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含住她的食指,用溫熱的舌尖**着手指上受傷的那一側,舔了又舔,吮了又吸,在一片靜謐的客廳裡甚至還能聽見曖昧的唾液聲……
蘇繡瞪大了眼,驚愕地看着他,不敢相信這廝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天啊,她的臉趕往哪裡擱,還有奶奶、保姆,他老爸慕蕭白以及玲姨在旁邊看着呢,這讓她以後該如何面對他們纔好啊。
完了完了,臉都被他丟盡了!
蘇繡的一張臉瞬間漲了豬肝色,她使勁兒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卻被他始終抓得緊緊的,直到他舔得滿足了,一臉解饞了的模樣擡起頭來,她的手才得了空。奈何在衆人面前,她不但不能發脾氣,還只能裝出一副很甜蜜很害羞的模樣!
再看另一邊,慕雲錦那張英俊帥氣的臉笑得很得瑟……
“咳咳咳咳——”慕蕭白第一個打斷滿室的尷尬。
保姆看了看大家的臉色,佯裝打醬油一般跑去廚房拿燙傷藥膏去了。
接着是奶奶打圓場的玩笑話,“哈哈哈,你們小兩口的感情很好啊,看來我不用擔心了。呃……蘇繡啊,你以後也別叫這小子的全名了,就叫他雲錦吧,要是你們自個兒樂意呢,私底下隨便你們叫‘親愛的’還是‘心肝寶貝’什麼的,我都高興,哈哈哈哈——你們放心,放心啊!我們這羣上了年紀的人啊,就當什麼也沒聽見,哈哈哈——”
蘇繡只能一個勁兒地乾笑,這邊慕雲錦一手捂脣不敢笑出聲,另一隻手卻捂住腹部,明顯已是憋到內傷。她真想狠狠瞪他一眼,卻不得逞,因爲長輩們都看着呢。
慕老太太繼續道:“唉,我這第一個心願是了了,可這第二個心願嘛,就需要你們倆繼續努力咯。”
蘇繡的神經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奶奶,您還有什麼心願沒了?只要我能辦到,就一定去做!”
慕老太太笑呵呵地說:“彆着急,這第二個心願嘛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辦成的,因爲那不光是時間問題,還得天時地利人和,反正一句話,還得靠你們倆努力。”
“奶奶,到底是什麼心願竟然這麼難?您就直說吧!”蘇繡擔心慕老太太的身子抵不住,憂心忡忡地問道。
她的表情看在慕雲錦的眼裡,終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了。蘇繡覺得他很沒正經,老人家正說着正兒八經的事情,他竟然還笑得出來,頓時氣不過就呵斥他。
“慕雲錦,你別笑,讓奶奶把話說完!”
這一次慕雲錦倒是挺配合,十分聽話地止住了笑,迎上她時眸光溫柔無比,專注而寵溺,情深意重,彷彿真的與她是新婚燕爾的感覺。
蘇繡被他這麼一看,臉不自覺地更紅了……
怎知下一秒,奶奶說的話更叫她難爲情,“傻孩子,奶奶的第二個心願當然是希望你們倆能早點兒給我生個曾孫子咯!這生孩子嘛可不是說生就能生的,當然是得看時機啊,你看慕嵐和薛凱,都結婚那麼多年了還沒有個孩子,奶奶啊是真心希望你們能順利生個孩子好讓我這個老太婆早點兒抱一抱……”
慕老太太的話還沒說完,蘇繡已經覺得自己的臉開始抽筋了。
周香玲不知何時走到身後,蘇繡回首之際不經意地與她的視線相撞,兩人相視一眼,各自懷着心思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既然來了,今晚就留下來住一晚吧。”周香玲竟然開口說了這樣的話。
慕蕭白默然看了她一眼,隨即十分默契地說道,“嗯,難得回來一次,今天就住下吧,反正也給你們準備了客房。”
慕老太太自然是很高興,“是啊,正好陪奶奶說說話兒。”
蘇繡想要婉言拒絕,慕雲錦卻先答應下來,“也好,明天我們直接去蜜月旅行。”
“蜜月旅行?那好啊,打算去……”
奶奶的話音還未落,門口“啪——”地一聲突兀的巨響,衆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匆匆趕來的慕楓!
