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城下,袁紹看着城頭的皇甫嵩,氣得咬牙切齒。郭圖不苛言笑,拱着手,緊緊的站在在袁紹身後。田豐站在遠處,靠着一輛大車,仰頭看着蒼天,面無表情。
袁紹很生氣,田豐給他謀劃了一個計策,以困住小天子爲契機,逼劉修在準備不充足的情況下來救駕,以便在他們選定的地點進行大決戰。在得到了袁隗的支持,袁紹以讓出黎陽這個重鎮爲代價,並且把袁隗的大軍分成兩部分以誘使曹操分兵,挖了一個大大的陷阱,一心等着小天子和劉修落網。可是後來的情況大出意料,小天子呆在旋門關幾個月,什麼動作也沒有,就讓袁紹的全盤計劃落了空。
不僅如此,黎陽丟了,如今再想奪回來,可就千難萬難了。皇甫嵩雖然只有一萬多人,可是他把黎陽守得鐵桶一般,連一點機會都沒給袁紹留。袁紹只是觀察了一下城頭的陣勢,連攻城的慾望都沒有了。
他在黎陽呆過很長時間,知道黎陽城的守備情況。他和皇甫嵩合作過,也和他征戰過,知道皇甫嵩是個能攻能守的名將,要想從他手裡奪回黎陽,那根本是做夢。
可是不奪回黎陽,他怎麼才能殺入兗州?袁隗困守汝南,爲了就是消耗朝廷平叛大軍的銳氣,好給袁紹創造一個摧枯拉朽,速戰速決的機會。現在平輿周邊的四個縣城已經先後被攻克,劉修又取得了軍權。正指揮大軍圍攻平輿城,袁紹卻被堵在黎陽前動彈不得。袁紹雖然對平輿城有信心,但是他也知道劉修的手段。拖一天便多一分變數,這讓他怎麼不心急如焚。
他對田豐的那個計策非常惱火,如果不聽了田豐的話。他怎麼會放棄黎陽這個重要戰略點,現在又怎麼會望城興嘆?
袁紹氣息粗重,唉聲嘆氣。郭圖站在袁紹身後,聽得清清楚楚,心裡美得冒泡。袁紹聽取田豐計策的時候,郭圖就非常反對,不爲別的,就因爲這是田豐的計策。不過當時很多人都支持田豐。特別是沮授和審配兩個人,包括潁川的韓馥、荀諶等人也支持田豐,郭圖勢單力薄,無法力抗,只能忍氣吞聲。現在好了,田豐失算了,把袁紹逼到了絕境。郭圖一下子成了袁紹眼中最有智慧的謀士,這心裡自然是美得不行。
還是戲志才說得對啊,只有笑到最後的人,才能笑得最開心。一想到戲志才,郭圖就得意不已。當初這個寒門士子來到鄴城的時候。幾乎沒有人把他當回事,只有他郭圖礙於同鄉的面子,勉強接待了他兩次,沒想到這兩次客套給他帶來了難以想像的好處,戲志才幫他得到了很多正常渠道無法得到的消息,特別是關於劉修的。即使戲志才後來因爲在袁紹手下得不到發展而去了洛陽,他還時不時的能收到戲志才發來的消息。因爲有戲志才這個奇才,郭圖在袁紹麾下負責機密情報,不管田豐他們幾個冀州人如何強,也無法掩蓋他的光芒。
當郭圖有些沮喪的將田豐的妙計告訴戲志才的時候,戲志才輕蔑的一笑,告訴郭圖說,公則兄你放心,田豐這計肯定不會成功,你等着看他的笑話吧。如今正如戲志才所說,郭圖如期的看到了田豐的笑話,而且是個大笑話。想到此,郭圖側了側身子,看了看倚着大車發呆的田豐,無聲的一笑。
“公則,你有何妙計?”彷彿聽到了郭圖的笑聲,袁紹有些不快的偏過頭,輕聲問道。
郭圖連忙謙卑的躬身答道:“主公,我沒什麼妙計。不過,我覺得劉修的辦法也許可以借鑑一二。”
“劉修的辦法?”袁紹眉頭輕挑,沉吟了片刻:“你是說,放下黎陽不問,直接殺入兗州?”
“主公英明。”
袁紹沒有說話。之所以他的時間這麼緊,一方面是因爲皇甫嵩守黎陽守得嚴,另一方面也和劉修來得快有莫大的關係。開始都以爲劉修會從廬江開始,一個城一個城的攻取,步步爲營,最後殺到汝南,即使是最保守的估計,也要三個月的時間,合肥和六安那兩座大城可不是容易攻取的,三個月的時間,已經是充分重視劉修所部的戰力了。開始的戰局正如他們所料,甘寧和傅燮有兩個月的時間沒有什麼進展,進軍速度比他們預料的還要慢。可是後來,劉修親臨戰場,出人意料的繞過了合肥和六安兩座大城,直接撲入了汝南郡,將合肥和六安兩座大城置於身後,這個迥異於用兵常識的舉動讓袁紹措手不及,立刻陷入了被動。
“可以嗎?”袁紹有些遲疑,畢竟把黎陽放在身後不管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那是一把隨時都可能落下來的劍,他的糧道將時刻處於皇甫嵩的威脅之中。
“臣不知道,臣只是覺得,劉修能這麼做,我們應該也可以。”
袁紹皺了皺眉,轉過看了田豐一眼,輕輕嘆了一聲,朗聲叫道:“元皓!”
