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筆錄,同事們紛紛邀請我上自己的車,帶我一起去金陵大酒店。
“不用了,我有人來接。”
雖然紀寒深沒發話,但是我有種莫名的篤定,他不會讓我這麼沒面子的。
果不其然,沒多大會兒,有車過來接我和樂樂了。
是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車頭上的小金人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我已經撞壞過紀寒深七輛豪車了,對於這臺勞斯萊斯,倒並沒有多大的感覺。
樂樂就不淡定了,跟打了雞血似的,差點跳起來,圍着勞斯萊斯轉了好幾圈,還掰扯了好幾下小金人。
車上下來一位中年男士,西裝筆挺,皮鞋鋥亮,帶着金邊眼鏡,挺有成熟男人沉穩大方的氣質。
“請問是冉小姐嗎?我是金陵大酒店的經理,紀先生吩咐我過來接您。”
幾個同辦公室的老師,眼睛都快瞪出眼眶子了。
我猜,金陵大酒店的經理一定很少給人當司機,要不然不會造成這麼轟動的效果。
勞斯萊斯在前頭開道,幾個同事紛紛在後頭跟着。
不一會兒,就到了金陵大酒店。
經理親自領着我們進了包間,那態度畢恭畢敬,令幾個同事看我的眼神越發震驚了。
劉嬸在包間門口等着,遠遠的看見我,就迎了上來。
“小姐,您來啦!先生剛剛結束會議,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她走近了,看到我的臉,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小姐,您這臉怎麼又花了?”
我也很無語啊!
沒等我開口,就有同事熱心的講了起來,說是曹雅雯又跟我打架了,還把我的閨蜜給打傷了,說的曹雅雯多兇悍,我和樂樂多可憐,兩個打一個,愣是沒打過。
我真的挺想笑的,怪不得都說同事就是同事,永遠別把同事當朋友。
那就是牆頭草,風往哪兒吹,就往哪兒倒。
劉嬸嘆口氣,吩咐經理去請醫生過來給我和樂樂包紮傷口。
酒店裡大概是有值班醫生的,也就五分鐘的樣子,醫生就過來了,給我和樂樂臉上的傷口消了毒,擦了藥膏。
醫生一走,同事們七嘴八舌的關心了一下我的傷,就有人提起了包廂裡的K歌設備。
“哎,你們說,這種頂級酒店裡面唱歌的設備,會不會比那些小歌手的都好啊?我猜在這裡唱歌,那效果肯定不比在錄音棚裡差。”
“要不咱們試試?”
“苒苒,你唱歌最好聽,要不你唱一首,讓咱們大家都開開眼,看看這麼高大上的設備,是不是真的那麼神奇。”
“苒苒,來一個!”
“苒苒,來一個!”
其實我也不會用這麼高大上的設備,連怎麼開的都不知道。
不過既然今天大家都這麼高興,那就唱一個好了。
“劉嬸,幫我點一個《醜八怪》,我跟樂樂合唱。”
樂樂笑着拍了我一下,一笑就痛得齜牙咧嘴的:“你幾個意思啊?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是醜八怪,你不也是麼?再說了,我變成醜八怪,那還不是爲了你?你居然笑我,良心給狗吃了是吧?”
劉嬸笑眯眯的點了歌,遞了兩個麥過來。
我當年學舞蹈的同時,也學了幾年唱歌,受到過專業訓練,有那麼幾分唱功。
一首《醜八怪》唱下來,全場好評。
樂樂瞪我一眼,作勢要拿麥敲我的腦袋。
“苒苒,你故意的吧,點一首那麼高難度的歌,讓我唱的一團糟,好襯托你這個技術派是吧?”
