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威普等人逃走了,遲早會成爲韓進的威脅,但他前後也收穫了四顆極爲罕見的空間系魔晶,多多少少是一種安慰,收拾妥當後,韓進又釋放了地遁術,差不多過了大半天,他終於找到了一處幽靜的角落。
扎古內德的地下城、以及威普等惡魔的氣息變得非常微弱了,直線距離至少也在三百里開外,深淵世界不比地上,扎古內德等人也許能找到韓進的下方或者是上方,但想準確找到韓進,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韓進沉『吟』片刻,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那個項鍊,仔細端詳起來,當他把項鍊搶到手裡時,扎古內德的表情痛苦到了極點,這足以證明項鍊的不平凡了!只是前幾天他沒有時間、沒有精力研究,現在麼,正是時候。
項鍊怎麼看怎麼普通,一排細小的類似珍珠樣的東西組成了項圈,唯一讓韓進感到奇怪的是,小細珠之間並沒有絲線貫通,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把小細珠連接在一起,而且一點不死板,韓進可以隨意的讓項圈變成任何形狀。在項鍊的中央,是由白鐵皮一樣的東西打造的圓圈,裡面是一顆六芒星。
秘密到底在哪裡?
韓進思索了好半天,終於決定用煉器手段強行煉化這個項鍊,只要成功了,不管項鍊中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他都可以和自己的法寶共享,而且,如果這項鍊真是一個好東西,他還可以通過煉化讓法寶的威力更上一層樓。
想到就做!韓進長吸一口氣,開始閉目調息,片刻,他又緩緩睜開眼睛,右手在快速掐動法訣,一道又一道三味真火打出去,把那項鍊牢牢裹在裡面。
一股無形的力量遮擋住了三味真火的入侵,韓進有些不信邪,又接連釋放出十幾團三味真火,猛然間,那項鍊好似被觸動了機關一樣,散發出萬丈毫光,一股完全可以用磅礴來形容的氣息從項鍊中涌出,卷向四周。
如果頭頂的地穹很高很高,如果有個人在上方觀看,就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團濃郁的亮光在黑暗中爆開,向遠方『蕩』去,十里、百里、甚至是千里,深淵世界肯定有盡頭,但那片濃光卻是無窮無盡,光芒所能波及到的地方,變得一片通亮,沙土、岩石、清澈的或炎熱的河流、各種各樣的暗生植物、形態各異的爬蟲、魔獸,還有到處生長着的苔蘚,一切的一切全部都被照得纖毫畢現!
在這一瞬間,遠在戰神號上的、一貫從容的傑狄斯失聲跳起,地下城中的扎古內德揮拳擊碎了自己的桌子,和自己的族人談話的阿爾奎特『露』出了驚懼之『色』,就連千里開外一處幽暗龍『穴』中,幾隻長眠的黑龍也爭先恐後的從自己的巢『穴』裡衝了出來,睜開那比臉盆還要大的瞳孔,遙望着波動傳來的方向。
韓進真的慌了!
一個小孩子在自己家中玩火,他本想把一張報紙點燃取樂,誰知那火苗卻陡然變成足以燒死自己、燒死家人的滔天怒焰,這小孩子是什麼心情,此刻的韓進就是什麼心情。
根本無暇多想,韓進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噴在懸浮着的項鍊上。
舌脈通心!對修真者來說,用自己的心血強行煉製法寶,是一種極其危險、非萬不得已絕不能使用的煉化方法,當然,存在着的必有其無可取代的原因,這種法門非常霸道,只要成功,便能讓修真者擁有遠遠超過自身實力的法寶,而且心意相通、運作自如,甚至是混爲一體、同生共死。
如果韓進早知道輝煌掛墜是失傳已久的神器,他絕不會如此冒失,就象他現在不會汲取惡魔的魔晶一樣,直到他的實力達到了一定境界,可保萬無一失,他纔會去嘗試,韓進雖然屢屢挑戰危險,但他骨子裡卻是一個謹慎的人。
鮮血噴在項鍊上,光芒陡然暗了一下,隨後再一次綻放開來。
韓進更急了,也拼了,如果現在用地遁術逃走,倒是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問題在於,那狂涌而出的磅礴氣息,足以證明這項鍊是一件多麼珍貴的法寶,他實在捨不得放棄!
一個老實人真的憤怒到了極點,後果肯定非常可怕,而一個謹慎的人決定孤注一擲時,必將全力以赴!