她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楓兒,你怎麼這麼沒有規矩,要回來也不事先打個招呼,不打招呼也就算了,還這麼冒冒失失的闖進來,成何體統?!”
然而,慕楓風風火火地走進來,不但對一衆長輩視若無睹,更對慕老太太的話恍若未聞。他直直地走至蘇繡面前,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你和他真的結婚了嗎?告訴我,蘇蘇,那隻不過是炒作對不對?!我不相信你真答應和他結婚!”
蘇繡很冷靜,“你已經看過電視報道了,應該明白那都是真的。”
“蘇蘇!”慕楓臉色變了又變,上前一大步拉住蘇繡的手就說,“你跟我走!”
“去哪裡?放手!”蘇繡一把甩開他。
慕雲錦冷眼看着一切,彷彿十分冷靜地看着一出好戲,其實心裡早已風起雲涌。
“蘇蘇,爲了你我願意放棄這個家,放棄現在的名利,放棄擁有的一切,”慕楓鄭重地說,“走,我們去公證結婚,然後我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和你做一對最平凡的夫妻!走,跟我走!”慕楓彷彿還說着夢話,始終不肯接受蘇繡已和慕雲錦結婚的事實。
“慕楓,你放開我!”蘇繡也有些慌了,她從沒有看見過慕楓有如此瘋狂衝動的一面。
“蘇蘇,你要聽我的,跟我走!”慕楓急於說服蘇繡,完全疏忽了手裡的力道,推搡與拖拽之間,蘇繡的手腕上已是起了一道鮮紅的勒痕,疼得蘇繡禁不住緊咬下脣。
“放肆!”一道威儀凝重的怒喝終於喚醒了慕楓的理智。
慕楓怔然地回頭,發現慕老太太氣得渾身發顫,手裡杵着柺杖也未能支撐住她的身子,只聽見她痛心疾首地說道,“慕楓,你好好看看你現在這個模樣,哪裡還有咱們慕家人的風範?快點兒給我放手,你不能對你的嫂嫂這麼無禮!”
嫂嫂?!難道一切真的已成定局?!不,不會的……
慕楓驚得後退了一大步,瞪圓了眼,見鬼吧望着眼前的慕雲錦和蘇繡,滿眼不可置信。
周香玲心疼自己的兒子,但她知道,只要還有奶奶在,這件事就容不得別人插手。她只得上前抱住自己的兒子,勸道,“慕楓,你不能這麼不懂事,奶奶的病纔剛剛好一點兒,你這樣做,不是火上澆油嗎?”
話落,又轉頭看向慕蕭白,“蕭白,你先扶媽回屋休息,慕楓就交給我。”
慕蕭白點了點頭,趕緊將生氣的奶奶送回了屋。
這句話,慕楓倒是多少聽進耳朵裡了,可也正是如此,他臉上佈滿了痛苦的表情。想要挽回卻無能爲力,想說愛卻得不到她的原諒,唯一能做的就是拱手讓人了嗎?
