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於柔風之中,此時的唐淵卻感覺不到一絲涼爽,反而心頭包裹着無盡的燥熱。
看着手裡的幾枚鐵器,他陷入了極深的沉默。
他沒有跟任何人講,也沒有跟任何人說,此時這在第一時間讓他震驚讓他懷疑的真相可能讓整個軍心全面渙散,讓整個唐家內部崩解,萬劫不復!
在這個大家都已經強弩之末背水一戰奮力一擊的時候,這種“真相”必定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只能選擇沉默!選擇隱瞞!
沒人注意到他的異常,只有一旁嘻嘻哈哈的史棣敷漫走在他的身旁:“子母螺旋鏢、鎖魂釘,呵呵,花樣還真是齊全吶,你們唐家也不算鐵板一塊啊。”
“你怎麼知道的?”
“這種暗器在這附近一帶這麼有名,想不知道也難,而一般能使用和能從庫房裡取出這種東西的,在唐家身份一定不低吧?”
“·······”唐淵暗自咬牙,極盡掩飾,微挑眉頭:“什麼?你在說什麼?”
“別給我裝糊塗。”
“呵呵”唐淵輕蔑一笑:“這種玩意想要仿造也不是很難,說不定滿大街都是,一定是敵人故意留下這信息,讓我們自己人相互猜疑,別中了別人的計謀!”
“呵呵”這次反倒史棣敷呵呵一笑:“希望如此吧。”
若有若無,若信若疑,既然當事人都願意這麼相信,史棣敷怎麼會去跟他糾結這麼個沒結果的東西呢?
他一個人別有深意地看了身旁強顏歡笑的唐淵一眼,然後一個人走在前頭······
唐淵:“······”
······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也沒太久,以他們在城內帶着整波上百號人馬的行軍速度,也就二十來分鐘的樣子吧。
“大人,到了!”
一聲令喝,全員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嗎?”唐淵駐足看着那張高大的城門,就在不足千米外的地方,入目所見全是整齊堆砌的青磚。
“是的,大人,我們就是最後追擊到了這裡,就斷了音訊。”
唐淵凝視了會那個方向,好不一會兒才動了起來,輕蔑一笑:“果然!”
“······?”裴大成頓時就困惑了,完全不知道那突然掛在嘴邊出現的輕笑是爲何:“大人······可發現到了什麼?”
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可作爲全軍統領整個唐家未來權利最大的他全沒有做出迴應,只是佇立在那裡,只是佇立·····
“出來吧,你們還想躲到什麼時候?”
“·····?”
“······!!”
“有埋伏!”突然在這種時候從這屢建奇功的少主嘴裡吐出這麼一句話來,他與其相信是在無故放矢,更願意相信此處真的可能有人埋伏,於是下意識大喝一聲,身邊的所有將士也全員警備起來。
“嘿嘿嘿嘿······唐淵·····看到你金貴哥還不先問個好?”
一臉囂張盛氣凌人地走出一個人,是一個身穿白色裝服的一整個書生才子樣的男子:“怎麼?才幾年不見,就不認得哥們了?”
“······”唐淵微微張大眼睛,一時語失,給予的只能是沉默。
“真夠絕情的啊,都裝不認識了。裝失憶吶?真絕情,這才過多久,想當年我們一起嫖一起賭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絕情吶?”附庸風雅的他一下子就暴露出來了,那低俗和惡劣的醜陋本性根本不是用一般書生裝表就能隱藏和轉移的。
“何金貴?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但那些陳年舊事都多久前的往事了,如今我已不再是曾經的我!”唐淵鎮定自若地說道,現在的他一點都不會猶豫自己身份上的問題而露出馬腳,他已然在這段日子的不斷“磨鍊”和與“身邊人”的“交集”中全然融入到這個“角色”裡來,當然也包括他曾經與這何家何金貴這曾經一起無惡不作花天酒地的“敗二代”。
可真可謂是什麼樣的人就會聚集一批什麼樣的朋友結交什麼樣的人,蛇鼠一窩啊,這兩人也算是‘臭味相投’的兩人了,而現在的‘唐淵’和曾經的‘唐淵’除了外貌上相識外,又有哪點相似呢,儘管他極力僞裝······
何金貴對他淡漠的迴應有些意外“你確定就是我認識的那個‘唐賴頭’?”
他對他的變化有點不敢置信,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才幾年,當時的他可徹頭徹尾就一混蛋,比自己還要人渣的人渣富二代,想當年他第一次做放火燒人家祖墳的勾當時自己還上下不安,還是那個“唐淵”一把火徹底“引”他走向這條不歸路,而如今當年的“引路人”卻回頭告訴你他已金盆洗手改邪歸正了!
此時何金貴的心情不言而喻,除了滿滿的不相信外,就只剩下整腔的惱怒!
唐淵卻依舊不爲所動,冷笑一聲:“人都是會變得,你看你,曾經是怎麼樣如今還是活得怎麼樣,不,應該說都活回去了,越活越回去了,人都會年少無知做點輕狂的錯事嘛,我如今已徹底醒悟並走向正途,走向一條自己該走的光明大道,而如今,你看你·······”
“·······”何金貴矚目長看,定格在了那裡,那狹小的而狹隘的“空間”裡,整個人都定格了一樣,他感覺到自己有一種被人戲耍多年的恥辱感,如同一個被人當“小姐”白嫖了多年的還傻乎乎問着人傢什麼時候離婚,什麼時候和自己好,而在事後馬上被無情拋棄面對殘忍真相的那個傻子。
那種他生平第一次有過出現過的憤怒讓他的雙瞳裡瞬間,瞬間,就在一瞬間充血,佈滿了血絲,如從地獄出來的惡鬼辦地低吟對方的名字:“唐淵········!!”
面對何金貴的瞬間轉變,神情的巨大變化,他知道他的說辭成功了,他已經成功讓對方相信自己就是曾經的那個人,那個如今已經洗心革面野心勃勃的人!
“呵,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想不想那種鬥輸的惡狗,舔着傷口的同時還要惡狠狠地盯着對方,真慎人呢,本少爺差點就被你這條狗給嚇到了呢。”見勢一片大好,唐淵便開始得理不饒人,趁勝追擊,他相信在這整日花天酒地沒點城府沒有點閱歷的富二代身上肯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哪裡會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是情緒都在這名曾經與自己一起幹盡壞事的“唐淵”的掌控裡。
“我現在這樣子,我現在落得如此田地,都給你們唐家,你們唐家造成的,要不是當年唐天昊爲了一統燕子塢,排除異己,逼迫我們何家出城安營紮寨,我們何家會又如今這境地嗎!唐淵,你這王八蛋別高興的太早,你這次來不是爲了要人嗎?沒錯,你們唐家的四公子在我手裡,我還沒交出去呢,怎麼樣,跪下來求我啊,說不定老子大發善心給他放了。”怒氣沖天的何金貴已顧不得那份書生樣子的最後一點淡薄,也顧不上那最後一份還僅存在理智了,他竭盡一切地嘶吼着,想從唐淵那裡得到一點點“勝利感”。
然而面對唐淵心如止水的神情,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絲波動的眼眸,他知道自己在心境上也敗了,可以說這次打擊已經全面擊潰了他所有的自尊心,那顆從小就伴隨在他身上的富二代的要強的心徹底被這名少年踐踏得粉碎。
唐淵冷笑一聲。
想和我鬥智商,以當代的教育條件和你的學習能力,你可能還需要修煉個幾百年,不,也許是幾千年!
情勢一片大好,唐淵不住心裡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