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凌少宸是傻逼,他還真就是個傻逼!
她昨天在超市都把話給挑明瞭,他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凌先生!”
在僵持了快十分鐘後,最終以簡寧的不耐宣佈告破。
“那張離婚協議……”凌少宸的聲音輕又小,說話的中途還不忘觀察簡寧的臉色,在發現她的神情糟糕透頂後,不禁更加謹小慎微,“我沒有簽字……”
聞言,簡寧恢復成一臉的不以爲意,“你沒簽名也沒關係,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一直各過各的,大家的感情生活和諧美滿,你又何必苦揪着當年的那點事不放?”
“因爲,根本忘不了啊。”凌少宸的眼神追逐着簡寧淡色的脣,只想着從中多聽一句哪怕是罵他的話都好。
可是,簡寧卻連這麼一個小小心願都吝嗇滿足他,“凌先生,讓一讓好嗎?我要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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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寧沒有繼續跟凌少宸聊下去的打算,她擔心智商遲早得被他拉成負數。
可凌少宸卻巋然不動,好像一座石碑般屹立在她面前。
簡寧撇撇脣,山不就我我就山,這有什麼難的。
可當她向左邁的時候,凌少宸適時的跟着踏出一步,來來回回好幾次,簡寧抑制跟他拼了的衝動,“你到底想幹什麼?跟個癡漢一樣!你別纏着我哦,小心我讓我老公打你!”
終於,“老公”這個詞再度從簡寧口中脫出,但對象卻不是他。
大腦跟被抽空了一樣,凌少宸站在那兒控制不住的顫抖,爲這個認知感到心口鈍痛。
對上簡寧清冽洌的杏眸,他努力揪回一絲理智,“你一直跟路單在一起嗎,從頭到尾,四年?”
這話一出口,凌少宸就直覺要糟!
跟自己交待了無數次,別問!別問!別問!可嫉妒的苗子在四年前簡寧還沒離開的時候,就埋進了心田。
日積月累,它根本不需要沃土和澆灌,就長得參天茁壯,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沒力氣根除嫉妒心了,除了偶爾修修剪剪,讓它的枝條不要長得過分尖銳,以免刺傷他人外,別無他法,別無他法……
“當然,不然還能跟誰呢?”簡寧其實是很樂意跟凌少宸說說路單的。
她會讓他知曉,她不再是那個成天追在他尾巴後頭跑,還頻頻被甩開的可悲女人了。
她有自己的生活,孩子、男人,三口之家,堪稱完美!
凌少宸自然讀出了簡寧言語中對路單的依賴,他控制不住的以一種略微嘲諷的口吻說,“可我聽說你的生活過得並不怎麼如意,我想你的丈夫一定給不了你優渥的生存環境,否則你也不用天寒地凍出門賺那幾個辛苦錢了,換做是我,我絕對捨不得自己的妻子在外奔波受累。”
簡寧完全沒有把他話裡的酸味和示好放在眼裡,“路單不好,那你的表情爲什麼這麼忌恨呢?路單不好,你又何必屈膝降尊的拿自己跟他做比較呢?”
凌少宸怔住,眼底剛亮起來的光像被人一桶水潑滅,簡寧的話對他來說無疑是當頭棒喝,來的路上他提醒過自己很多回了,要有風度,不僅是對簡寧還是對路單,都必須抱有起碼的尊重。
於是,凌少宸深
深吸了一口氣,直到飄蕩在清晨中的冷氣都填滿肺部後,才勉強冷靜下來,“簡寧,我們還沒有好好聊聊,這四年,我有太多的話想對你說。”
簡寧冷冷地擡手擋住,“別,我跟你無話可說,如果你非說不可,我希望你長話短說。”
“簡寧,我們的孩子,叫什麼名字,是男是女?”凌少宸問,不動聲色的捕捉到自簡寧臉上劃過的那一瞬間的失措。
來了來了!那件她最不願意暴露出來的事情,終究還是攤在了她和孩子的生父面前。
但簡寧卻認爲“我們的孩子”這幾個字未免太過刺耳,她有必要好好提醒下凌少宸,“請注意你的措辭凌先生,孩子是我跟路單的。”
“你還想否認嗎!”凌少宸的調子忽然提了起來,簡寧雖然做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嚇了一跳,“以前是我混賬,聽信了小人的話險些傷及孩子……”
小人?凌少宸口中的“小人”,不會跟她心裡想的是同一個人吧?
