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庭杵着不動,擋在她面前,形成了一股壓迫的氣場。
公寓裡還未開燈,但是廚臺的吊燈卻是亮着的,如同孤島上的燈塔,那樣的獨樹一幟,尤其的引人注目。
陸東庭的目光越過她的頭頂往裡看了一眼,地上一片狼藉,陶瓷碎片中間躺着一隻電水壺。
蘇窈察覺,下意識去擋。
生怕一不小心暴露自己那片瘡痍之地。
“還有什麼問題嗎?”蘇窈問了一句,下一秒就開始自問自答,“如果你是擔心我懷孕的話,大可放心,那晚之後我吃了事後藥。”
可能就是因爲吃了藥的緣故,她這次例假推遲了兩週。
此時,陸東庭的表情令人難以捉摸,蘇窈知道這個男人喜怒不形於色是常態,但是這種時候,終於擺脫了她這個麻煩,至少不該是這樣眼波極淡的樣子。
“再見,咱們的舊賬,以後有機會,再算罷。”
蘇窈說完,伸手去關門,陸東庭突然長腿一伸,用腳抵住了底部門框,眼神終是有了些變化,沉沉的,帶着一種未知的危險,“什麼舊賬,說清楚。”
蘇窈微微側頭,蒼白的小臉失了香豔,勉強算得上乖巧軟糯,“你猜。”
‘砰’的一聲,一扇門將陸東庭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蘇窈疲軟的靠着門坐下,將頭深深埋進膝蓋。自虐似的悶住自己的呼吸,直到大腦缺氧,她纔不會再聽見迴盪在耳邊的那句,充滿厭惡的“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賤”!
她跟陸東庭多待一秒鐘,這個聲音便耳提面命的批判、數落着她的行徑是多麼可恥。
也許秦珩說那些話只是一時氣急,只是男人對未曾得到的人事感到心有不甘的心理在作祟。
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在蘇窈看來,秦珩是心裡這麼看她,纔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是真真切切的會覺得難過,畢竟曾經她曾小心翼翼一片赤忱的待過秦珩,心臟因他無微不至的體貼而悸動過。
在紐約的時候,最忙的那段時間,她一邊要準備畢業答辯,一邊要照顧蕭嘉,同時還要兼顧工作,曾一度累到高燒不斷。
是秦珩兩天兩夜寸步不離的守着她,她很感激在最困難的時候有他能待她如此。
但蘇窈知道,常常懷念過去的那些事,並不是因爲它有多美好,僅僅是因爲那些日子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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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窈請了一天假在家裡休息,次日再回公司時,陳經理的秘書林妤也已經重返工作崗位。
臨近中午的時候,林妤給了蘇窈一份文件,說讓她研究,她翻了翻,竟然是一份東盛國際在北歐增建度假酒店的計劃書。
這麼大的項目,竟然讓她參與?
陸東庭還真是對她卸下防備了?
蘇窈還真是對陸東庭突如其來的權限‘放行’感到受寵若驚。
林妤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想到你挺有實力的,我才請了兩天假,你就獲得項目參與權了。好好幹。”
這位精幹的秘書笑中帶刺,蘇窈又怎麼會感覺不出來,林妤認爲是她趁這兩天鑽了空子,分了她的權,使得她失去了領導的器重。
蘇窈目前人微言輕,暫不與她多計較,心裡卻也多了幾分提防。
下午,陳楠徐給了蘇窈一份文件,讓她送到總裁辦公室,蘇窈依言行是,拿着東西上樓。
秘書說陸總在裡面,蘇窈敲了敲門,裡面傳來如大提琴低沉磁實的聲音:“進來。”
蘇窈進去,陸東庭正坐在大班臺後,拿着鋼筆在文件最後落下最後一筆簽名,頭也不擡的說:“東西放那兒。”
蘇窈黙着聲將文件遞在他面前,等了幾秒,陸東庭擡起頭看她,“還不走?等我親自請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