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受寵若驚,對這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自是不敢隨意錯過,雙手一緊,將懷中的嬌軀圈在了雙臂之間。
男生還未來得及享受這番天寵,突然一股涼意從頭澆下,得到了啤酒的洗禮。
別人也許沒有看到這一切,但是盛淮南卻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那雙痞氣中帶着幾分穿透力極強的眸光,湛湛地從某個角落收了回來,落在了身側正揚着頭一臉惡狠狠都瞪着他的亦舒身上,微微伸出舌頭在薄脣上舔了一圈,似是在回味,“嗯,這酒味道不錯。”
突地,亦舒感覺自己的左側胸膛的位置似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不見疼痛,卻跳躍得別樣的歡快。
低啐了一聲,“無聊。”便將視線慌亂地收了回來。
就在衆人正在思索盛淮南這般反應到底代表着什麼意思的時候,凌喬長長地,“哦~”了一聲,超長的反射弧終於還是接地氣兒了,凌喬清醒了一些,沉默了幾秒,眸光中閃爍着迷離的光,輕輕地開口,“都怪無知闖了禍。”
“誰曾想到只是一場簡單的朋友聚會,卻會被有心人下了藥,就又那麼湊巧地上錯了樓層進錯了房間。有時候我會感嘆這個世界的奇妙,早上明明還是豔陽高照,在心裡慶幸今天是一片大好晴天的時候,卻在轉瞬間,天便變了笑臉,開始低泣不斷。就像你一直放在心裡十幾年的人,轉眼間,你會發現自己原來一直都認錯了人。”
凌喬聲音中隱有顫音,不知是喜極而泣、還是哀悼低喘,雖在極力地剋制,卻還是被人捕捉到了端倪。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就連正掙扎着想從男生的懷裡站起身的顏可,此刻也正以一種極難維持的姿勢,定定地半蹲在虛空中,手中握着的酒杯仍在保持着倒扣的姿勢,整副心思全然被凌喬給拉了過去。
女人聲音輕柔,“就在那麼一瞬間,你突然發現自己的情感沒有了寄託,就像是一隻沒有了線的風箏,
迷失了心的方向,你會感到害怕,你會不知道到底該何去何從。古話不是說了嗎,上天若是關了你一扇門,必定會爲你打開一扇窗。明明是你一直心生厭惡的,一直想要逃離推拒的人,卻在你迷失了方向的那一刻,拉住了你的手,爲你指引了方向,告訴你原來你心中所託並非幻想,而是真實的存在。”
她一段聽似隱晦的話,還是讓在場的人捕捉到了端倪。
葉靈問,“你的意思是說,錦總就是你十幾年前就認識的那個男生?後來分別,你錯將別人當成了他?而他卻用自己的全副心思將你的心重新喚了回來?”
“嗯。”女人點了點頭,黝黑的雙眸中宛若匯聚了包間內所有燈光的光彩,她挽起的脣角旖旎着甜蜜。
倒扣的酒杯就這樣從顏可的手中脫落,砸在了男生被啤酒洗滌過的頭上,又順着他的脖頸,越過了他的背脊,最後一個完美的弧度,撞擊到椅背上,蹦跳着朝着遠處的牆面上撞去,終於在包間內散開了一個晶瑩的水晶花。
顏可沒有想到,錦瑟跟凌喬竟然還會有這麼一層關係,剛剛被酒意蒸發掉的恐懼,再度緊緊地攫取了她的心。
“那,你,已經找到那個下藥的人了嗎?”顏可一句話說得支離破碎、斷斷續續,沒有人把驚訝的目光投向她,只以爲她是被凌喬看似雲淡風輕、實則語氣悲傷的話語給驚嚇到了。
這不嗎,那個被她‘虐待’的小男生,起身攙扶住她的身體,拉了那張原本就是給她坐的椅子,墊在了她的屁股下面,還爲她調整了一個舒服坐姿,這才擡起手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纖細的肩膀,以作安撫。
凌喬在講述這些的時候,原本沉浸在她自己的小情緒中,完全沒有去觀望周圍人的神情,被顏可這麼一問。
她微微地擡起那顆越發變得沉重的頭,燈光實在是太過刺眼,她薄眯了雙眸,尋找到顏可的方位,嘴角挽起了一道招牌的笑容,先定定地凝着那個方向看着
,似是正在努力讓她迷散的雙眸有了一個對焦,這才搖了搖頭,“沒有。”
顏可就在這幾秒鐘之間,再一次平常到了人間最極致的恐懼。
那恐懼就像是突然被人關在了四周密閉的小空間內,四周漆黑一片,讓人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上天覺得這樣的氛圍似乎還營造得不夠一般,在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內緩緩地滑動。
本已覺得一顆即將要停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處,卻還要壯着膽子上前去試探一下這東西到底是所謂何物。
等你觸覺靈敏的手指終於撫摸到那發聲體的時候,你的手臂已經被那冰冰涼涼的東西一寸寸地被它纏裹。
在那一刻你突然心生恍然,哦,那是一條蛇,卻在認知清明的瞬間,你感覺到了那條蛇的信子已經飄忽撫觸到了你的脖頸處,你的身體瞬刻變得僵麻,思緒在那一刻停擺,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高高地豎起,告訴你你已經離死亡不遠了。
卻在她聽到凌喬說沒有的那一瞬間,就又好像漆黑一片的房間內,突然燈光四射,給了她視野上的清明,她才發現,原來給她死亡之感的不過是道具師造出來的一個場景道具。
“瑟從不放任別人對他的算計。”一直沒有說話的盛淮南,聲音低沉清冷,雙眸中帶着鮮少的寡淡。
“是嗎。”顏可輕扯了嘴角,卻發現那笑原來要比哭來得更困難。
顏可隨手胡亂地抓過一隻酒杯,爲自己斟了滿滿的一杯酒,仰頭灌下,那酒她已經嘗不出酒味,只覺這水似乎越來越不解渴了。
空氣中氣氛太過壓抑,有人似乎有意打破此時的沉寂,重新收攏了桌子上的紙牌,“來,我們再玩,有的人還沒有輪到呢。”
她應和着,“玩,玩,玩。”卻不知已經有人將目光對向自己,因爲她在說話的同時,已經端起了她自己的那隻酒杯,爲自己倒了杯酒,對她爲凌喬扛下的那三杯酒還沒喝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