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湛開顧不得穿戴整齊,就衝回了緩緩的病房。
只一眼,卻看到緩緩恐懼的盯着*單上的血跡,瑟瑟發抖……
見到他,緩緩如見到救星一般,眼前一亮,但卻瞬間暗滅。
有些緊張,有些害怕,更有些心痛的說:“流血了,流血了,孩子保不住了……”
厲湛開也被*單上那鮮紅的血嚇了一大跳,但,他畢竟要鎮定許多,立刻找了醫生過來,讓他們爲緩緩做檢查。
老醫生一見到緩緩,二話不說,就把厲湛開罵了一頓:“怎麼跟你說的,讓你們小心點小心點,居然弄成這樣?”
沒有出聲辯解,厲湛開也明白確實是他照顧得不夠好,一來沒經驗,二來,自己情緒也不對。
所以,只任由醫生怎麼說,他也不出聲。
老醫生將厲湛開趕了出去,關上房間,開始爲緩緩做檢查:“肚子痛不痛?”
“有一點,一陣一陣的,但不是很疼。”
緩緩小心的回着話,生怕醫生如果連自己也罵,她會受不了的。
“放輕鬆點,你太緊張了,這對孩子不好。”
聽到這話,她突然坐了起來,抓緊醫生的手,慌亂的問:“醫生,你的意思是說,孩子還有救?”
“宮頸口未開,胎膜未破,妊娠產物未排出,子宮大小與停經週數相符,有先兆流產的症狀,好在並不嚴重,保一下胎,還是有希望的。”老醫生專業的說着,緩緩只差沒抱着她喊親媽了。
重新躺回*上,可以的淚又涌了出來,老醫生一見,便喝止:“別哭了,天天哭,就是神仙也幫不了你。”
“對不起,黃醫生,我是太高興了。”
“高興也不要哭,你現在情緒波動很大,這對身體不好,你要學會調整自己,懂嗎?”
認真的點頭,緩緩胡亂抹去眼淚,將眼睛睜得老大,生怕自己情緒再不好,眼淚又會掉下來,會影響到肚子裡的寶寶。
到此時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在意這個孩子,有多怕失去他。
檢查過後,黃醫生給緩緩打了保胎針,跟厲湛開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後,便離開了病房,緩緩經過這麼一折騰,心裡一放鬆,便有些昏昏欲睡。
厲湛開也沒有打擾她,只是默默的守在她身邊,看着她,直到她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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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緩緩出了這檔子事,厲湛開也開始盤算着不能總住在醫院,雖然時時有醫生護士看着,但畢竟環境不好,而且,也沒有人幫他照顧緩緩。
所以,在緩緩停止打保胎針後,厲湛開便找了個機會,把緩緩接回了家,不過,並不是厲家,而是厲湛開的那套小房子。
而且,爲了方便照顧緩緩,他還聘請了一名護士回家,專業護胎。
外面的風雨,似乎都被厲湛開阻隔在外,雖然,他無法改變那些新聞給緩緩帶來的負面影響,但至少,他可以讓她聽不到,也看不見。
雖然有些自欺欺人,但,如果不面對,至少可以假裝沒發生。
他並不是什麼好人,可是,面對這樣無助的緩緩,他不願再冷下心腸。
緩緩出院後,一切都很平靜,似乎所有人都改變了。
厲晟明全心打理公司,厲夫人不再和許慧心有所糾葛,就連司擎也十分的安靜,安靜得幾乎讓人以爲,他真的對緩緩放手了。
可是,厲湛開卻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爲緩緩的懷孕。
他不否認,現在的局面是他最初想要的,可是,現在,他卻沒了當初的自信。
緩緩的表現,一直都讓湛開迷茫,她似乎真的不是他認爲的那種有心機的女人,但,她又卻時時挑戰着自己的耐心。
她故意將懷孕的事情告訴他母親的事情,讓他一直糾結着,想不通,但又不肯去問。
但緩緩已經懷孕是即定的事實,就算是他想停止,也似乎不可能。
對於司擎,厲湛開說不愧疚,那是假的,司擎是自己的親侄子,也是大哥臨終前唯一的牽掛,他答應過要好好照顧他的。
可現在,他和司擎之間,似乎已回不到最初的和諧程度了。
而且撇開司擎不說,他和緩緩之間也存在很大的問題。
兩人雖然表面上並沒有再起衝突,但緩緩似乎也不太理他,甚至在他做出一些她並不滿意的事情時,也只是淡淡的擰緊眉頭,卻不願抗議一聲。
看着這樣冷漠的緩緩,厲湛開的心裡沒來由的不痛快。
直到,在厲晟明的提醒下,他終於想到了最爲關鍵的一個問題,他和緩緩,還沒有領結婚證,其實還算不合法的夫妻。
這樣的情況下,生下的孩子會是父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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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結婚證,這是個大問題。
當初,他和緩緩的那個婚禮鬧劇,本就是他的一個計劃,在計劃裡,沒有結婚證這一說,可現在似乎不領也不行了。
他的這個想法和緩緩提出時,緩緩愣了,下意識的反對:“不要,你說過會放我走的。”
“我沒說不放,但是,你希望這孩子一生下來就父不詳嗎?”
