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曜和王稚以驚人的身法在石門左右搜尋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這纔在山頭會合,互相交流了一下情況,飛身掠下山坡。
兩裡外的山坡上,顏良和文丑驚得目瞪口呆,四隻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掉下來,他們都是武技高強之人,平時可以說是目無餘子,可是今天看到這兩個如神仙一般的道士,他們服了。
原來世上真的有神仙,不親眼看到,打死他們也不能信。
“信了吧?”許攸用七分取笑,三分鄙視的目光看着顏良和文丑,似笑非笑的說道。
“信了,信了。”文丑連連點頭。他們到達石門之外,就着手尋找合適的地方埋伏,可是被許攸制止了,許攸甚至不准他們派斥候到石門附近去,而是讓他們把隊伍安排在離石門足有五六裡地的一個山洞裡窩着,只帶了他們幾個人趕到石門附近,就在這裡候着。顏良性子急,以爲許攸故意裝神弄鬼,說這裡是黃巾軍的地盤,劉修怎麼可能會想到有人伏擊他?肯定是大搖大擺的過去了。許攸也不吭聲,直到現在,他們才相信劉修還真不是一般的謹慎,如果不是許攸留了一手,他們現在肯定被那兩個活神仙發現了。雖說石門附近山凹也不少,可是五百人不是五六個人,不是那麼好藏的。
顏良撇了撇嘴,沒好意思說話。他覺得許攸這人人品不怎麼樣,心機倒是很深,居然對劉修這麼瞭解,知道他肯定會派人來偵察。
“現在,你們回去讓所有的士卒吃飯,休息半個時辰,今天月光好,我們趁着月光摸過去,月落的時候。正好能趕到他們附近,到時候他們應該睡得正香。我們趁黑下手,不要活的,只要死的。亂箭齊發,先把他們打懵再說。”許攸看看他們二人,目光最後落在文丑的臉上,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知道二位都是萬人敵,可是我要警告你們,劉修的武技不在你們之下,他身邊還有幾個精通道術的人。只要給他一點機會,他就可能逃出去。他逃了,我們就算是失敗了,殺再多的人也沒有用,所以,你們不要想着逞匹夫之勇,更不要想和劉修較量一下,殺死他。是我們唯一的任務。而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顏良和文丑連連點頭,他們對許攸佩服得五體投地。許攸說什麼,他們就聽什麼,再也沒有一絲猶豫。特別是文丑,他本來的確有和劉修再較量一次的想法,可是一眼被許攸看穿了,只好作罷。
他們趕回將士們隱藏的山洞,把許攸的命令傳達下去,將士們立刻拿出乾糧啃了起來,這些人都是顏良、文丑的親衛,武技高強。戰鬥素質比普通士卒要高許多,這麼多人呆在一起,卻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哪怕是從山洞外經過,不進來看,也未必能發現他們。
半個時辰後。他們悄悄的出發了,不帶戰馬,每人一口環刀,一張弓,兩壺箭,嘴裡含着枚,魚貫而出,身上的鐵甲反射着銀色的月光,四百多人像一條鱗片泛光的巨蟒,在山間蜿蜒前進,無聲無息,不斷的向獵物靠近。
石門西,虎士們架起了火,閻行今天又射了兩隻野兔,剝了皮,去了內臟,直接扔到行軍釜裡煮了起來,時間不長,水燒開了,肉香飄了出來。風雪拿出行軍乾糧,煮好的麥飯捏成團,又稱爲糗或糒,這種東西口感自然不會好,但是易於保存和攜帶,就算是放個十幾天也不會餿,如果來不及生火,幹吃也行,所以行軍打仗也好,外出旅行也罷,大部分人都用這個當乾糧。
現在能有野兔湯泡着吃,也算是不錯了。
風雪掰下半個飯糰,遞到劉修手裡,劉修接過來,衝她笑了笑,又看着跳躍的火苗出神。他的腦海裡一直有一隻獵鷹在飛舞,看到了石門的險要,他更不敢掉以輕心,駱曜和王稚還沒回來,有沒有發現,現在還很難說。劉修非常擔心,他們雖然輕身身法非常好,可是兩個人能打探多少地方,這也是個問題。
“夫君,你真的懷疑藍姑娘?”風雪穿着一身細鱗甲,湊在劉修身邊,眉眼生春,很像是一個軍中常見的孌童。
“不是,我不懷疑藍姑娘,但是我不能不小心一些。”劉修輕聲道:“任何時候,都不能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黃巾軍和袁紹有了什麼約定呢?藍姑娘雖然是震使的弟子,可是如果震使要瞞着她,她又如何能知道?”他笑了笑,“抓住我,不管是和天子談判,還是和袁紹談判,都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籌碼啊。”
