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良的一席話無疑是給對於爲了修煉而傷害他人還在搖擺不定的趙羽一個肯定的答案。
自古忠孝兩難全，如今，趙羽需要面對的抉擇便是要麼忠於本心，處處忍讓，避免傷人利己的修煉方式。要麼不顧一切，打倒每一個想要阻礙他的人，成爲天驕，成爲人上人，讓遠在不知何處的趙常昊秦素衣知道自己的存在。
沉默許久，趙羽依舊神色無常，一言不發地朝着往生路的盡頭走去。
馬良深深地望了一眼趙羽的背影，掠進了後者識海。
雖然趙羽沒有給出任何答覆，但馬良明白，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對趙羽來說，此次抉擇或許是一次脫變，或許是一次墮落，但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已經踏上了亂世爭雄的這條路。
走過往生路，出現在趙羽眼前的是一條長約三十丈的腐朽木橋，橋頭的木樁之上赫然寫着赴死橋三個扭曲大字。
察覺趙羽的到來，原本沒有絲毫動靜的赴死橋驀然一陣晃動，而緊接着在那橋下的漆黑深淵之中，一道道兩眼流着血淚，口中淒厲慘叫的鬼魂身影不斷地飄浮而出，而這些身影，趙羽都見過。
羅統，楊錦天，猛虎寨的數名山賊，峽谷關的數名山賊，甚至連當初在燁城看守馬良的黑袍守衛赫然也在其列，不過其修爲僅僅只有神門境大圓滿。
他們的死，一些是趙羽所殺，一些和趙羽有着間接關係，總之，他們唯一的共同點便是仇恨趙羽。
“生前，是你們助我達到了目的，現在，就再幫我一次吧……”
趙羽輕吐一口氣，左手取出戰體靈液，右手緊握妖封羅剎，閻羅十殿沒有闖殿快慢之分也就罷了，如果有，那麼趙羽便要從這裡開始，超越所有人。
“嗚！”
望着自己的仇人，伴隨刺耳的慘叫，衆魂皆是面目猙獰，張牙舞爪地一擁而上，似乎只有將趙羽徹底撕碎才能使得他們安息。
“龍吟一線天！”
就在黑袍守衛鬼魂就要撲到趙羽身上撕咬之際，一條碩大的驚天黑龍自後者手中的赤黑長槍之上猛然咆哮而出，僅一口便是將神門境大圓滿的黑袍守衛吞噬殆盡，而後餘威不減，攜着開天闢地之勢，狠狠地與餘下的衆魂撞到了一起。
“轟！”
轟響震動大地，久久不散地迴盪在赴死橋所處的山谷之中，衆魂盡數被黑龍粉碎，但本就腐竹的木橋卻是在這強悍的衝擊之下毫髮無損，甚至只是輕輕抖動數下，連一絲搖晃都算不上。
衆魂消散，趙羽單手負槍，靜立橋頭片刻便是神色漠然地踏上了赴死橋。
隨着一線天的熟練掌握以及修爲肉身之力的提升，如今的趙羽即便施展一次完整
龍吟一線天也不至於會被消耗一空，至少尚有自保餘力。
所幸的是，滅殺衆魂之後，赴死橋上也沒有再生變數，趙羽也是安然無恙地度過了漆黑深淵。
在赴死橋的盡頭之處，竟是立着一塊足有三丈高的巨大石碑，石碑之上整整齊齊地鐫刻着百道姓名，而在這些姓名前鐫刻的是每個人的身份，姓名之後則是他們闖過的殿數。
石碑上排在首位的是一位名叫宋丞的陰殿長老，雖然位居長老之位的修士因爲一些特權並不太需要宗門貢獻，但自然也有着一些人想要通過闖殿來提升自己的修爲。
輪迴道每百年收取一次弟子，那些多年未能進入陽殿的弟子可以選擇進行長老試煉，合格之後便可成爲陰殿長老，只不過位居長老之職的修士必須任滿百年，才能再次嘗試晉升陽殿。
所以，在這百年之內，那些有志晉升陽殿的長老同樣會像普通弟子那般追尋各種方式提升自己，以便日後所需。
正因如此，趙羽面前的石碑之上，前十名便有九位的身份爲陰殿長老，而只有排在第七的沈軒雲是弟子身份。
而趙羽從江景口中得知，他才入門三年，以他的資質自然不可能被某位長老欽點，也就是說輪迴道三年前收取過一次弟子。
沈軒雲既是弟子身份，又有強過如同陰殿長老的實力，進宗的時間定在五年之內，而趙羽估計，他很有可能就是三年前統一收取入門的百名弟子之一。
短短三年時間，不僅闖到了第四五官王殿的第二層，而且實力竟是堪比修煉數十年的陰殿長老。
“沈軒雲……”
趙羽默唸着石碑上排名第七的名字，眉頭緊皺，嘴角微翹，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卻是一齊出現在了趙羽臉上。
越過沈軒雲，趙羽一一往下看去之時，居然在第八十九位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陰殿弟子，趙羽，第一秦廣王殿第三層。