厲湛開並沒有生氣,只是很平靜的說着,緩緩聽完便開始沉默,這當然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卻真的不願意去領證。
見緩緩始終不答腔,厲湛開將手裡的東西交到了緩緩的手上:“我知道你不放心,所以,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這個是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過字了,你不用擔心我們領證後對你會造成什麼不便。我之所以這麼做,只是爲了孩子,希望你明白。”
聽完,緩緩有些吃驚,順手翻看了手裡的東西,還真是離婚協議,仔細看了看條款,其實對她還是很有利的,甚至還會給她很多很多的錢。
是的,很多,一千萬之多。
他也許永遠都不知道這一千萬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可,在這一刻,緩緩卻覺得受到了傷害。
忍着氣,她故意刻薄的說:“一千萬,還真是大方呢,不過,如果領了證,夫妻財產是共有的,一千萬對你來說,會不會只是九牛一毛?”
“不要太貪心,聰明的女人,應該懂得進退。”
厲湛開讓緩緩的話說得有些發毛,爲什麼只要他打算對她好一點的時候,她就渾身是刺,像個刺蝟一樣的防備着他呢?
甚至故意說出些讓他想發火的話來。
“我聰明嗎?在你眼中,我不是一直是個笨女人嗎?”
反問着,緩緩卻依舊不怕死的說着,厲湛開盯着她一陣,忽而壞壞的笑着說:“你知道你今天說的話,比你這一週來對我說的還多嗎?讓我想想這代表什麼?代表你這個笨女人,今天特別想和我說話?”
“誰想和你說話啦?”
緩緩氣紅了臉,卻似乎又有一種被抓了現形的感覺,甚至連自己都不禁懷疑起自己這麼激動的理由,爲什麼呢?
爲什麼呢?
緩緩忽然覺得這樣的厲湛開好不習慣,她忍了忍,別過頭,不敢再看他的臉,卻聽腦後他又說道:“就這麼訂了,過幾天就去把證領了。”
急忙的回過頭來,緩緩的嘴脣動了動,反對的話,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瞭解的厲湛開從來就是強勢的,霸道的,說一不二的。
就算是她再堅持,恐怕也只是一個結果吧,既然這樣,何必惹他生氣呢?
見緩緩沒有再反對,厲湛開十分滿意,沒有再說什麼就起身去了廚房。
緩緩正猜想他要去幹嘛時,卻看到他端着一杯牛奶出來給她。
“這,這是……我不愛喝牛奶。”猶豫了一下,緩緩還是說了實話。
厲湛開好脾氣的勸着:“這是孕婦奶粉,對你好,對寶寶更好,就算你不想喝,不代表寶寶不想喝。”
汗,這是什麼邏輯?
這還是緩緩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有些耍賴的厲湛開。
這一點認知,讓緩緩突然想笑。不過在厲湛開警告的眼神下,她忍了忍,還是沒敢笑出聲來。
順從的接過牛奶,才喝了一口就開始蹙眉,緩緩苦着一張小臉看着厲湛開,欲言又止,那表情,竟然有些像撒嬌,厲湛開卻是不吃那一套,搖頭,只是搖頭。
緩緩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用,於是什麼也不說,悶着頭,一口氣就灌了下去。當她喝完整杯牛奶,只覺胃裡鼓出一個個的氣泡:“嗝!”
