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筆記本

回到寢室,所有人走後,王冠灃坐在藤椅上,今天的課已調了,自己可以安心休息一下,喝着一杯李碧玉剛泡好的綠茶,聽着收錄機播放的《虎口脫險》的精彩對白,搞笑的對白讓自己忘卻了煩惱、忘卻了痛苦。

“咚、咚”敲門聲響起,門沒關死,剛纔回到學校,很多老師都來看自己,連圖書室的那個女管理員也送來一袋糖,說是一點心意。門關死了自己也懶得起身開門,每一次起身,傷口都一陣一陣疼痛。

王冠灃喊道:“請進。”

來人卻大出王冠灃所料,是孫芳,她現在已換了便裝,提了一個口袋,進來觀察着王冠灃的寢室,說道:“寢室好小。”

王冠灃沒起身,說道:“孫芳,請坐,要喝水自己倒。”

要坐,就只能坐牀邊了,王冠灃也只是禮貌的一句,但孫芳可不管這些,坐在了牀邊沿,說道:“我買了一罐牛奶,你喝點,多補充補充營養。”

“孫芳,我沒事,過幾天就好了,別浪費錢,哦,我發工資了,哪天給你還吃住錢啊?”

“王冠灃,你以後發財了加倍還給我吧,現在這樣窮,我就不要了。我今天來是想提醒你,不要看周麻子能那樣客氣對你,也有可能會有更大的陰謀,你小心點。”

王冠灃點點頭,問孫芳:“今天來不只是看我吧?”

孫芳本來是有問題想問的,被王冠灃這樣一問,自己反而不好意思問了,說道:“我來看看你,難不成沒事就不能來了。”

王冠灃嘆了口氣:“孫芳,你騙不了我,我知道你想問啥,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態度,我也是爲你,不願你受傷害。而且你也看到了,現在處於平衡狀態,難道你想打破這種平衡?”

的確,孫芳細一想,王冠灃說的是事實。此事一出,局裡要求進行調查,但的確沒想到這樣可能反而會破壞這種平衡,而且也讓公安局被動,所以也就不再問了。

王冠灃突然問道:“孫芳,今天你們幾個出去你沒說我壞話吧?”

“說壞話,怎麼會,你有啥壞話可說?”孫芳沒想到王冠灃居然這樣敏感,而且能想到學校領導的問話內容,自己也坦然答道。

“行,那就謝謝你,學校雖小,有些事很怪,你不懂,我也不懂,總之,謝謝了。”

兩人突然沒了話說,過了一會,王冠灃問:“孫芳,你爸知道我的事不?”

“知道了,好像是學校一個老師問他是不是來了個親戚,結果就讓他知道了,我解釋了半天,最後把嘉獎令拿給他看他才相信,把我氣得要死。”

“對不起,孫芳。”

“別整得那樣沉重行不?他了解了詳情後就沒說啥了。”

想着自己遇到的兩個美女孫芳和宋雪梅,一個感覺五龍差不會在這找男朋友,一個已是別人的妻子,王冠灃突然覺得自己這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不由說道:“孫芳,你回去吧,以後別來了。”

見王冠灃臉色的變化和說話突然轉變,孫芳不知道是咋回事,她知道王冠灃有時脾氣讓人捉摸不透,但聽這話心裡很不舒服。說道:“你太沒情沒義了吧,說這話,行,我不管你了。”起身離開。

要到十二點了,該去伙食團打飯了,他試着站了起來,剛一拉開門,宋雪梅出現在門口,兩人一對視,宋雪梅說道:“給你燉的排骨湯,你吃點。”

王冠灃也不推辭,他知道那樣宋雪梅肯定會生氣的,端過碗他說道:“宋老師,謝謝你!”