這樣的情形,讓他深感受挫,然後不得不放開蘇繡。
蘇繡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慕楓,你先冷靜點,有什麼話我們到外面的小花園裡說。”
說這話時,她下意識地瞄了一眼慕雲錦。
慕雲錦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慕楓身上,但是蘇繡只看了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心情一定很不好,滿臉陰翳,那雙漂亮的慣常是溫柔的桃花眼裡,此時卻閃爍着冷冽的兇光,眼底的神色彷彿正醞釀着一場腥風血雨般地駭人。
她想,他大概是不會放她和慕楓在一起私談的,可是眼下她能想到的辦法只有這一個。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況且有些話她不便當着長輩們的面說。
儘管知道慕雲錦心情不怎麼好,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於是率先走在前面,“走吧,慕楓。”
慕楓感到有些意外,彷彿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眼底閃耀着希望的亮光。
另一邊,長輩們面面相覷,尤其是周香玲,極不放心自己的兒子,可奶奶發了話,“放心吧,讓他們自己去好好談一談,這件事就交給蘇繡,那孩子能做到的。”
周香玲還想說話,終究忍住了……
慕楓尾隨在蘇繡身後出來,在小花園裡找到一片安靜的地方,兩人面對面站着。
“慕楓,你放手吧。”
蘇繡這句話一出口,兩人都沉默下來,周圍彷彿也在同一時間晚萬籟寂靜。燈光氤氳,光輝遠遠蔓延過來,籠罩在兩人身上,打出斜斜的不明不暗的陰影,彼此都看不清彼此的心事。
良久,慕楓擡起頭來,牽牽嘴角。
“我不放!我說過,這一次我一定要堅持到底,六年前是我的失誤,纔會那麼傻放棄了你,可是現在,我爲了你願意放棄所有的一切!”他看起來在笑,目光炙熱,帶着決心和果決。
“慕楓,你做不到的,”蘇繡的聲調很輕柔,語氣卻很篤定,又有些央求的意味,“放手吧昂?就當我求你。”
“如果這是你深思熟慮後的決定,我成全你。可是,你要相信我!這一次我是來真的。”
慕楓很急切地想要表達自己的決心,卻被蘇繡攔住,“如果你能放棄現在的生活,當年就不會選擇出國留學,就不會在幾千個日子裡杳無音信,當我們再度重逢的時候你就更不會那麼被動。”
慕楓見她如此反駁,目光呆滯,一瞬間萬念俱灰,“我沒有,我來找過你很多次,可是你弟弟蘇墨他……”
“那是藉口!慕楓,你雖然不說但是我知道,你的顧慮比你想象得還要深,你在乎的東西比你想象的還要多,而擺在我們面前的障礙比你想象的還要大,這些你都明白的,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慕楓頻頻搖頭,死死盯着蘇繡,她的目光是那麼陌生,刺得他生疼。心裡就像被鑿子鑿開一個口子,冷風呼呼灌進來,讓他心肝脾胃都隱隱作痛起來。
好半天他才重新開了口,聲音低沉沙啞,“當年我走是因爲我父母逼我,而那個時候的我還沒能明白,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我以爲我需要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可是一去我就後悔了。我應該留下來陪你的……在國外的那段時間裡,我瘋狂地想念着你,想着要回來看看你,六年了,只要一想起你就總是走神,所以纔出了車禍,在牀上躺了整整三個月,直到去年身體好些了,做了復健之後醫生才讓我回來的。如果不是因爲那次車禍,我可能到現在還見不着你。後來,重新見到你讓我又一次體會到你對我的重要,雖然你說你恨我,可是隻要看着你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才能發自內心地笑出來,才能感覺到我真正活得像一個人!所以無論怎樣,我都決定要追回你!”
“可是,當我真正接近你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時間真的讓我們有了隔閡,我覺得我們之間越走越遠,我很害怕,想要做點什麼,去抓住你,可我不知道爲什麼,他慕雲錦卻和你走到了一塊兒!我不知道他對你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還愛着你!”
燈光將慕楓的影子拉得很長,使他看起來削瘦而單薄,他面上全是悔意和內疚,蘇繡也覺得他說的話是真心的,可同時又覺得那麼蒼白。
她長嘆一聲道:“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我也承認,六年前的我的的確確曾經很愛很愛你……可是慕楓,我也說了,那是六年前!你也知道的,時間能沖淡一切……”
蘇繡深吸了一口氣,相信或者不相信有什麼區別嗎?她選擇相信又怎麼樣?承認了又怎樣?
於事無補!
慕楓仍做垂死掙扎,“那我們去公證結婚!離開這裡!去別的城市!對了,還有蘇墨和寧子,蘇蘇,我們帶着蘇墨和寧子一起生活吧!”
“不!”她搖頭。
“爲什麼?爲什麼要拒絕?”慕楓痛苦萬分地看着她。
“慕楓,回去吧!你父母該等急了,以後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若堅持這樣對大家都不好。我希望你把該忘的事都忘了,咱們就做朋友做家人,不是一樣的嗎?”蘇繡垂下眼眸,心裡澀澀的。
真的,到底什麼時候起,她也學會了說些場面話?可是她不這麼寬慰他,不行。
慕楓怒極了,忽地把她雙肩攔住,想要擁她入懷,卻被她抵住,“蘇蘇,告訴我實話,你對我真就一點兒情意也沒有了嗎?”