一記響亮的打嗝聲自緩緩嘴裡發出時,厲湛開足足愣了十秒,而後,突然爆發出驚天的大笑聲,緩緩紅了臉,捂住耳朵就衝回了自己的房間。
直到她將房門緊緊鎖上,都還能聽到厲湛開爆笑的聲音持續了很久才漸漸平息。
背靠在門上,緩緩的心情也變得清朗起來,這樣的相處,如果不是有之前的那些不快和算計,算不算得上也是和諧?
如果他和她沒有那麼多的過結,是不是真的也可以和平相處?
當然,這些答案,是她現在想不明白的,只是,如果真的領了結婚證,她,又如何面對厲司擎呢?
難道,真的讓他叫自己嬸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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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厲湛開的面前,緩緩的反對意見一直都是不那麼重要的。
所以,無論她想是不想,總之,最後她還是被他帶去了民政局。只是厲湛開並沒有想到民政局會有這麼多人。
所以,當他看到排得長長的隊伍時,眉頭就不自覺的蹙眉了起來。
緩緩敏感的捕捉到了他的表情,於是故意問他:“等還是回?”
聽到這話,厲湛開復雜的看了一眼緩緩,終於斬釘截鐵:“等。”
接到dave電話的時候,厲湛開剛剛和緩緩拍好結婚照,此照當然非彼照,只是兩個人在一起的那種登記照。
緩緩站立一側,默默的等他把電話講完,再去排隊。
“dave,什麼事?”厲湛開問,頗有些急迫,畢竟他還有事沒做完。
“老大,我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了。”
dave並不知道他在民政局,但聽到電話時傳來很雜亂的聲音時,仍舊多問了一句:“你在哪兒,怎麼這麼吵?”
“我在民政局,直接點,是誰?”
很乾脆的迴應着,厲湛開更感興趣的卻是關於那個幕後人。查了有一陣子了,居然一直沒查到,不得不說,對方的高明。
“老大,你聽了別激動。”
dave越是這麼說,厲湛開越是覺得奇怪,追問道:“是誰?”
“是葉緩緩的養父,就是那個差一點被捅死的那個,那老東西居然沒有死啊!幾年前似乎是因爲犯了事進去了,現在出獄了,看到你的緩緩的新聞,大約是認出了緩緩,所以就開始興風做浪了。”
dave說完,有些擔心的等着厲湛開的迴應。
然後,很長時間內,厲湛開都只是沉默着,不發一言。
終於,他沉默着掛斷了電話,任是dave在那邊叫得哇啦哇啦也不理,只是心情十分沉重的看着緩緩,瞅着緩緩。
她已經猜到了他的決定,再度開口,仍舊只是淡漠的問:“等還是回?”
厲湛開十分歉然的說:“等。”
雖然這麼說着,可是厲湛開的心神已經飄乎不定,每每在緩緩催促下,才隨着隊伍前進幾步。
大約一個小時後,終於輪到了緩緩和厲湛開,當工作人員開始爲他們辦手續時,一個鮮亮的人影,卻橫擋在了他們面前,眸色沉沉的說:“湛開,你不要和她結婚。”
緩緩一愣,而厲湛開卻是冷冷地,冷冷地盯着來人死不作死,直到工作人員不耐煩的催促着:“這位先生,你們還領不領證了?不領就讓開,不要妨礙別人。”
厲湛開收回神思,堅定地:“領,當然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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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慧心擋在了他的身前:“我不許你和她結婚。”
她的打扮讓厲湛開覺得十分的眼熟,以前,雲薇諾似乎也有這麼一條裙子,雖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但她穿成這樣,讓厲湛開很是不舒服。
總覺得,許慧心這種女人穿雲薇諾的衣服就是一種褻瀆,雖然她穿的肯定不是雲薇諾穿過的那一條,但他還是……
很想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下來!