“我想我有必要糾正下你的口誤,你是不是把‘愛人’錯讀成‘小人’了?”簡寧不無嘲諷的問。
凌少宸的眼神極度痛苦,“簡寧,你怪我可以,但我求你別那麼殘忍,連讓我知道孩子名字的權利都剝奪……”
“你真想知道嗎?她是個女孩,叫路囡囡,你滿意了嗎?但麻煩你聽清楚了,她姓路!”簡寧緊迫的視線像刀子一樣戳在凌少宸身上,令他全身似失血過多般冷得不行。
“她是我的孩子,囡囡應該姓凌!”看看,凌少宸又忘了自己的分寸了,居然在跟簡寧據以力爭。
簡寧睨着他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人,“是,我們曾有過一個孩子……”在凌少宸瞬間欣喜的眼神中,她平靜的給了他重重的一擊,“但它已經死了。”
肅穆的氣流夾雜着彼此的呼吸,莫名的壓抑。
好半響。
“我不信。”凌少宸努力控制住自己隱隱不穩的情緒,儘量平心靜氣地,“你在騙我是嗎?你又在跟我開玩笑裝糊塗了。”
“我沒有。實話告訴你也沒什麼,當年的胎兒還沒有成型,我卻整天被她的父親逼得擔驚受怕、慌不擇路。你試過那種感覺嗎?你躲貓貓但每一個角落,你都覺得不安全、不安心,於是你只能騰了一個又一個的地方,你的身體在跟你這個主人叫囂着疲憊,抗議着罷工,但就因爲不想輸了遊戲,所以只能繼續委屈肚子裡的孩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躲到一個新的旮旯……”
凌少宸,“……”
簡寧幽幽地,“你沒試過,所以你不清楚這對人的心理和生理是多大程度的傷害。‘太累了’,有一晚,我甚至生出了幻聽,聽到了我的孩子跟我說:媽媽,我太累了。”
凌少宸,“……”
“她累了,我這個做媽媽的,自然心疼的哄她入睡了。可誰知隔天一早,不幸的我,流產了……”簡寧編織着一個美麗的謊言,實際上,能從凌少宸身邊逃離,她享受新生活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覺得累呢?
而她接下來的話,更是絞痛凌少宸的心,“路單見我好一段時間心情鬱郁,就承諾我只要養好身體,不管我要多少個孩子他都會給我。幾個月後,我再度
受孕……”
“別說了!”凌少宸徹底崩潰,他的臉上寒霜密佈,“我還是不信,我就是不信!”
“凌先生,對於那個早夭的孩子,我也感到非常難過。可是,這就是事實,你再怎麼自欺欺人,它都是無法逆轉的。”簡寧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勸他。
“囡囡今年幾歲?”
“快滿三歲。”凌少宸問的飛快,簡寧更是答得飛快。
早在踏足A市之前,簡寧就設想過,如果有朝一日凌少宸有意搶奪路囡囡的撫養權,那麼她的謊言必定要盡善盡美,滴水不漏。
路囡囡今年四歲,但不符合簡寧懷孕流產的設定,所以她只能改成三歲,就讓凌少宸以爲他們的孩子沒了好了。
只是讓簡寧感到奇怪的,當初凌少宸還言之鑿鑿的污衊路囡囡不是他的血脈,爲什麼現在又開始了可笑的尋親之旅?
“快滿三歲?”凌少宸無意識的喃喃,他盯着簡寧的眼睛試圖找出一點她露馬腳的痕跡。
可簡寧眼中的坦蕩,彷彿一根鞭子般狠狠地抽在凌少宸的心上。
簡寧可顧不上安慰凌少宸那碎了一地的心,只是看了眼酒店大廳懸着的壁鐘後,臉色微微一變,“凌先生,失陪了。”
“我送你!”凌少宸回答的毫不猶豫,在簡寧快與他擦肩而過時,下意識的想擡起手想要捉住她,但終究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不用。”簡寧走得很快,似乎這樣就可以把凌少宸甩到天涯海角。
只是,在聽見身後有個漸步漸趨的聲響後,簡寧再也忍不住朝大門口站着的保安說,“同志,這裡有個人鬼鬼祟祟的,看樣子不太像好人,八成是小偷。”
跟在她身後的凌少宸簡直哭笑不得,下一秒,他被肌肉虯結的保全擋了下來,“先生,方便出示下您的房卡嗎?”
無疑,簡寧是個女人,而且是個美麗的女人,再加上她在酒店住了好幾天,這裡的工作人員都面熟她了,於是,保安偏幫的對象很明顯。
而簡寧,就趁着凌少宸被留下來問話的期間,飛快撒腿溜了。
但很快的……
“你幹嘛總是陰魂不散!”簡寧怒而發飆的瞪着來人。
她憤怒,爲什麼這世上的正義總是拼不過誘惑!
簡寧一點都不意外,凌少宸是憑藉什麼樣的方式讓保安對他迅速放行的,以致她前腳剛踏進出租車,他後腳就跟着坐了進來,就那樣大咧咧的把他那輛價值幾千萬的私家車拋在雪地裡凍着。
“我說過的,我有很多話沒有對你說……”凌少宸眸光炙熱,“簡寧,我已經知道了,當年簡語那場車禍的真相。”
簡寧淡淡的“哦”了聲,皮笑肉不笑地,“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
睫毛微微一垂,掩映住不易察覺的青黑色暗影,凌少宸低落又追悔莫及地,“你難道一點都不在意?”
簡寧沒心沒肺的笑,“關我什麼事,死的人又不是我。”
懺悔的話全部梗在了喉嚨裡,凌少宸有些脫力的靠倒在車廂陳舊的皮座上,瞳孔映照的是A市不停倒退的風景,十年如一日,風景依舊,只可惜,他跟簡寧之間,已經無法倒退到原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