風雪聳了聳肩,有些心寒,她覺得劉修太可憐了,什麼人都不敢相信,就連藍蘭這樣的老朋友,他都要懷疑三分。不過這也難怪,劉修多次被人陷害,如果不夠謹慎,早就不知道埋在哪個角落裡了。
風雪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把頭靠在劉修的肩膀上:“夫君,我真想現在就回草原去。草原上多好的,到處都是朋友,不用這麼擔心。”
劉修咧了咧嘴,無聲的笑了笑,心道草原上的人也不全是朋友,和連和慕容風現在正在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柯最幫和連策反了慕容風的兩個兄弟,慕容風這個草原上的英雄現在像個喪家之犬,到處躲藏。你阿爸風裂如果不是檀石槐的忌憚,早早的離開了彈漢山,沒和檀石槐一起同生死,現在又怎麼可能在紅日部落的故地這麼舒服,你又怎麼可能替我生兒子。
不過他什麼也沒說,風雪是個很單純的女子,他不希望她變得多麼狡詐。這種事,讓我來就行了,聰明如袁徽又如何,最後還不是男人權力舞臺上的配角。一想到袁徽,劉修的心裡不自然的抽了一下,他想起了袁徽死前的那一句話。
如果她不姓袁,不是他的敵人,那多好啊。
野兔肉在湯鍋裡翻滾,肉湯變成了乳白色的時候,王稚和駱曜回來了,湊在劉修耳邊說了幾句,劉修點了點頭,招呼他們坐下,一起就着野兔湯吃乾糧。藍蘭沒有吃,雙手捧着湯碗,目光透過縹緲的霧氣,顯得有些迷茫。
……
丑時三刻,當一鉤銀月落下山巒的時候,顏良等人悄悄的趕到了劉修駐營的附近,這十幾裡山路走下來,他們一個個都累得氣喘吁吁,比打了一天仗還要累。不過看到遠處搖曳的篝火,他們還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喘口氣,定個神,然後包圍過去,輕一點,輕一點。”顏良壓低了聲音吼道:“誰要是驚動了劉修,老子砍下他的腦袋當虎子。”
將士們咬緊了嘴裡的枚,誰也不敢大意,他們雖然不知道被他們伏擊是誰,但由袁紹身邊的謀士許攸帶隊,又由袁紹帳下最強悍的兩個將軍配合,執行任務的又是他們兩個手下最精銳的親衛,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所以誰也不敢大意,一個跟着一個的向前走去。帶路的斥候已經換過三撥,這一撥顯然已經在這裡探過多次,對地形非常熟悉,即使是摸黑也沒有走錯路。
短短五百步,他們足足走了近一個時辰,好在沒有驚動劉修安排的警哨,他們順利的摸到了離篝火不到一百步的地方。一看地形,許攸大喜,這個山凹果然正如斥候所說是裡面大,出口小,只要把兩頭的出口一堵上,裡面的人想要衝出來可就不容易了。不過許攸依然不敢掉以輕心,劉修武技高強,身邊的那些親衛也好,隨從也罷,個個不是吃素的,一不小心,劉修也許就能跑掉了。
“再靠近一點!”許攸啞着嗓子,對正在安排進攻的顏良拼命的揮手。之前一直很聽話的顏良到了這裡,很自然的接過了指揮權,也沒向許攸打個招呼,就開始安排手下準備進攻,他的安排倒沒什麼問題,先部署弓箭手監視,然後再安排突擊的步卒,慢慢的向前摸去,但是許攸還是有些不高興,他覺得顏良應該先問問他再作決定。直到最後,顏良緩緩的拔出了戰刀,向他比劃了一個手勢,許攸纔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示意顏良可以行動。
顏良根本沒看他,他向許攸請示也只是準備走了,纔想起來今天還有個指揮的許攸將軍,必須要意思一下。眼下他的全部心神都在百步外的那個營地,那裡黑漆漆的,只看到幾堆殘存的篝火散發出的微光,旁邊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幾個帳篷的影子。
很順利,在離帳逢十步的時候,顏良向後擺了擺手,示意準備突擊的將士做好準備,黑暗中,他無聲的笑了,他覺得劉修也不過如此嘛,居然被人摸到了身邊也一點沒察覺,和他百戰百勝的名聲有些不太相符。也許是他們來得的確太突然,可是就算是人少,至少也要安排幾個暗哨吧。
暗哨?顏良心裡突然咯噔一下,一下子愣住了。劉修也許因爲疏忽,沒有放警戒哨,可是他會連身邊也沒有警戒的人嗎?就算警戒的也睡着了,那戰馬呢?劉修可是騎馬來的啊,十幾匹戰馬,怎麼一匹也看不到?
顏良倒吸一口冷氣,剎那間腦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