冷漠的將其推開,厲湛開十分冷酷的說:“你沒有權利阻止。”
“湛開,不要……”
許慧心哭了,漂亮的臉蛋上淚水弄花了厚厚的妝容,只是那麼梨花帶淚的看着厲湛開,無聲的請求。
鐵青着臉,厲湛開催促着工作人員快一點,不過顯然他的態度讓工作人員覺得十分不爽,於是諷刺道:“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居然一拖二的來領證。”
聽到這話,緩緩看到厲湛開的眼神都變了。
害怕厲湛開發火,她趕緊拖緊了厲湛開的手,小聲的提醒:“這裡是民政局,你又想上明天的頭條嗎?”
忍下氣,厲湛開竟然十分的享受緩緩的小手握住自己感覺,猶豫的看着她的手,卻被另一個聲音給激怒。
“湛開,你要是跟一個比我強的女人結婚,我二話不說,可是跟她就不行,一個破鞋,十幾歲就被人家糟蹋過的女人,憑什麼和你結婚?”
許慧心是囂張的,可厲湛開卻不會縱容她的行爲。只用一種殺人般的眼神冷冷看着許慧心,咬牙切齒的說:“給我閉嘴。”
這也許是厲湛開第一次這麼毫不給面子地兇許慧心。
以前,他在她面前從來是溫柔的,紳士的,就算她的行爲出格,他也不過只是視而不見,絕不會像今天這樣。
可現在,他爲了葉緩緩,居然這樣對自己。
許慧心第一次感覺到了威脅,來自於葉緩緩對自己的威脅,他一直以爲他對葉緩緩也不是真的心,只不過是想拿這丫頭來擋自己。
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說得不對嗎?你到底看上她什麼?”許慧心仍舊氣焰囂張,而緩緩卻早已因爲她那一聲破鞋而氣得面色發青。
“你想知道的,讓我來回答你。”
緩緩終於憤怒的站了起來,看着許慧心譏諷道:“因爲,我比你漂亮,比你年輕,更比你聰明……”
言外之意,許慧心太蠢!
聽得出她的嘲諷,許慧心也怒了,衝上來就要要扇緩緩。
緩緩也不躲,只順勢往厲湛開懷裡一鑽……
厲湛開自然是側過身子護了她一下,也就是他護着她的這一下,葉緩緩便笑了。甚至挑釁般的看着許慧心,用脣形對她說:“你輸了。”
排隊的人都看好戲般的看着她們三人,不知是誰突然叫了一聲:“看吶,是前些天頭條的主角呢!”
一語驚雷,所有人都開始盯着緩緩和厲湛開不放。
許慧心這時亦妖嬈的笑了,笑得那麼得意,那意思似乎是緩緩馬上就要被千夫所指了一般。
緩緩承認自己有些撐不住了,窩在厲湛開的懷裡,甚至開始有些微微發抖。
安撫性的撫上緩緩的後背,厲湛開溫暖的聲音穿透緩緩的耳膜,他說:“不要怕,有我。”
迎着衆人或是玩味,或是吃驚,或是惡意的眼光。
厲湛開擁着緩緩,重新端坐在工作人員面前,慎重地說:“麻煩您了,幫我們把證辦了。”
工作人員也有些愣神,看看緩緩,看看厲湛開,又看看在一邊的許慧心,終於還是低下頭,認真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而許慧心,在看清厲湛開的眼神時,便已明白了他的決心。
她不甘心的看着工作人員爲那兩張紅本本蓋上大印,交到他們手裡。
終於,眼淚模糊了雙眼,許慧心傷心的衝出了民政局,
回去的路上,緩緩沉默着,不哭也不鬧,不笑也不叫,只是歪着前,靠在椅背上出神。
厲湛開明白她心裡難受,於是抱歉的說:“我不知道許慧心會來鬧,你別生氣了。”
只一句,緩緩突然就覺得心裡有什麼地方在軟化。
只是她確實太生氣了,所以,任憑厲湛開說什麼,她都閉口不答,直到二人回到住處,緩緩都只是悶悶的不理人,厲湛開見狀,無奈的摸了摸鼻頭,終還是搖頭再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