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折戟沉沙
眼見嶽佳蕾和龍正陽鬥得有來有往,觀戰衆人不免都來了興致,畢竟前面三場都是單方面碾壓,難得有如此“勢均力敵”之局。
尤其龍正陽是狀元熱門,嶽佳蕾卻是稚齡童子,這等反差着實看點十足。
臺上的三位裁判則神情各異,苑崑崙略一思忖,徑向通明大師道:“大師請看,那孩童所用的擒拿招式,似乎與某位故人如出一轍。”
通明大師微頷首道:“不錯,非凡神龍,五行截脈,的確是他。”
苑崑崙嗯聲道:“聽聞樊少俠協助江南戚大帥抗擊倭寇,數年來立下不少奇功,這孩童莫不是他的弟子?”
通明大師沉吟着道:“這孩童是治劍館的記名弟子,本身師承並未言說,的確有這種可能。”
管千里一直冷眼旁觀,這時沉哼一聲道:“豈止五行截脈手,這孩童所用的輕功,分明有當年蘇丫頭的影子,不問可知是樊飛調教出來的。而且他又姓岳,多半與嶽嘯川有所瓜葛,這更加對得上了。”
通明大師和苑崑崙未知可否,倒是旁邊的太羽道長沉着臉道:“既然是樊飛之徒,爲何不光明正大參與比試,非要做別派的記名弟子?想必樊飛自視甚高,根本看不起武林大會,纔要如此矯揉造作。”
通明大師長眉一軒,低宣佛號道:“阿彌陀佛,道長此言恐怕過激了,倘若樊少俠當真看不起武林大會,又何必派遣弟子參與比試呢?”
太羽道長礙於身份,不能與盟主爭長道短,當下只能閉口不言。
薛繼芳覺出氣氛略顯尷尬,於是展顏一笑道:“旁人的心思不必忖度,各位覺得他們兩個誰會贏呢?”
苑崑崙聞言笑而不語,還是管千里哂然道:“倘若苑掌門的高足認真對待,此戰早已分出勝負。”
通明大師也莞爾道:“那孩童雖然招式精妙,但修爲與龍少俠相差甚遠,老衲認爲不出三十招,龍少俠便能斬獲勝局。”
薛繼芳秀眉一挑,抿嘴笑道:“那我便跟大師打個賭,賭那孩童撐過三十招。”
薛繼芳雖然並非盟主,但她身爲女子,臺上衆人都禮讓於她,只聽通明大師呵呵笑道:“如此亦無不可,老衲以五顆大還丹作賭吧。”
薛繼芳拊掌笑道:“一言爲定——我的賭注是兩根百年老山參。”
臺上的裁判公然開盤聚賭,演武場中的嶽佳蕾和龍正陽則激戰正酣,雖然嶽佳蕾攻勢佔優,但龍正陽守得固若金湯。
任憑嶽佳蕾的招式如何千變萬化,都奈何不了龍正陽半分,只把自己累得汗水淋漓。
龍正陽腳下穩立如桓,恰似巍巍崑崙橫亙西疆,即便面對狂風暴雪,也不曾有絲毫撼動。
嶽佳蕾非但久攻無果,還被龍正陽牢牢圈住,宛如身處蒼茫羣山之中,一眼望不到盡頭,根本沒有脫身的可能。
堪堪鬥到六十招之數,距離通明大師和薛繼芳的賭局只差十招,嶽佳蕾的體力和精力大爲消耗,鼻中氣息異常急促。
龍正陽覷出破綻,左掌旋勁驟然迸發,好像一道颶風颳過,徑直卷向嶽佳蕾的纖腰。
嶽佳蕾本想抽身閃避,但她被龍正陽右掌的凝勁困住,終究還是慢了一瞬,狂烈旋勁捲過之際,身形頓時一個趔趄。
龍正陽乘勝追擊,右掌凝勁倏轉震勁,掌未至而氣勁先至,轟然撞向嶽佳蕾的肩頭。
嶽佳蕾此刻身不由主,只覺一道巨力排空而來,驚叫聲中被撞得雙腳離地,仰着身子倒飛出去。
龍正陽勝券在握,施展雲逸八舞中的“雲鵬揚萬里”身法,如影隨形緊追上去,一指點向嶽佳蕾的咽喉。
嶽佳蕾瀕臨絕境,驀地銀牙一咬,單手着地猛的一撐,以腰力帶動雙腿,纖足連環踢出,直取龍正陽的面門。
龍正陽叫聲來得好,眼疾手快化指爲爪,電光石火間雙爪齊出,正好抓住嶽佳蕾一雙腳踝。
嶽佳蕾被龍正陽制住,兀自不肯束手就擒,尖叱聲中柳腰向後一折,掌中陡現燦然碧光,“憶瑾”短笛銳風呼嘯,疾刺龍正陽丹田要害。
這一招敗中求勝,堪稱一往無前,臺上的三位裁判都暗自動容。
龍正陽雖處變而不驚,護身真氣聚于丹田,瞬間築起一道鋼鐵長城,其中激盪極烈氣勁,渾似一顆火雷遽然引爆。
嶽佳蕾的的絕殺一“劍”刺到中途,手掌已然如遭火炙,再也拿捏不住“憶瑾”短笛。
隨即只聽嶽佳蕾失聲悶哼,“憶瑾”短笛噹啷墜地,她的身子也整個垂落,頭下腳上的被龍正陽提在半空中。
龍正陽提膝一撞,正中嶽佳蕾胸口的膻中穴,嶽佳蕾頓覺渾身一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渾身血液都在向頭頂匯聚,嶽佳蕾眩暈之餘更覺羞憤,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差點忍不住落下淚來。
龍正陽倒也不爲己甚,順勢扳正嶽佳蕾的身子,讓她能站在地上,隨後一抱拳道:“嶽少兄承讓了。”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像子彈一樣打進嶽佳蕾的心房,而觀戰衆人嗡嗡的議論聲,在她聽來直如飛機起飛時的轟鳴,是那麼震耳欲聾。
拼了命才忍住眼淚,嶽佳蕾語聲哽咽的道:“你贏了,放開我。”
龍正陽似是一愕,跟着面現歉疚之色,一面解開嶽佳蕾的穴道,一面訥訥的道:“在下絕無冒犯之意,還請嶽少兄見諒。”
嶽佳蕾也不理會龍正陽,活動了一下發麻的手腳,然後頭也不回的擰身離去。
邢稚鶯和韓惠欣雙雙迎上前來,可還沒等她們開口,嶽佳蕾已經啞着嗓子道:“別理我,我想靜靜。”
韓惠欣按住嶽佳蕾的肩膀,柔聲撫慰道:“小雷別這樣,咱們一起下山吧,有什麼委屈跟我說。”
邢稚鶯則小嘴一撇道:“還男子漢大丈夫呢,只一場便輸不起了?快別這麼小肚雞腸,免得讓我看不起你。”
這話本來意在激勵,嶽佳蕾並非聽不出來,但她此刻情緒激盪,着實沒法心平氣和的接受。
於是嶽佳蕾甩開韓惠欣的手,獨自往下山的方向走去,只留下生硬的話語道:“別跟着我,我要自己待會兒,誰敢跟來——劃地絕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