宋雪梅沒有像以前一樣馬上離開,而是站在門口說道:“叫你別逞能,你不聽,以後一定要注意,再不聽我不管你了。”

“聽,雪梅,我一定聽你的,我發誓。”

“別亂喊,要不我真不理你了。”

“好,好,一切都聽你的。”

宋雪梅臉一紅,離開門,回到自己寢室。

連續幾天,宋雪梅換着東西給王冠灃燉湯,劉濤和李碧玉也隨時買來營養品,李碧玉一早一晚過來幫打飯洗碗,王冠灃心裡感動不已。

第二天王冠灃就去上課了,學生們都知道他身上有傷,還沒到教室,已有學生將他扶上講臺,讓他在一張早已擦得乾乾淨淨的椅子上坐下。他不敢大聲說話,但他也不用大聲,因爲課堂裡一根針掉下也能聽見。

畢竟年青,只三四天,他就感覺基本好了。

星期五下午,王冠灃坐在辦公室,幾天來課程還是受了些影響,他想利用輔導時間給學生補一下實驗操作,這樣學生的知識過關應該有所提高。

辦公室朱主任在專業組門口喊道:“宋老師,電話。”

宋雪梅一楞,快步向辦公室走去。不一會,她回來了,紅紅的眼眶,邊收拾桌上的書邊對王冠灃說:“妮妮生病了,我要馬上回去。”

王冠灃一看時間已是五點多,問道:“現在沒有車了啊,你咋個走。”

“走路吧,到時在路上看搭得到便車沒。”

H鄉到五龍縣城60多里路,走路少說也要五個小時左右,王冠灃擔心道:“明天走吧,今天太晚了。”

“沒事,我必須要回去,妮妮病情有點嚴重。”

辦公室其他老師也是相當擔心,說道:“宋老師,你可要注意哦,路又不好走,還要翻山越嶺的。”

沒等大家說完,宋雪梅已出了辦公室。

一個漂亮女人,總讓人不放心,晚上兩點多,王冠灃還在牀上翻來覆去,心裡的焦急和寢室的悶熱讓他無法入睡,帶着一身漢味,他起身看着窗外,夜空中繁星點點,不如出去散步,他輕聲開門走向操場。

突然,他聽到“咚”的一聲,聲音很小但在靜夜中仍是那樣清晰,他隨聲尋去,看見宋雪梅的寢室門有一個小縫。

不對啊,宋雪梅難道回來了,不會,應該不會。但他不敢確定,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等着,看有沒有其它動靜。

不一會,門開始動了,一個身影背上背了一個大包袱,偷偷摸摸地從房間出來。

是小偷,王冠灃突然想起了李小芳說的話,眼看小偷就要從校門翻牆而出,他一個箭步將小偷從牆上拖了下來,一拳打向小偷的胸口,那小偷顯然是有所準備,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一把匕首刺向王冠灃,王冠灃側身讓過,一腳踢在小偷的小腹,小偷躲閃不及,痛苦地抱住腹部,在下蹲的一瞬間將匕首扔向王冠灃,這突然的變故嚇了王冠灃一大跳,躲閃不及,匕首從手臂一側滑過,將手臂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王冠灃心中一氣,腳上的力量加大幾分,連續兩腳踢在了小偷的身上,小偷痛苦地“哎喲、哎喲”叫出聲來,王冠灃也不管他的叫喊,腳手並用,齊向小偷招呼,口中大呼:“你偷東西,我叫你偷東西......”

動靜驚動了周圍幾個寢室的人,先是陳年新出來了,看見王冠灃在打人,口中大罵是小偷,心裡也是氣,跑上去就是一陣亂腳。

接着又出來幾個老師,這些人沒少被小偷偷過,經常莫名其妙地掉了東西,現在總算找到發泄的目標了。

又是一陣亂打,小偷的求饒哭喊聲越變越小,王冠灃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喊到:“大家別打了,陳年新去找黃勇,再喊幾個老師將小偷送到公安局去,另外大家回去看一下自己掉東西沒,剛纔我只看到他從宋老師寢室出來。”

一會黃勇就過來了,幾個年青點的老師將小偷綁上送往公安局,李小芳和另外一個年齡大點的老師將小偷的包袱打開,清點被偷的東西。

上面的一些是宋雪梅的東西,有些書本,裡面還夾有錢,還有一個女式小皮包,估計也是宋雪梅的。王冠灃將宋雪梅的東西放在一邊,說道:“這些應該是宋老師的,我先幫她放在我這,你們再清清還有哪些老師的。”

這一清,果然清出還有三個老師的東西,其中有一個老師此時還沒起來,另外兩個已押送小偷到公安局去了,將東西分了,年齡大點的老師去喊還在睡覺的那個老師,李小芳突然發現自己的一個小錢包也在裡面,說道:“天啦,我的錢包怎麼也被偷了,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看周圍沒人,小聲對王冠灃說道:“王老師,你說我睡得這樣死,這小偷要是竊色咋辦?”