蘇繡抿了抿脣,再次沉默了,說實話她再也不想用任何決絕的言語去慕楓,她心裡很清楚慕楓的爲人,他本質並不壞。
但,或許是因爲他們當年愛得不夠堅持,又或許是因爲緣分不夠深,總之他們各自太在意愛情以外的許多東西,愛情就變得那麼的渺小而微不足道了。
他們都有各自的使命和責任,愛情並不是人生的全部,更何況愛情對他們倆而言,早已面目全非。她有家人,他也有親情,當愛情和親情成了矛盾體不能兼容時,只能選擇放開各自的手。
半晌她終於打破沉默,聲音微沙,“慕楓,我只能說對不起,你忘了我吧。”
慕楓心底一窒,那根由全身所有最敏感的神經末梢糾結而成,六年來始終繃得緊緊的絕痛心絃,在那一剎,忽然就斷了。
力圖讓語氣平穩,他眸光如箭,捎着燃燒的烈焰,壓迫着蘇繡,“蘇蘇,是不是他逼你的?昂?”
他,指的當然是慕雲錦。
“不,慕楓,沒有人逼我,這是我自個兒的決定。”她擡起眼眸,那麼淡地看着他,隔膜得彷彿兩人之間的距離猶如隔世陰陽那麼遠,臉上的表情全是冷漠。
慕楓氣急了,滿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蘇蘇,你拜託你清醒清醒好不好,即使你不願意嫁給我,但是嫁給他是絕不會幸福的。”
幸福?她的人生裡還能期望着這兩個字眼兒嗎?
蘇繡一把推開他,冷冷地瞥他一眼,“慕楓,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你就不能祝福我嗎?”
“不能!”
蘇繡嘆口氣,顯得十分疲憊,“慕楓,你聽我一句勸,不要逼我對你太狠,好不好?”
慕楓使勁兒拽住她手臂,語氣強硬,“我不聽,就算你對我多狠我也不介意。蘇蘇,我這是在救你,就算你不再愛我,我也不能親眼看着你掉入狼穴不管!”
慕楓的話音剛落,倏地,一道森冷陰沉的聲音從花園的黑暗縱深處傳來。
“狼穴?!慕楓,我警告你說話客氣點兒!”
蘇繡的步子剎那頓住,微愕回首,看着身後的男人,是慕雲錦!心裡不斷涌出一串疑問:他怎麼來了?幾時來的?聽到了多少?又或許是全都聽見了?
慕雲錦遠遠地走近,神色不變,視線只落在蘇繡一人身上,淺淡地勾了勾脣:“老婆,**一刻值千金,我們該回去了。”
說着,想要牽起蘇繡的手,卻被慕楓即時抓住胳膊。
同一瞬間慕楓襲向他橫在半空的手臂,他驟然擡高避開慕楓的攻擊,蘇繡還沒反應過來又被疾扯入懷,一股柔力使她雙肩閃電般一百八十度大轉,下一秒她被擋在了身前面向着慕楓硬生生收在她鼻尖前一寸的拳頭。
只差半秒,她的臉怕是已遭殃了……
慕楓又驚又怒:“慕雲錦,你算什麼男人!”心裡後怕極了,還好他及時收了手,要不然這一拳準打在蘇蘇的臉上。
慕雲錦脣弧若燦,似贊還譏:“你想搶別人的老婆,難道就算是個男人?”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不知爲何卻讓慕楓即時啞口,當場回不了嘴,又顧及着蘇繡在面前,不敢輕易動手。
半晌,他說:“蘇蘇,你先讓一讓,我要跟他好好談談。”
蘇繡當然明白慕楓所謂的談談是個什麼意思,擔心得要命,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地,慕雲錦側首睨了她一眼,語氣不快,“你是女人,給我閃一邊兒去。”
說着,自己先移到幾米外的一處空地,慕楓跟在他後面走過去。
兩人面對面站定,相互對望,慕楓膚色白皙,如籠入了一層霜,寒氣襲人,而慕雲錦小麥色的皮膚使臉色愈加顯得黑雲壓頂。
相持數秒後,慕楓率先打破冰封的空氣,臉上卻絲毫沒有解凍。
“慕雲錦,你討厭我媽、我姐還有我也就罷了,爲什麼要牽連到無辜的蘇蘇?我知道你爲什麼會這樣,也知道你娶她是有目的的,不就是因爲你得不到愛,尤其是得不到爸爸的愛,所以你才生我和我媽的氣不是嗎?你的怒火衝着我來就好了,何必去牽連三個女人?好,不說我媽和我姐,就說蘇蘇,她總該是最無辜的那一個吧?你爲什麼要去招惹她?竟然逼她嫁給你,你覺得這樣做,你還算是有人性嗎?簡直就是個禽獸!”
