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唐心和季川兩人對視一眼,不明白簡寧爲什麼一副看破紅塵的口吻。
簡寧苦笑,前天簡語離去時說過的話浮動在腦海。
她問簡語,什麼時候能再見到李斐,簡語的回答僅有兩個字:很快。
很快,到底是有多快?她當時還對簡語的回答暗自不滿。
沒想到,僅兩天的功夫,全市都誤以爲,李斐曾經出現在右岸別墅。
太狠了……
簡語這是準備斬草除根吶。
就在唐心還想張嘴勸簡寧避風頭時,家裡的門鈴響了。
這聲急促的門鈴,彷彿一顆子彈,又快又狠地射向簡寧心口。
“不會是……”
唐心捂住脣,臉色竟比簡寧的還要蒼白,她猛地扭頭看向季川,卻見季川沉重的對她點了點頭,回答,“你猜得沒錯,應該是那些人來了。”
唐心更急,衝簡寧道,“簡寧,你這裡有沒有什麼逃生通道?我們先別管名聲的問題了,保住小命要緊呀!”
簡寧拍了拍唐心緊張到青筋突起的手背,微微一笑,“我現在出去應付他們,只是囡囡還在房間裡玩遊戲,你們能不能替我照顧一下,我不想她受到影響。”
“簡寧!”唐心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語氣不自覺的衝了起來,“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吶!這件事分明就是衝着你來的,你要是被抓住了,以爲還能全身而退嗎!”
簡寧見唐心情緒激動,只好朝顯得有些沉默的季川請求,“一切就拜託你了。”
語畢,簡寧與他們擦肩而過。
氣急的唐心還想追上去,卻在半路被季川握住了胳膊,“你幹嘛!放開我,我不能眼看着她往火坑裡跳!”
眸光掃過簡寧堅定的步伐,季川嘆了口氣,“讓她去吧,我們再想想辦法。”
“還能有什麼辦法?”唐心都快哭了,“逃,就是唯一的辦法!”
板過唐心的肩頭,季川的眉宇中流露出幾分對簡寧的敬佩,“你和她這麼久的朋友,難道還不懂嗎……在她的眼中,有些東西比性命來得更重要!”
比如說……尊嚴……
多麼似曾相識的場面。
這是簡寧剛推開門時的第一想法。
很多人。
明晃晃的鏡頭。
一雙雙宛如探照燈讓她無所遁形的眼睛。
還有一個個令她應接不暇的問題……
這個場面,讓簡寧忽然憶起了多年前和凌少宸參加新聞發佈會的那天,相同的情景,只是這回的媒體更加的氣勢洶洶,帶着一種不得不回答他們提問的尖銳。
但幸運的是,簡寧已經有過一次應對經驗了,她擺擺手,以自己平生最大的聲音喊,“各位,你們這麼多人一起說話,我反倒一個問題都沒有聽清楚,這樣好不好,你們派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代表出來,由他採訪。”
簡寧語畢,原本亂糟糟的場面,依舊……亂糟糟。
因爲在這羣記者們的心中,他們自個兒就是“能說得上話的代表”。
簡寧說完這句話後,就沒有再開口了,反而氣定閒神的站在原地,一點都沒有人們預想中的那般心虛或狼狽。
漸漸的,記者團終於交相安靜下來,指了一個圈中資歷最深的記者出來。
對方舉高了手中的話筒,問簡寧,“簡小姐,有關李斐的失蹤案,目前警局已經接收到了一個自稱是目擊證人的證詞,對於此事,你怎麼看?”
簡寧,淡淡地,“無稽之談。”
記者,困惑地:“可是,已經不止一人提起李斐失蹤案和你有關,就連你的部門經理都曾提起過,你和李斐不和的言論。請問,你和李斐是不是有什麼私仇呢?”
簡寧,惜字如金:“沒有私仇。”
這個時候的簡寧,當然是話越少越好,一般來說,話少意味着減少漏洞,面前這羣人最會見縫插針了,簡寧能不小心應對嗎?
果然,簡寧這種三腳踹不出一個屁的回答,無疑是記者朋友們最頭疼的類型。
就這樣面面相覷了片刻,從門口忽然響起了一陣刺耳的警笛聲,記者們紛紛耷拉下肩,有些意興闌珊,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搶在警察之前抵達右岸別墅,就是爲了取得一手資料,沒想到,“嫌疑人”簡寧居然還挺淡定,一點馬腳都沒露出來。
不得不說,簡寧這心理素質,高,實在是高!
不過,一旦入獄,可就不是你想不張嘴,就能夠不張嘴的了。
想到這,記者們望向簡寧的眼神中,真是什麼情緒都有,同情的、幸災樂禍的、漠然的……
此時的簡寧,同樣聽到聲音,她朝還擠在身前的人頭說,“看來,各位這一趟註定要無功於返了。”
她的眼色極淡,好像並不知道待會兒要面臨多大的困境般。
有記者忍不住奚落她,“死到臨頭了,還笑得出來,裝逼呢?”
