在跟蹤偵查的過程中,被人發現、慘遭毒手!
“舒曼大人,我們應該好好談談了,不是麼?”假冒大衛的人冷冷的說道。
舒曼猛地轉過頭,向着來的方向拼命逃去,相比較之下,他覺得那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更容易對付。
此刻,舒曼已經爆發出了所有的潛力,幾步便衝到那老人身前,大喝一聲:“滾開!”接着揮拳打向那老人的腦袋。
那老人慢悠悠側過身,還了舒曼一拳,舒曼的拳頭距離那老人還差尺餘,那老人已經擊中了舒曼的心窩,舒曼一下子撞在傍邊的石壁上,頭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身體也在一點點向下縮去,張開大嘴,好似在拼命呼吸着,就象一條瀕死的魚。
“想跑?呵呵……”那冒充大衛的人緩步走了過來,和那老人肩並肩站在一起:“其實你不用這麼緊張的,我問你幾個問題,只要你能如實回答,我絕不會傷害你。”
“你……想……知道什麼?”舒曼勉強從嗓子裡擠出了幾個字。
“很簡單,只是一些瑣事。”那冒充大衛的人說道:“你早餐一般喜歡吃什麼?”
舒曼如夢初醒,他反應過來了,在大衛被殺之前,肯定也回答過類似的問題,所以他一直沒能發現大衛是假冒的!想到這裡,舒曼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他的心莫民奇妙的變得平靜了,接着衝着對方惡狠狠的吐出了一口唾液。
“這樣很不好。”那冒充大衛的人用火把隨便一晃,便擋住了舒曼的唾液:“我勸你,還是乖乖的配合我們。”
想僞裝成我去欺騙別人麼?做夢!舒曼已狠下心,他臉上突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視線落在對方兩個人身後。
兩個神秘人同時扭頭向後看去,舒曼猛地跳起來,一頭撞向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