慕雲錦也不甘示弱,回以冷笑,薄而凌厲的脣角浮起一絲嘲諷:“慕楓,難道強搶別人的老婆,就對了?”
“我就搶了,你敢把我怎樣?!”
慕雲錦難得的急怒,“她現在已經是我的老婆了,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根本用不着操心!再說,你憑什麼說是我逼她的?實話告訴你吧,結婚的事是蘇繡先提出來的!”
“我呸!少他媽騙人!蘇蘇不會這麼做,絕對不會!”
慕雲錦這次是存心和慕楓槓上了,“你不相信?呵,慕楓,你不知道的事不敢相信的事還多着呢!剛纔,蘇蘇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吧?除了結婚的事以外,還有些事是你更想象不到的。慕楓,想不想知道答案?”
說這番話時,他一臉的笑意,尤其是最後那句話意味深長。
慕楓不得不承認,壓抑的好奇心終於被他勾起了,“慕雲錦,你到底想說什麼?”
一旁的蘇繡發現慕雲錦那張高深莫測的臉突然變得陰沉下來,心裡漸漸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無邊黑暗襯得他眸內星光如閃,他說,“你們過去是什麼關係或是發生過什麼事兒,我不管,但是從現在起她就是我的女人了。準確地說,應該說蘇繡早就是我的女人!慕楓,你聽好,不管你有多麼的後悔,都請靠邊站!因爲,早在結婚前,蘇繡就已經是我慕雲錦的女人了!”
他的女人?!反覆好幾次的強調彷彿是別有深意地說明着什麼……慕楓心裡一緊,突然就明白了慕雲錦暗指的那層意思。
頓時氣得滿臉慘白,兩手握成拳狀,已是處在暴躁出手的邊緣。剛提起一股氣想要把拳頭揮出去,卻聽見另一邊的蘇繡發出一聲悲憤的尖叫聲。
“慕雲錦,你瘋了?你爲什麼要說出來!”
蘇繡心裡驚駭極了,本來就是一場荒唐事,竟然被他這樣肆無忌憚明目張膽地說出來,而且還是當着慕楓的面!
他……到底在幹什麼!
然,她本來是想制止慕雲錦的瘋言瘋語,可是當她看見慕雲錦臉上露出的得意之色後,立刻就後悔了。這麼說,無疑肯定了慕雲錦的話,難怪他那麼得瑟。
慕楓的臉明顯黑了好幾分,額角的青筋突突跳起來,那張本來還很清俊的臉此刻冷得像寒霜一樣,裡面冰刃的光芒幾乎刺穿了她。
咬牙質問,“蘇蘇,你是說這都是真的?”
“慕楓……”
蘇繡從未想過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刺痛慕楓,即便沒有了愛情的可能,但是這樣的結果對慕楓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最令人可恨的是慕雲錦,這種事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說出口的事,可他就這麼肆無忌憚毫不遮掩地說出口來,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況且他突然悄聲出現,並且出言不遜,想必對她是不太信任的,否則也不會悄無聲息地跑來偷聽。既然如此,她何必給他好臉色看?