韓進催動元能,一口接一口鮮血全部噴在了項鍊上,甚至還嫌不夠,再次咬破自己的舌尖。
韓進耗費的不止是鮮血,每一口鮮血中都蘊藏着大量的元能,他急於打通壁壘,否則,就算爆開的項鍊沒有要他的命,被吸引過來的深淵種族也不會放過他。
實際上,從韓進開始嘗試煉化項鍊,一直到現在催動血煉,都是在眨眼之間發生的事情,短時間內大量失血、元能消耗過於劇烈,這些讓韓進有種無力爲繼的感覺,甚至是有些絕望,但絕望歸絕望,他的動作始終沒有停下來,一口接一口鮮血不停噴出,好似那不是血,而是不值錢的水一樣。
突然,一種隱隱約約的樂聲從項鍊中傳了出來,那濃濃的、已伸展至盡頭的光芒同時變得凝滯了,隨後如『潮』水般退卻,只幾息的時間,便全部縮回到項鍊中。
韓進的眼皮開始慢慢向下耷拉,最後合上雙眼,而那項鍊又變得普通,靜靜的懸浮在韓進身前。
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在這段時間內,地上地下發生了很多事,而韓進始終沒有動,直到 第 295 章 了很多強者,就算他不在,其他人也有足夠的應變能力。
這一次由傑狄斯『操』刀,蓋爾總管負責協助,格瓦拉等人則必須留守馬克辛堡,他們要防備一直沒有出現的深淵惡魔。兩位強者攜手合作,嗅到了腥味、興沖沖趕來的阿爾奎特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遭到當頭一棒!
傑狄斯的眼神已經恢復了平靜,以一種優雅的語調『吟』唱起了咒語,他手中的權杖驀然亮了起來,一道又一道凝而不散的光波以他身體爲中心,向四下散開,從上空望去,那道光波就象一個長滿了無數觸角的圓蛋一樣,整個地面都在那‘巨蛋’不停的蠕動中劇烈顫抖着。
騎士們大都處在吸血鬼的包圍中苦戰着,當一道道由光霧組成的觸角伸展過來時,情勢立即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個又一個吸血鬼在觸角溫柔的撫『摸』中瞬間化爲飛灰,不管他們立即變成蝙蝠飛往高空,還是邁開雙腿逃向密林,都避不開觸角的糾纏,除了阿爾奎特能依靠強大無比的精神屏障保護自己外,其他吸血鬼全無任何反抗之力。
阿爾奎特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屠殺,他的胸膛在流血,他的喉嚨也在流血,甚至喪失了用咆哮發泄憤怒的資格,他惡狠狠的看了傑狄斯一眼,身形升入高空,隨後化作一隻銀『色』蝙蝠,展動雙翼向遠方飛去。至於那些吸血鬼,他再顧不上了,族人只是工具,他也不可能在自己生死難測的情況下去保護工具。
傑狄斯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隨後再一次舉起魔法杖,誰知他的嘴脣剛剛張開,臉『色』陡然變得慘白,身體也跟着微微顫抖着。
“不要勉強了。”蓋爾總管突然出現在傑狄斯身邊,輕聲說道。
傑狄斯無力的放下權杖,眼神略有些不甘,阿爾奎特的精神衝擊威力驚人,他的魔力和精神力已經被攪『亂』,需要一定的時間恢復,先後釋放兩個魔法,已經是他的極限,想擊殺逃跑的阿爾奎特,心有餘而力不足。
“阿爾奎特的精神力太可怕了。”傑狄斯嘆道。
“他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當然要有一點保命的本事。”蓋爾總管笑道:“吃了這麼大的苦頭……估計他再不敢來搗『亂』了吧。”
傑狄斯遊目四顧,充當誘餌的數百個騎士已經傷亡了大半,到處都是人和馬的屍體,付出這麼大代價,只換來擊傷阿爾奎特,這到底是成功呢還是失敗?
“我們呢?我們吃的苦頭更大吧?”傑狄斯苦笑道,他的眼中滿是傷感,爲生命的消逝而傷感。
蓋爾總管注意到了傑狄斯的眼神變化,但他跟隨所羅門大公爵南征北戰多年,傷亡百人不過是九牛一『毛』的小場面,他根本不以爲意,戰爭當然要有人犧牲。
“不要想太多了,死亡總是難免的。”蓋爾總管輕聲說道:“我……倒是很爲拉斐爾擔心呢。”
“哦?”
“阿爾奎特的實力超出了我們的預料,沒看到麼?他已經可以把自己的精神力化爲實質了!”蓋爾總管頓了頓:“地下還有一個扎古內德,拉斐爾一個人要對付他們兩個……呵呵,我忘了說,還有六個深淵惡魔,就算拉斐爾的實力再強大,同時和這麼多強者對抗,我怕……”
“您在爲拉斐爾擔心?”傑狄斯的神情有些怪異。
“不可以麼?”蓋爾總管的神情更怪異,他覺得傑狄斯不應該問這種問題。
“大概是我誤會了。”傑狄斯『露』出微笑:“我以爲……元素之都不會希望看到一個強大領主的崛起。”
蓋爾總管陷入沉默,過了好半晌,他才緩緩說道:“您確實誤會了,大公爵曾經和我談到過,在他百年之後,不管把位置交給誰,元素之都的沒落都是一種必然。”
“爲什麼這麼說?”傑狄斯愕然問道。
“還用問麼?”蓋爾總管『露』出了無奈而又蒼涼的笑意,想來,當時的所羅門大公爵說出這番話時,情緒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傑狄斯不說話了,他見過雅琳娜的二哥,埃迪森確實是個好人,爽朗大方,心『性』淳厚,但對未來的領主來說,這就是缺點了!至於雅琳娜的大哥,他沒見過,但蓋爾總管能說出這番話,顯然雅琳娜的大哥也不是一位合格的繼承人。
“在這混『亂』的幾百年裡,有多少個公國崛起?又有多少個公國沒落?”蓋爾總管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隨後緩緩閉上眼睛:“沒什麼的……這很正常……”不過,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蓋爾總管的口是心非,畢竟他爲元素之都效力一生,誰會願意看到自己辛苦奮鬥的成果轉眼成空呢?!