簡寧抿抿嘴,沒有說話,她可還沒腦抽到忘記面前擋滿了鏡頭,要是當場罵街的話,恐怕會被添油加醋編入報道中,那纔是真的傷不起……
不久,兩個執法人員打扮的男人出現在了簡寧面前,他們一路可以說是暢通無阻,政府的人,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攔?
“把你們手頭的問題都放一放,”其中一個警員嚴峻的衝記者們擺擺手,命令,“現在可以走了。”
記者們只能乖乖聽話,妨礙執法人員辦公的罪名,沒人吃罪的起。
另外一個警員,帽檐下的眼睛銳利無比地扎到簡寧身上,“你就是屋主簡寧,對嗎?”
簡寧扯了扯脣,“是我。”
警員點點頭,“我們懷疑你和一場兇殺案有關,現在要在你的屋子裡取證調查,沒問題吧?”
簡寧自嘲的一笑,“我說有問題的話,你們能答應嗎?”
警員被簡寧大膽的回答弄得一怔,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面前這個女人,穿着一套幾何圖案的睡裙,腳上踩着一雙再普通不過的拖鞋,一張清秀的臉上不施粉黛,長髮未曾打理地散落在胸前,警官盯了兩眼,淡淡的下了結論,“看
得出來,你並不想逃走。”
“我沒錯,爲什麼要逃呢?”簡寧的脣色比一般人要寡淡一點,但這因爲此,笑起來反倒添了兩分柔弱的嫵媚,而她的皮膚則很有光澤,令人忍不住聯想到古人的一句話:“逃之夭夭,灼灼其華。”
警員似笑非笑,“希望如此。”
如果,簡寧真的和李斐的兇殺案扯上關聯,那麼她下半輩子大概只能在監獄度過了,這樣一個風姿綽約的美女……身披枷鎖,真是太可惜了……
搜查如火如荼的開始。
連警犬都出動了,好幾只警犬在警員的牽引下,圍着偌大的屋子裡裡外外的嗅了個遍,其中一隻卻和別的不太一樣,來來回回的只在簡寧腳邊繞圈圈,還不忘熱情地擺動尾巴。
看得出來,它的牽引者對它的表現尷尬至極,撞見簡寧古怪的神色,牽引者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解釋,“它是新人,搜查能力還不是太強。”
簡寧看着面前站起來估計有一個人高的警犬,倒不怎麼害怕,以前路單家養過藏獒,怎麼說呢……大型犬有時比小型犬的性格要穩定,它們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恐怖。
“它是不是餓了?”簡寧問。
牽引者撓撓頭,猛地拽過快撲到簡寧身上的警犬,“不是,這是它的愛好……喜歡和女性親近。”
簡寧:“……”
有了一條色狗的分散注意力,時間似乎變得不是那麼難熬了。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簡寧彷彿置身於冰窖中。
“報告!在花園的白楊樹下挖出了一個麻袋!經過我們的排查,裡頭藏着的,是一具女屍。”
那個之前多瞧了簡寧幾眼的男人,郝然就是這羣人的上司,此時的他,脣角嚴肅的抿成一條線,看都不看旁邊驚呆了的簡寧一眼,衝前來報告的警員吩咐,“帶路。”
直到警員們都走遠了,簡寧還渾身冰冷的立在原地愣神。
麻袋?一具女屍?
簡寧不是笨蛋,一下子就想到了問題所在,前天簡語一來,今天就出事了,天底下,沒這麼湊巧的事!
反應過來的簡寧,衝也似的往後花園的方向奔去,剛一走近,一陣催人慾嘔的、宛如腐爛的肉的味道爭相恐後地鑽入簡寧的鼻腔,不知是噁心還是害怕,簡寧的臉上血色全無,被頭頂的光線一照,白得和紙片人似的。
簡寧無法不害怕。
因爲擺在她不遠處的,是一具全身潰爛,未着寸縷的女屍!
不,確切來說,那具女屍連“全身”都稱不上,她的手手腳腳全沒了,整個人就像一個被玩壞就扔的人偶般,散發黑暗氣息地躺在花園裡,供法醫拍照、研究。
“表面上看,這具屍體的主人是個年輕女性,不過因爲時間較長導致面部肌肉腐爛,所以看不出她是不是李斐,我現在先提取她的頭髮,回去後比對一下DNA。”法醫從女屍身側站起身,衝他們的上司彙報。
“嗯,按你說的辦,”上司點點頭,隨後視線滑到簡寧蒼白的臉上,說,“跟我們去警局一趟吧,簡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