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我知道的,相信會找到一個好辦法的。”簡初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個時候,腦中的意識反倒清晰了。
懷孕了,必須要離婚,這是一種出乎本能的自我保護意識,如果真讓雪寒鬆和雪薇知道了她懷有厲容銘孩子的事,那個後果真不是她所能想象的,本來告此一段落的事,又會掀起軒然大波來,他們絕不可能容忍她和孩子了!
她呆呆坐着出神。
外面有腳步聲清晰地響起來。
沈飛飛和簡初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來了。
“初初,飛飛。”果然,樂辰逸溫潤的聲音在臥房門口響起來。
“阿辰來了,高興點吧,總算你還遇到了這樣的一個好男人。”沈飛飛放開了簡初,這樣說着,站了起來,口裡應着:“來了,馬上來了。”
門開了,樂辰逸修長的身板走了進來。
“天都快黑了,連燈都沒開呀。”樂辰逸走進來,屋子裡竟然有些暗,簡初呢,正在裡屋的臥房裡,也沒有出來。
沈飛飛立即摁亮了燈光,笑笑:“我剛下班,初初正在裡屋睡覺呢,我去叫醒她。”
“她睡着了嗎?如果睡着了,就不要叫醒她了,我們等她好了。”樂辰逸聽說簡初正在睡覺,就有些緊張起來。
“放心,她已經醒了。”看到樂辰逸如此關心簡初,沈飛飛笑了笑,心中卻發酸,簡初這女人真是身中福中不知福,有這樣好的男人關心她,偏偏還不願意接受,現在倒好,竟然懷了厲容銘那混蛋的種了,這下可真是有得麻煩了。
心中嘆息着,來到裡屋催促着簡初起牀。
樂辰逸照樣帶着她們二人到最高檔的酒店,或者是女人最喜歡的美食一條街去吃各種小食,全程陪護着她們,體貼入微,一路上插諢打科,逗弄得她們呵呵笑個不停。
“阿辰,我跟你說,簡初馬上就要到美國去深造了,你可要好好關心照顧她喲,我把她交給你了。”沈飛飛喝了點酒,舌頭打着卷。
“放心,我會的。”樂辰逸立即打着包票,爽快應允。
“阿辰,你們在大學時就是一對戀人了,郎才女貌,那個時候,多少人看好你們,羨慕你們,可沒想到現在卻弄成了這樣,可上天到底有好生之德,讓你們重逢了,這次,真不能錯過這樣好的機會了。”沈飛飛雙頰醉紅,忠肝義膽地說着,想到簡初肚子裡的孩子,心裡一陣莫名的煩亂。
樂辰逸把眸光望向了簡初。
包房內,宮廷吊頂燈把室內照得亮如白晝。
樂辰逸看到簡初的臉色臘黃,二隻眼睛紅腫得如同櫻桃般,很明顯,那是哭過之後的痕跡,他凝着她,心思深重。
人民醫院的主任辦公室裡。
“厲總,關於雪小姐的骨髓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找到合適匹配的,這個事情只能慢慢來,不能着急。”坐在厲容銘對面的謝主任,不無遺憾地說道。
厲容銘劍眉擰成了一條黑線,這段日子來,他在全球範圍內尋找,可仍然如大海撈針,一點線索也沒有,這不免讓他焦躁。
“那雪小姐現在的病情怎麼樣了?”他沉聲問道。
謝主任眸眼流光閃鑠,淡淡一笑:“還好,她的病在經過我們醫院的治療後總算是控制住了,暫時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但時間長了就不好說了。”
厲容銘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輕拍着,身子微微前傾,有些緊張地問道:“謝主任,如果,我是說如果,若找不到與病人相匹配的骨髓,那病人的生命週期還會有多長?”
謝主任眸光深遠,嘆了口氣,“這個嘛,看個體差異,有的人幾個月,有的人也有幾年的,可也有……”
“好,我知道了,先告辭了。”厲容銘站了起來,面色沉暗,轉身朝着外面大踏步走去。
謝主任望着他沉重的背影,眸裡的光意味不明,嘴角處是淡淡的不可捉摸的笑意。
御龍閣的客廳裡。
“銘哥哥,今天我跟媽去了廟街,請了寺廟裡道行高深的法師幫我們看了生辰八字,挑選了黃道吉日,定在下個月十八號我們就訂婚,這日子很不錯的。”厲容銘的身影才走進客廳裡,坐在沙發上吃水果的雪薇就翩然朝他撲了過來,嗲聲嗲氣地說道。
厲容銘臉上的肌肉僵硬了下,眸光深黯,嘴角終是噙起了抹淺笑,:“小薇,今天的藥吃了沒有?”
“吃了。”雪薇的雙手吊在他的脖子上,撒嬌的答,杏眼一眨一眨的,臉上卻有不解的表情:“銘哥哥,我的病已經好了,不想吃那麼多藥了,好苦。”
厲容銘心中一澀,溫言說道:“小薇乖,良藥苦口,吃了藥病纔會好。”
雪薇清亮的眸子流着淡淡的憂傷,乞求地說道:“銘哥哥,我的病真的好了,不需要吃藥了,可不可以不要吃藥了?”
