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上依舊熟睡的那個人,是那麼的陌生,曾經,這個畫面是自己苛求已久的,顏月溪細細打量着陸銘川,忍不住伸出手指細細描繪他的輪廓,他有着英挺的鼻樑,細長的鳳眼,薄薄的嘴脣,還有棱廓的、分明的鬢角,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事情,顏月溪耳邊漸漸染上紅暈,她知道自己被嚇了藥,陸銘川救了自己,還幫自己打跑了那些禽獸。然後兩個人就來到了半山別墅,然後他們……
顏月溪伸出顫抖的手輕輕試着去環抱陸銘川,卻又生怕他醒過來,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一直以來他們的相處模式就好像是一個忍辱一個暴虐。
剛下牀站穩,身後傳來牀上那個熟睡男子的夢中囈語“小妖精,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顏月溪渾身一陣顫慄,轉身看着男子俊逸的五官,健碩的身軀。心窒息一般的難受起來,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彷彿心要疼的掉下來,卻最終什麼都沒哽咽出來。顏月溪緊緊咬着嘴脣,努力壓制住心底升騰的酸楚。
走到衣櫥翻出一身嶄新的衣裳換上,顏月溪不後悔昨晚發生的事情,只是覺得有些可笑。自己好像幻想過讓這個絕情的男人愛上自己,可事情怎麼會這麼簡單,自己努力了三年甚至二十年都沒做到,一夕之間又豈會實現?
門關上的剎那,牀上的男人睜開了雙眼,緩緩坐起來,眼光冰冷而絕望。
出了別墅,山澗獨有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顏月溪努力裹緊衣服,用來抵禦早晨一絲涼意,大力的吸了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從現在開始要徹底把陸銘川這個人徹底從腦海移去。
顏月溪走了好長時間纔到有車可打的地方,嘴邊不僅牽起一絲苦笑,想起什麼翻出手機,果不其然,紀廷打了十幾個未接,顧澤也有五個。
顏月溪回撥了紀廷的號,手機裡傳來紀廷焦躁的聲音“小溪,你怎麼樣,陸銘川沒把你怎麼樣嘛,對不起,你發生那樣的事情,我卻不在你的身邊,對不起,我不知道顧澤會帶你去那種地方。”
“紀廷,不怪你,我決定了,我要跟陸銘川離婚,你是律師,幫我起草份協議書吧。”
“好,我會幫你的。”紀廷一字一頓,“你來我事務所一趟,一些細節我跟你談一下。”
“好,我馬上到。”
下了車,走過一段窄路,一座偏歐式的獨立洋樓立在眼前,顏月溪剛要去按門鈴,門就自動打開了,裡面探出一個頭來“顏小姐吧,紀廷律師打過招呼了,您直接進去吧。”
紀廷當年因爲家裡的變故執意要轉專業去國外讀了法律專業,一別三年,現在也在政法界算是混出了名堂。這座小樓,顏月溪不是第一次來,可這裡的一切卻已然陌生了很多。要不是紀廷父親當年突然離世,紀廷叔叔們聯合起來把紀廷趕出了紀氏,紀廷或許還是當年那個陽光燦爛的少年。
而如今,紀廷終於憑藉自己的努力重新奪回了紀氏的股權,並一手創建了赫赫有名的律所,也算是一雪當年的恥辱。
登上臺階,遠遠就看到紀媛媛迎面走來,小時候,她是堂堂紀氏企業的掌上明珠,而她只是陸氏司機的女兒,雖然父親曾經救過爺爺的命,爺爺從來拿她當做親生孫女看待。可身份的懸殊,自己從來都是他們的小跟班,哪怕是陸銘川,也只是拿她當個僕人家的女兒看待。
她和紀廷,從小一起長大,雖不算兩小無猜,玩過家家酒的時候,他卻是唯一願意做她新郎的男孩子,顏月溪想起當年自己把手伸向陸銘川,多想自己的陸哥哥能挽起自己的手答應做自己的新郎,他卻只是鄙夷的猝了一口“我纔不做僕人的新郎,我的新娘只能是公主。”
顏月溪眼睜睜的看着紀媛媛高傲的像公主一樣,緊緊握着陸銘川的手,兩人一起走過長長的走廊,越走越遠……
紀媛媛當年污衊自己抄襲了她的作品,顏月溪一怒之下離開了設計公司,安心洗手作羹湯當自己的陸夫人,顏月溪以爲自己這輩子可能和紀媛媛再無交集,此時再相見,卻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對待這個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人。
而紀媛媛也已經轉行做了演員,她當年毅然隨着顏月溪離開了設計領域,時間過去了三年,每個人的身份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儘管顏月溪做好了準備,讓她難堪的事情卻還是避不過去“顏月溪,你來幹什麼,是被銘川哥拋棄了,又跑來勾引我哥嗎?”
每次紀媛媛出口,顏月溪都不知道她又會說出什麼讓自己難堪的話,從小到她,好像她不管怎麼做,紀媛媛永遠像是一根刺一樣橫亙在紀媛媛和陸銘川,和紀廷身邊,怎麼也拔不出來,扔不掉。每每自己被傷到心靈疲憊,顏月溪只能像鴕鳥一樣,把自己埋起來,假裝聽不見來避開。
紀媛媛顯然不想給顏月溪避開自己的機會,又像往常一樣,說盡了侮辱她的話,“賤女人,我告訴你,你這個盜竊別人東西的小偷,不允許你來找我哥,你給我滾。”紀媛媛用力的推搡着顏月溪。
顏月溪吸了口氣,伸出手一揮,“啪”,脆生生的巴掌聲迴響在走廊裡,不僅紀媛媛呆住了,連剛出來迎接的紀廷也不由愣住了。等紀媛媛反應過來,用力去扯顏月溪的頭髮,用力的揪住顏月溪的領口搖晃,反手就要還去一巴掌,紀廷眼見不好,趕緊拉開了兩人。
“看什麼看,都回去。”紀廷大聲的喝住那些看事不閒熱鬧的人。
“紀媛媛,當年的事情,你應該心裡比我清楚。”顏月溪怒氣上升,自己這麼多年不去技巧,卻只是被一味的欺壓,反正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也不用再顧忌什麼了。
“你說什麼,你這個小偷還敢提當年的事情。”紀媛媛屬於那種心虛也會強拿氣勢的人,仗着家裡人的溺愛,從來都是沒法沒天。
“好啦,媛媛,你趕緊走吧,月溪是來找我有正事的。”紀廷顯然對自己這個從小嬌慣的妹妹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