王冠灃笑道:“這應該問你吧,你會不會覺得很享受?”

“呸,我還以爲你正直呢,原來心裡還是一樣,說實話,我寧願讓你把我竊了也不願其他人。”

王冠灃臉一紅:“算了,這三樣東西我先幫守着,快把你錢包拿回去吧。”

“怎麼,讓你竊還不願意。”

“我是未婚青年,你不要我找老婆了。” 王冠灃說完拿走宋雪梅的東西,將另外幾樣推給李小芳“你沒事,就等着,把這個等會交給那兩個老師。”

幾個人一會就回來了,大家很是興奮,已睡不着覺了,就在門口聊天,黃勇突然說道:“怎麼有股血腥味啊。”

大家一看,王冠灃的手臂上的流已將衣服和肉粘在一起,王冠灃此時也才感覺到痛,他說:“我回寢室弄弄,你們也快睡了。”

王冠灃想起小偷扔過來的匕首,他沒想到這匕首如此鋒利,出門來找了一會,在校門口的長椅後面找到了,從上面的圖文看有點像西藏那邊過來的,但卻更細更小更加鋒利,而且還是一把彈簧匕首,收在一起時不到三寸,的確是一件好東西。

王冠灃直接的想法就是將其沒收了。

看着宋雪梅的東西,兩個筆記本,一個錢包,小偷可能也是發現在筆記本里夾有錢,所以將筆記本一起偷了出來,王冠灃心想宋雪梅心真細,如果小偷只偷錢包,那能偷幾個錢,宋雪梅的錢都夾在筆記本里。

看着宋雪梅的筆記本,王冠灃突然想:宋雪梅有記筆記的習慣,她對自己那樣好,應該記得有自己吧。

他突然有了一種想看看的衝動,他將筆記本拿出一個,放在自己手上,掂量着:不好吧,怎麼能看別人的筆記本呢?

放進口袋,心裡又有不甘,如此反反覆覆,王冠灃眼一閉上,突然想到:今天莫不是天意,是天意讓自己看她的筆記本,裡面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找到了理由,他小聲說道:“只看一點,只看一點。”

翻開筆記本,宋雪梅那娟秀的筆跡在眼前展現。王冠灃找尋着與自己的關的,卻沒看到一個地方提起自己的,倒是妮妮提得最多。

王冠灃失望了,原來自己在宋雪梅心裡一點地位也沒有,在裡面甚至有對學校某個老師的意見的分析;有對學校規定、政策的看法;有對教學中自己心裡的感受。但就是沒有一個地方提到了自己。

他不死心,又翻開最近幾天的內容,突然發現一個問題,最近每天宋雪梅都有很長一部分是對某小說的感想,格式基本是都是:今天翻開一本小說,看了很久,裡面的......這些內容卻與自己的事完全相關,原來宋雪梅的筆記有自己。

王冠灃一下子知道了爲什麼沒自己的名字了,他仔細看了幾次自己遇到大事時地情況,都有記載,而且方式就是這樣的,宋雪梅是爲了保護自己也是爲了保護王冠灃,採用這樣的方式記錄自己的感想。

翻到自己到五龍報到那天,宋雪梅寫到“...這人身上表露的霸氣非一般人具有,而正直和英俊的外表下卻像是受了巨大的委屈,他保護了全車的人,救了那個警察,自己卻受了傷...”

開學第一天,她寫到“...難道真是緣分,他就坐在我對面,他好像記起了我,他對我笑了一下,我本想溫柔一點對他,但我不能,辦公室那些人的眼光沒有什麼時候離開過自己,我只能裝了,真對不起,請你理解......”

那天醉酒,她寫道“今天不知怎樣了,自己會那樣衝動,和他擁在一起,但那一刻,自己卻感到了從小到大從未有個的安全感和停靠感,難道他真是自己一生的期盼......打了他一下,心裡很不安,他會不會怪我,會不會不理我,我真的點後悔......”

王冠灃不再看了,他已知道了宋雪梅對他的真實感受了,也知道爲啥宋雪梅對他那樣冷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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