“幾個月前,我聽到過您與格瓦拉騎士的對話,當時我沒聽懂,現在我總算明白了。”傑狄斯輕聲道。
“您明白了什麼?”蓋爾總管問道。
“雅琳娜。”
蓋爾總管頓了頓,笑道:“不談這些了,我們回去吧,我想……您也應該休息一下了。”
“好吧。”傑狄斯再次掃視了一圈,突然道:“其實,我一點都不爲拉斐爾擔心。”
“真的?”
“當然是真的。”傑狄斯笑道:“如果是您,您會不會象阿爾奎特一樣在無辜的人身上發泄怒火?”
蓋爾總管想了想,搖頭道:“不會。”強者有強者自己的尊嚴,就象一隻獅子不會對螞蟻『露』出獠牙一樣,他可以出手,但敵人必須有一定的分量。
“那你怎麼看阿爾奎特的反應?”
“你是說……阿爾奎特已經被什麼事情氣瘋了?或者……那就是拉斐爾乾的?”
“差不多。”傑狄斯點了點頭:“而且,本應該『露』面的深淵惡魔一直沒有動靜,呵呵……我真的很好奇呢,拉斐爾到底做了些什麼?!”
“我也很好奇。”蓋爾總管笑了起來:“比起來……我真的是老了,至少我沒有勇氣一個人跑到地下城,同時和那麼多強者對抗。”
隨着傑狄斯和蓋爾總管的離開,這片戰場的氣氛變得愈發蕭索了,雖然傑狄斯臨走時釋放了淨化術,但沒有辦法淨化那片片乾涸的血跡,也沒有辦法讓屍體們重獲生命。
wωω⊕ttκá n⊕C○ 戰場,總是沉重的,因爲生命本身就是沉重的,劫後餘生的騎士們在整理着戰友的屍體,這是激流軍團剛剛制定的紀律,不管任何時候,激流軍團的戰士絕不會拋棄夥伴,包括屍體。
就連郎寧也帶着數百個騎士從馬克辛堡趕了過來,甚至跳下戰馬,和普通戰士在一起忙碌着。
不要小瞧這種工作,戰死的人,和那些躺在牀上死去的人不一樣,他們的屍體大都殘缺不全,肚破腸流也是平常事,如果僅僅是趕過來打掃,倒沒什麼,但只要想想,如果騎士們戰陣的排位稍有變化,那肚破腸流的就可能是自己,未免給人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這裡雖然已經沒有危險了,但同樣可以鍛鍊戰士們的忍耐力、毅力、還有膽量,或者說,『逼』着戰士們去適應冷漠。實際上,真正的鐵血戰士給人的感覺總是冷漠的,冷漠不是爲了嚇唬人,而是保護自己、保護那顆和普通人同樣脆弱的心。故事中經常出現那麼一種人,轉過身去殺人無算,轉回來卻又一付天真爛漫,這在人『性』上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點,如果真有這樣的事,可以說,那是一個非常非常可怕的人!
忙了半天,總算是忙得差不多了,就在這時,外圍的騎士們感應到什麼,紛紛轉過身向天際看去。
一條銀線向這裡激『射』而來,將要臨近時突然化作一條人影,就那麼懸浮在空中,接着一陣近乎歇斯底里而又沙啞的狂笑聲傳來:“你們果然沒有走!好!好得很……好!!”
阿爾奎特!郎寧如墮冰窟,包括傑狄斯和蓋爾總管在內,最多猜到阿爾奎特被什麼事情氣壞了,但絕沒想到阿爾奎特會如此瘋狂!身受重創,本應該先養好傷再說,但阿爾奎特根本等不及,也依仗血族本身擁有極強的恢復能力,傷勢稍微穩定,便跑回來報仇了。
恐慌的情緒在騎士們當中蔓延着,他們之前能奮力死戰,是因爲傑狄斯和蓋爾總管躲在他們中間,現在失去了強者的庇護,面對一位擁有超階實力的敵人,他們只是一羣螻蟻。
突然,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語氣雖然很柔和,但顯得無比的清晰、堅定,傳到了每一個戰士耳中:“阿爾奎特,才幾天不見,你的聲音怎麼變得這麼難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