然,慕雲錦卻不這麼想。
當看見蘇繡的腳步不自覺地嚮慕楓走去,整顆心彷彿一瞬間被浸在了苦水裡一般。這死女人,她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她想反悔嗎?她把他當作什麼了,想要和慕楓死灰復燃嗎?她腦袋還算清醒嗎?
心裡就像是被人掐出了血,他霍地上前一步攔住蘇繡,帶起強大的氣場,氣勢迫人。
他的眼裡冒出小團火焰,幾乎想揮她一巴掌,直恨得牙齦咬緊,“蘇繡,你給我站住!剛纔我說過什麼,要演,就得給我演得像是那麼一回事兒!”
他死死地拉住蘇繡,嗓子壓得極低,彷彿壓抑着即將爆發出來的怒氣。
然,潛藏在心底的牴觸終於被他的強硬從黑暗的最底處勾出一絲幾絲來,蘇繡懊惱並且極度反感他的霸道和強勢。
“放開我,慕雲錦!”她抿脣,凝聲道:“你怎麼能對他這麼殘忍呢?好歹,他也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吧。”
她眼底的不忍和那一點硬碰硬的牴觸則徹底激怒了慕雲錦隱忍的怒氣,他一把抓住蘇繡的雙肩,倏然壓下身來,全然不顧蘇繡被抓痛的雙肩,用力搖晃着。
在旁的慕楓彷彿成了無關緊要的背景,鷙冷眸光如出鞘的冰刃,玄寒森冷地擒住她的雙眼:“蘇繡,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想着他!你忘了你們蘇家的仇恨嗎?你這麼快就忘了他們過去是怎麼對你的?還有你姐,你這麼快就忘了你姐是怎麼死的了?你有沒有想過蘇墨和寧子,這些年你們是怎麼過日子的你都忘記了嗎?蘇繡,你醒醒吧,不要被自己的同情心矇蔽了雙眼,他根本就不是值得你去原諒的人!”
“是!我是沒想原諒他們,也沒有忘記過去的那些事。可是,我又起碼的良知,我知道不能用這樣卑鄙的方式去打擊對方。我說過什麼?我最討厭被人利用,你剛纔說那些話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失去貞操,對男人來說或許是無所謂,可對我一個女人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慕雲錦,你記住,就算是我們結了婚,可我們之間的關係也還沒有親密到能把這種私事敞開來說的地步!”
她在說這話的時候,五官如同抹了一層薄冰,每一寸都透着寒霜之氣,慕雲錦從未見到她有這麼生氣的時候,彷彿直想在他胸口連扎幾個血洞一般的忿然。
慕雲錦突然覺得有一絲的涼意從心底氾濫,正漸漸地擴散至周身,越來越冷,直冷得他心口酸澀難耐。
她竟然還向着慕楓?他們都結婚了,她竟然還向着他?爲什麼,難道她還愛着他嗎?
他定定地凝視着眼前正一臉倔強的女人,她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臉上連表情都欠奉。黑暗中她的視線正望着慕楓,而慕雲錦只覺得彷彿在她臉上看到了跳躍的陽光,不知不覺中重重陰霾便籠罩在他的心底。
突然,慕雲錦意識到了一點:她是他灰暗生命裡唯一的一縷陽關,但這縷陽光卻不唯一地照耀着他。慕楓奪去了他該享有的父愛,而如今卻想要搶走這一縷陽光……
慕雲錦默默閉上眼睛,良久才重新睜開。
蘇繡見他不說話,心裡卻是傷心透了,也失望透了,她沒想到慕雲錦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關鍵是他連一點兒認錯的意識也沒有,還用狠狠的目光看着自己,頓時的怨氣可想而知。
也罷,這兩兄弟都不是什麼良人,她已無力應付,自覺身心疲累,索性轉身想要離開。
卻被慕雲錦從身後拽住,冷冷的聲音傳來,“蘇繡,今天可是我們新婚,你不能一個人走!”
到底是擔心她一個人走不安全,還是不甘心認輸,慕雲錦已難以辨清。他只知道,如果現在就讓她走,或許這一次就真沒辦法挽回了,說不定他比慕楓還“死”得慘!