在趙羽八十九位以下的幾人，雖然都是秦廣王殿第三層，但卻被趙羽後來居上，奪了位次，想必這之中的確和闖殿的快慢有着聯繫。
石碑上的第一百位也都闖過了第一殿的第二層，能夠上榜的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
“沈軒雲，看來得找機會見識見識這位天之驕子。”
在趙羽心裡，已是將沈軒雲當作了聖武之上的勁敵，陰殿聖子最有力的爭奪者，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趙羽望着石碑之後不遠處的傳送陣，微微一笑，取出了離開閻羅十殿的玉佩，以他現在的狀態，再繼續闖第二殿還是太過勉強了一些。
趙羽沒有猶豫，一把捏碎玉佩，身上頓時迸發一陣光芒，整個人瞬間便消失在原地。
“趙師弟，怎麼這麼快你就出來了？失敗了嗎？有沒有受傷？”
趙羽剛剛踏出輪迴路大門，一直等候在一旁的江景便是疑惑地急匆匆走了上來。
“師兄我沒事，只不過以我目前的實力還沒辦法一次闖過三殿，餘下兩殿改日再來吧。”
趙羽擺了擺手，輕聲解釋道。
“師弟你已經闖過一殿？”
趙羽也是時候才知道，自己闖殿的時候江景也並沒有閒着，而是衝着守閣的中年男子軟磨硬泡，使出三寸不爛之舌套出了輪迴路內的格局，然後也就知曉了陰殿的輪迴路只有閻羅十殿。
如此，趙羽總算明白了僅僅入門三年的江景怎麼會對輪迴道陰殿清楚得像自己家一般了。
“嗯。”
趙羽點了點頭。
“那有什麼獎勵嗎？下次再進去的話可是還要再繳納五百宗門貢獻的。”
江景皺眉問道。
“這個倒是沒有，不過，我身上有些獸核可以兌換一些宗門貢獻，除去還給師兄你的五百，剩下的應該夠了。”
宗門貢獻的問題趙羽倒是沒有想過，不過以他身上獸核的數量，兌換的貢獻進去兩三次還是可以的，趙羽看來，江景雖然仗義，但他的宗門貢獻畢竟也是積累三年才得來的，自己可不能太過分。
“哈哈，沒事，咱們什麼關係，師兄不急。”
沒有了唯一的後顧之憂，江景也是豁然一笑，拍了拍趙羽的後背，搖頭說道。
對於江景，除了有些膽小怯弱以外，在趙羽這裡，也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不管什麼原因，感激也好，心懷目的也罷，至少在趙羽最需要的時候，他一直都陪在自己身邊。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再次回到了宗門貢獻閣，以五枚五階中期獸核以及二十枚四階巔峰獸核作爲交換，趙羽的身份令牌之上也顯示出了兩千三百二十三的字樣。
交還給了江景五百，餘下的除了日常用度以外，趙羽還有着三次進入輪迴路的機會。
兌換了貢獻，趙羽在宗門裡除了江景也沒有熟人，時候也不早了，索性便是跟着後者一起回了普通弟子居住的清心院。
輪迴道弟子之間沒有階級之分，除了類似宗門貢獻閣，輪迴路，問天台之類的宗門重地看守弟子的身份稍稍崇高些以外，其他人皆是平等，大多數的弟子都住在清心院，江景也不例外。
不過，大陸信奉強者爲尊，平日裡實力較低的師弟遇見修爲高深的師兄也會不由自主地恭敬相待。
而同樣，宗門弟子千萬，自命清高，不屑於弱者爲伍的也是大有人在。
此次之外，還有一種就是像江景這般，身懷一技之長，在宗門之內有着幾分薄面的人，自然也是會表現地高傲一些。
或許因爲趙羽是長老欽點的弟子，江景一開始便極力地拉攏前者，畢竟能被長老看中的人，日後必定飛黃騰達，而在見識了趙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覺悟之後，江景對於趙羽更是熱情之中帶着崇拜。
從貢獻閣到清心院的一路上，許多弟子注意到趙羽的實力大部分都是嗤之以鼻，但當這些人看到一旁衝着趙羽說笑的江景之時，卻又乖乖地避開了兩人。
就在趙羽跟着江景融洽相處之際，陽殿之內的某處閣樓之中，張遼燕天策相對而坐，在他們身旁，還有着一名身着錦袍，雖然滿頭白髮，但卻依舊器宇軒昂的老者。
“沒關係，說吧，什麼事？他不是外人。”
燕天策朝着警惕地望着張遼的老者擺了擺手，輕聲說道。
“是，尊上。”
老者臉上陰晴不定，深深地斜了張遼一眼，這才朝着燕天策拱手緩緩道來。
“三長老傳來消息，伏威城的古地將在五個月後開啓，已確認，稀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