白血病怎麼能那麼容易好呢?雖然,他平時總是安慰她這病現在能治好的,但心明鏡似的,現在連匹配的骨髓都沒有找到,就算是找到了,成功的機率也只有百分之五十呢,哪能那麼輕易就會好?只是也不能明說來打擊她。
嘴角微微動了動:“不要胡鬧,必須要聽醫生的話,好好吃藥,配合治療,瞧你現在多瘦啊,女孩子胖點纔好看。”
“那……好吧。”雪薇翹着粉粉的小嘴極不情願地答,可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幸福紅暈,“銘哥哥,我已經幫你放了冼澡水了,忙了一整天了,一定很累,來,我幫你冼澡。”
說完拖着他的手朝着電梯走去。
“不了,小薇,我還有點事要出去下,你先上去休息吧。”厲容銘在電梯門口停下來,扶開了雪薇的手,低頭檢查了下她的臉色,見氣色還行,放了心,斷然拒絕了。
“那你要去哪裡,我陪你去,我們一起去‘流光’吃夜宵好不好?”雪薇不在乎厲容銘的拒絕,立即又發揮了打不死的小強精神,粘着他,討好地問道。
可厲容銘已經不是四年前的那個男人了,立即臉上就有了不耐煩之色:
“小薇,我還有公事,不能陪你去,你先上去休息。”
“銘哥哥,我只想陪着你,沒有你我睡不着。”雪薇一雙杏眼瞪得老大,眼裡盈滿了一層晶亮,看上去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
“小薇……”厲容銘的臉上不再有和顏悅色,語氣很重。
“銘哥哥,我爸是不是死了?現在我們雪家垮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了?”雪薇感受到了厲容銘的冷淡,垂下眸子,眼淚滾落下來,“我現在只是個孤兒了,沒父沒母,也只剩下你了,求你不要討厭我,拋棄我。”
話到這兒,她鼻子一酸,抽噎起來。
厲容銘臉上凝起的冷開始消退,可眉心裡的那抹不耐煩之色並沒有減少。
這些天,自從雪薇吵着要出院後,每天都要他陪着,恨不得一天到晚都纏着他,只要他臉上有不耐煩之色,她就會如此眼淚鼻涕一把的悽慘地訴說着,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每每如此,厲容銘的心就會軟了。
可一次,二次這樣,厲容銘確實會憐惜她,但次數多了,這種憐惜就會被不耐煩取代了。
“小薇,究竟要我說多少次纔會懂,不管雪家怎麼樣,不管你爸爸做了什麼,那都與你無關,你永遠都是雪薇,都是以前的那個懂事乖巧的雪薇,明白嗎?”他仍然如此耐心地說道。
“銘哥哥,你對我真好,謝謝你。”雪薇垂頭擦拭掉了眼裡的淚,擡頭又保證道:“銘哥哥,我只是害怕黑暗,孤獨,尤其是生病的時候,不想孤孤單單一人呆着,對不起,沒想到這樣會讓你反感,以後我一定改。”
雪薇也是聰明的女人,立即意識到厲容銘對她的態度不耐煩了,馬上主動開口道歉。
果然,厲容銘臉上的表情柔和多了。
“乖,先上去睡覺去,讓小池陪着你,我還有事要出去了,明天若有時間再帶你出去吃飯。”厲容銘想到了她的病,如果找不到合適的骨髓,說不定就……一時間,心底裡的憐惜之情又起來了,聲音也很溫柔。
“好的,那你也要早點回來睡覺,別累壞了身體喲。”雪薇依依不捨地叮囑道。
厲容銘微微一笑,點點頭,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雪薇站着出神。
自從出院後,不管她如何纏着他,明示或暗示,厲容銘最多就是在臥房裡陪着她,檢查她吃藥了沒有,噓寒問暖的,關心的只是她的身體狀況,其它的,真的沒有一點點。
很多時候,雪薇感到他真的就像是一位大哥哥在照顧着她,關愛着她,每每對上他墨漆似的明眸時,竟看不到一點點男女之情,而他看向那個女人時的那種灼熱熾烈的眼光,自從她走後,再也沒有了。
雪薇心裡的失落正在一天天的加大。
可她不甘心。
夜,下起了濛濛細雨。
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層亮麗的煙雨中。
碧園小區幽靜的小徑上,柳樹輕柔地擺動着墨綠的枝條,說不出的悠閒寫意。
小徑上,一男一女迎面走來。
男人手中撐着紅色的大傘,傘的大部分都罩在了女人的身上,他的右半身基本都是暴露在細雨中。
“阿辰,到了,就這樣吧。”沈飛飛公寓的樓下,簡初微笑着對樂辰逸說道。
樂辰逸的俊臉被路燈的光映得有些迷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