“放開我,我要回家了……”蘇繡無力地晃了晃被緊握住的手腕,自然是沒辦法掙脫。
家?她說的是位於城郊外的蘇家嗎?不行,絕不放她走!
慕雲錦將她攥得更緊,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摟過她的腰,帶着她往停車的地方走去,“那好,我們回家再說!”
即使要回去,也得和他一起,而且是回他們的新家!
蘇繡的身體有些發軟,一半兒原因大概是因爲情緒過激造成的,一半兒原因或許是腳傷還未完全好,被慕雲錦這麼一拖拉,整個人就倚靠在他身上,卻努力地朝相反的方向推搡他,“你走開,別來管我!”
“你想要自己走?不行,我絕不放手!”
慕雲錦後半句話,別有一番含意,蘇繡豈能聽不懂,可她不想再和他多說什麼,心裡又氣又惱。兩人反覆拖拽之間,蘇繡一不小心弄傷了自己的手,頓時痛呼出聲。
“你弄痛我了,快放開!”
驀地,一陣大力襲來,斜斜地從慕雲錦身後擊打在他的臉上。慕雲錦踉蹌了一下,本能地放開了蘇繡。爾後,蘇繡被迅速地裹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慕楓憤怒的聲音彷彿從動地獄裡嘶吼出來的一般,“你這個人渣,你弄痛她了!”
慕雲錦懷裡落了空,着實怔忪了好一陣,直到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這才驚醒了過來,面色陰鬱,“慕楓,放開蘇繡,她是我的!”
慕楓狠狠冷笑,“你的?哼,你不配!”
“我不配?難道你配?!”慕雲錦平時並不是個愛衝動的人,現在卻也冷靜不下來了,“我們的紅本子上清清楚楚寫着是夫妻兩個字!我跟她,無論是名還是實,都是貨真價實的兩口子!這是法律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哪裡輪得到你來評頭論足!”
恰恰這就是慕楓最爲憋屈的事,他最難忘的初戀,耗盡心力與時間去愛的人,到了最後卻不是他的女人……
再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慕雲錦,氣急了的慕楓連跨好幾步,衝到了慕雲錦的面前,然後一拳輪過去,這次正中慕雲錦的左臉頰。
慕楓在英國的那段時間學過一陣子的拳擊,所以這一拳無論是力道還是技巧,都用了百分之百的能力,而慕雲錦也不曾防備,所以捱了個結結實實,頓時嘴角沁出了血絲。
而慕楓連打了兩拳,像是打上了癮,眼見着慕雲錦嘴角出了血,他一下子就有了底氣,全身熱血沸騰起來,指着慕雲錦怒斥,“慕雲錦,你這個衣冠禽獸,要不是奶奶向着你又怕她老人家生氣,我早就想要打你了,這次可是你主動挑起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着又是一記鐵勾拳輪過去,目標是他的下頜。
怎料這一次,慕雲錦已經有了防備,他及時躲過後便反手攻回來,一拳打在了慕楓的鼻子上,慕楓的鼻子開始流血。他只覺得鼻子熱熱的,順手一摸,滿指鮮紅。
一口氣難平,慕楓的眼裡充了血,嘶吼一聲後便衝上去與慕雲錦扭打成一團,他們一會兒撞到了樹幹,一會兒撞到了灌木叢,把滿園的奼紫嫣紅搞得慘不忍睹。
眼看着兩人的打鬥越來越激烈,蘇繡心裡開始着急了,想要插進去阻止卻又未果,只能站在一旁直跺腳,“你們別打了!別驚動了奶奶呀!住手,聽見了嗎,快住手!”
可是,他們卻對蘇繡的勸阻置若罔聞。
恰巧這時候,慕雲錦順手撿到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撲上去壓住慕楓,揮舞着向他的腦袋砸去!
蘇繡嚇得起了一身冷汗,趕緊上去抱住慕雲錦的腰,大喊:“慕雲錦,你瘋了?!你想要做什麼,快住手!”
正巧這時候,因爲聽見院子裡亂哄哄的聲音而急急趕來的慕蕭白,看見的情景恰恰就是慕雲錦揮起石頭砸慕楓的這一幕,頓時氣得怒不可遏。
“慕雲錦,你給我住手!你想要做什麼,親手殺害你的弟弟嗎?!”