我臉疼的厲害,不敢做太大的表情,往邊上躲着求饒。
我唱了歌之後,同事們也都躍躍欲試。
我就把麥給了他們,拉着樂樂坐在沙發上,聽大家唱。
唱了七八首歌,包廂的門被推開了。
紀寒深清俊頎長的身姿,出現在門口。
他先是淡漠的掃了一眼鬧哄哄的包廂,然後緩步朝我走來。
我迎了上去,微微低着頭,輕輕叫了一聲:“紀寒深,你來啦。”
他眉頭皺的死緊,口氣不大好:“怎麼傷得這麼厲害?去醫院看看吧。”
“醫生已經來過了。”
紀寒深一進來,唱歌的同事就自覺停了下來,把音樂也關掉了。
包廂裡頓時安靜下來。
我細心的注意到,幾個年輕女同事的眼裡,都流露出了濃濃的震撼和驚豔。
我猜,她們一定沒想到,紀寒深會那麼年輕,那麼帥氣。
她們多半以爲,我是憑着年輕貌美,勾上了一個有錢的老頭子,纔會搖身一變,走上巔峰的。
我的心裡,一瞬間綻開了漫天煙花,璀璨無比。
這種被人羨慕的感覺,真好。
紀寒深在沙發上坐下,看了我一眼,然後對樂樂說:“謝謝你。”
樂樂張嘴就想說什麼,我猜她多半是想說,她幫我不是爲了他紀寒深,不需要他道謝。
但她到底什麼都沒說,只是略有些僵硬的咧了咧嘴,笑了笑。
我想,她對紀寒深,多少還是有點芥蒂的。
我看得出來,同事們尷尬的厲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打招呼也不是。
紀寒深跟樂樂說了兩句話,就站了起來,語氣淡漠疏離:“大家隨意就好,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你要走啊?”我有些失望,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臂。
紀寒深握了握我的手,語氣柔和了下來:“我今晚有應酬,就在樓上的包廂,你們先玩着,一會兒我來接你。”
“那好吧,那你少喝點酒,別喝醉了。”我點了點頭,對於他的離開,第一次產生了不捨的情緒。
如果我真的是他的女朋友,那就好了。
那我就能讓他留下來陪我,或者纏着他帶我一起去了。
紀寒深走後,劉嬸笑着向大家賠了不是。
“對不住各位老師,我家先生今晚有局,不能陪各位了。這間包廂訂了一整夜,各位老師可以盡情玩個通宵,如果累了,可以隨時去客房休息。”
我原以爲,紀寒深的離去,會讓同事們產生被怠慢的感覺,但事實上,不但沒人不痛快,一聽到劉嬸的安排,大家的興致更高了,一個個善解人意的沒話說。
“先生百忙之中還肯抽空過來,我們已經很榮幸了。
“先生儘管去忙,我們理解的。”
“苒苒,你福氣可真好啊,男朋友又帥又貼心。”
“那是當然的了!咱們苒苒人長得漂亮,性格又好,廚藝更是沒話說,當然配得上最好的男人!”
一瞬間,好像所有同事跟我的關係都好得不得了,甚至有個女同事,擠到了我和樂樂中間,硬生生一屁股坐了進來。
我簡直哭笑不得。
一直都知道,這世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服務生過來請示,要不要上酒菜。
我餓的厲害,就應下了。
很快,服務生就推着小車進來送餐了,山珍海味,美酒瓊漿,流水般往桌子上擺。
同事們紛紛驚歎,看得出來,他們從來沒有享受過這麼高檔次的酒宴。
樂樂冷眼瞧着,嘴角的笑容萬分鄙夷。
我輕輕拉了拉她,微微笑着搖了搖頭。
樂樂撇撇嘴,不再看任何人,低着頭吃自己的。
一頓飯吃完,同事們又去唱歌了。
樂樂對我說,她悶得慌,想出去走走。
我告訴劉嬸,我和樂樂先回去,讓她留下來招呼大家繼續玩。
劉嬸立刻對大家說:“各位老師,非常抱歉,我家小姐可能是擦了藥膏,有些不舒服了,我先送我家小姐回去。各位老師可以繼續玩,想玩到什麼時候都行,我家先生都已經安排好了。”
同事們又是一通問候叮囑,那個關切勁,我都懷疑他們以前對我的冷淡,是不是我的錯覺。
劉嬸陪着我和樂樂出來,我說我想和樂樂走走,讓她先回去。
她不肯,開着車在我們邊上不緊不慢的跟着,說這樣我們要是走累了,隨時都可以上車。
我知道趕不走她,也懶得多費口舌,拉着樂樂在林蔭道上慢慢悠悠的散着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苒苒,你看看那些人的嘴臉,我真是想笑。”
我攤了攤手,無奈的附和:“人吶,果然是最現實的。”
樂樂嗤笑不已,緩了緩,笑說:“幸好紀寒深對你是認真的,你能找到好的歸宿,我也就放心了。”
我心一苦,差點被這一句話給說的掉眼淚。
這是哪門子的認真啊?
這都是我求來的。
是我求着紀寒深允許我假裝是他女朋友,以此來保全我那點子可憐的自尊心。
只是我沒想到,紀寒深居然主動配合着演了一出全套的戲,甚至親自露面,讓所有人都對我投來豔羨的目光。
這齣戲演的那麼真,我都快恍惚了。
如果我真的是紀寒深的女朋友,是他捧在心尖上寵着的天之驕女,那該多好啊!
“苒苒,你怎麼不說話了?”樂樂突然拿胳膊肘子拐了拐我。
我故意瞪着眼睛,做出一個兇巴巴的表情,沒好氣的搖了搖頭:“我臉疼啊!這一臉的傷,不笑都火燒火燎的疼,笑起來更是要命。”
樂樂悻悻的摸了摸她的臉,罵罵咧咧:“該死的曹雅雯,以後別讓我看見,見一次我打她一次!”
“說到曹雅雯,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被抓起來。”我挺糟心的,鬱悶的感慨,“那輛保時捷一百六十多萬呢,我纔剛開了幾次,就被她砸了個面目全非,真是太可惜了。”
樂樂眼睛一亮,回過身來跟我面對面,說:“反正現在也沒事情幹,不如我們去派出所問問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