慕蕭白的視線落在了慕楓的鼻樑上,那鮮血如注的情景震懾住了他,他跨上去蹲下,扶起慕楓的身子大喊,“慕楓,你怎麼樣?還能行嗎?”
慕楓也是真的矇住了,大概被慕雲錦剛纔那駭人的表情給嚇的,怔怔的,還未回過神來。心裡後怕極了,心想如果這一石頭挨下來,怕是命真的就丟了。
見他還在發呆,慕蕭白生怕他有事,拍了拍他的臉,“慕楓,你醒醒,慕楓……”
他的話音還未落,一道淒厲的尖叫聲從不遠處傳來,“啊!兒子,你怎麼了?!”
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誰的聲音了,周香玲踉蹌地跑來,一把抱住慕楓,驚慌失措地看着他那張佈滿鮮血的臉,又擡頭看向慕雲錦,一邊流淚一邊控訴道,“慕雲錦,你怎麼能這麼對慕楓?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慕雲錦站起來冷笑,“你怎麼不問問你的乖兒子,是誰先動的手?”
“住口!”慕蕭白氣急怒喝,轉過來一臉的悲痛欲絕,他站起來指着慕雲錦的鼻子說道,“慕雲錦,你怎麼能這麼做?你怎麼不好好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還像個兄長,哪裡還像是咱們慕家的長子?!”
慕雲錦陰沉着臉,直視着自己的父親,“爸,是他先動的手,你爲什麼要袒護他?”
“是不是慕楓先動的手我不管,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實,我看到的是你拿着石頭要砸他的頭!難道,是我看錯了嗎?你還想抵賴嗎?何況就算是他先動手,那也一定是因你而起。”慕蕭白正在氣頭上,人一激動很多不該說的話便怎麼也剎不住了。
“慕雲錦,我是你老子,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如果不是你做了什麼事或是說了什麼話刺激了慕楓的情緒,他是不會先動手的。你和慕楓不同,他善良,你狡詐,他會動手打你那是怒極所致,而你會動手打他一定是因爲心狠手辣。如果人心有黑與白的兩種類型,他就是白的那一類,而你,就是那黑的那一類!”
“他善良?我狡詐?他怒極所致,我心狠手辣?他是白,我是黑?”慕雲錦身體僵硬,聲音發冷,帶着顫抖,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辯解,也是不可能讓慕蕭白相信自己的了。
他冷冷地看着慕蕭白,忽地笑出來,帶着一抹無奈,還有絕痛。諷刺性地反問道:“爸,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爸。”
“你!混賬……”慕蕭白一口氣差點兒喘不上來,話全部卡在了喉嚨裡,眼見着他呼吸不順暢,周香玲又趕緊上來扶住他。
慕蕭白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周香玲這才擡起頭來看向慕雲錦,一臉悲憤,“雲錦,就算當年我再怎麼不對,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媽媽。她過世了,我一直很愧疚,爲了彌補,我和你爸悉心照料你,把你養大,可你呢?你是怎麼回報我們的?你有沒有想過,是你自己始終放不下,是你自己心存怨念,現在又來怪罪在我一對兒女身上,你這麼做,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兒良心?!”
“呵?良心?你跟我談良心?玲姨,我沒有聽從吧?從你這樣的人嘴裡,竟然還好意思說出良心這兩個字?!我倒是想問問你,當年你破壞我爸和我媽感情的時候,你怎麼沒想到良心這兩個字?!”慕雲錦的口氣滿是不屑的嘲諷,鄙夷的視線裡毫不掩飾譏誚之意。
“你……”周香玲啞口無言。
同在一個屋檐下相處了十幾年,周香玲不但從未得到過慕雲錦的認可,就連作爲長輩的身份也從未得到過他的尊重。曾經在對他母親的死這件事兒上,周香玲內心裡其實多少有些愧疚和自責的,但恰恰是慕雲錦這種牴觸的態度極大地刺激了她的野心和**。
眼下被慕雲錦如此一說,周香玲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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