田豐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時沒聽清,袁紹不快的哼了一聲,旁邊的親衛連忙走到田豐身邊,田豐這纔回過神來,趕緊走到袁紹的身邊。袁紹強壓着怒火,寒聲道:“元皓在想什麼?”
田豐淡淡的說道:“臣在想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局。”
“有好辦法嗎?”
“暫時還沒有。”田豐有些慚愧的說道。
“既然還沒有,剛剛有人告訴我一個辦法,你幫我參詳參詳,如何?”
“喏。”田豐詫異的看了袁紹一眼,隨即又把目光垂了下去,他知道袁紹不喜歡人直視他,以前他不在乎,現在當然也不在乎,可是他知道這兩天袁紹壓力大。他不想無謂的惹袁紹生氣。
袁紹把剛纔郭圖的建議說了一遍,還沒說完,田豐就驚愕的擡起頭。直愣愣的看着袁紹。袁紹見他眼神驚恐,知道他不贊成,便有些訕訕的問道:“元皓覺得……不妥?”
“主公。豈止是不妥,簡直是荒謬啊。”田豐話一出口,就看到袁紹臉色一變,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他轉過頭,又氣又急的瞪了郭圖一眼,知道這個主意肯定是郭圖出的,剛纔沒有其他人在袁紹身邊。不過,看袁紹這副表情。田豐覺得也有可能是袁紹自己的主意,要不然他不至於反應這麼大。可是話已出口,想收回來也不可能了,他只能硬着頭皮說:“主公,這是違背用兵之道的,根本不可行啊。”
郭圖從容的一笑:“元皓,劉修之所以能這麼快的突入汝南。讓我們如此窘迫,可正是用了這個辦法啊。”他頓了頓,就在田豐剛要說話的時候,又加了一句:“莫非你覺得主公不如劉修,我們的十萬大軍也不如劉修的四五萬人?”
田豐被他搶了話頭。噎得一愣,禁不住怒氣上涌,也顧不上理他:“不錯,劉修的確是用了這個辦法,可是主公,這形勢不同,不能照搬啊,要不豈不成了紙上談兵的趙括?”
袁紹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緊緊的閉上了嘴巴,轉過了身,遠眺遠處的大河。
田豐懊喪的拍拍額頭,知道自己被郭圖一激,又說錯話了。他連忙轉到袁紹一側,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溫順。“將軍,你想想看,劉修雖然只有四五萬大軍,可是他有兩萬鐵騎,合肥、六安有騎兵嗎?沒有。他們要想偷襲劉修的糧道,就必須考慮如何防備劉修的鐵騎,否則糧道截不成,反有可能被劉修的鐵騎偷襲。合肥和六安的守將都是中人,他們沒有這樣的勇氣和膽略,所以劉修敢於把合肥和六安放在身後不管,只需要派一部分騎兵看着就行。我相信,如果是主公在汝南,他肯定不敢這麼做。”
袁紹緩緩的點了點頭,這才氣順了一些。他也知道合肥和六安的守將是什麼人,他們和皇甫嵩相比可差遠了。皇甫嵩以及他手下兩員大將董卓、尹端都是與匈奴人、鮮卑人征戰多年的沙場老將,膽量和見識遠非那些人可比。
郭圖笑盈盈的說道:“劉修有兩萬鐵騎,我們的也有兩萬多烏桓突騎。烏桓突騎可是天下名騎,不比劉修那兩萬鐵騎差。”
田豐皺了皺眉頭,側過臉,沒好氣的說道:“你覺得那些烏桓人能和劉修的鐵騎相比?”
“怎麼不能比?”
田豐被郭圖的語氣引得大怒,他厲聲道:“郭軍謀,你難道不知道劉修以騎兵起家,親衛騎且不論,就是那些普通的騎兵也是披鐵甲,執鐵戟,可是我們的騎兵呢?雖說兵力略多一些,可是有幾具鐵甲,有幾個能執戟矛等長兵作戰?再者,不管是西涼人還是幷州人,他們都是漢人,進入豫州作戰,不會引起百姓的恐慌。我們的騎兵大多是髡頭的胡人,進入兗州,如果沒有主公的節制,豈不成了亂兵?百姓們會如何看我們?”
田豐一口氣比較了袁紹麾下的烏桓人、鮮卑人和劉修麾下的並涼鐵騎的區別,力證兩者不可同日而語,說得郭圖啞口無言,只能冷笑以對。袁紹也有些惴惴,不過他被田豐的態度搞得很鬱悶,覺得田豐這似乎在拿郭圖說事,實際上是在指責他,心中惱火,卻沒法說出來,只好一聲不吭。
田豐說得唾沫橫飛,越想越惱火。他隱約也知道郭圖和戲志才聯繫的事,總覺得這次弄巧成拙和戲志纔有莫大的關係。誰說汝潁人就一定支持袁紹?荀諶的兄長荀攸就在劉修手下得到重用,坐鎮關中,戲志才爲什麼就不能被劉修收買?
“好了,我知道了。多謝元皓提醒。”袁紹擺擺手,打斷了田豐討伐郭圖的攻勢。田豐氣悶,長嘆一聲,拂袖而去。看着他的背景,郭圖不屑一顧:“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自從上次失策,田元皓只剩下脾氣了。”
袁紹皺了皺眉,剛要斥責郭圖兩句,一個渾身赤裸的斥候快步走了過來,徑直走到郭圖面前,從懷裡掏出一根竹管。郭圖顧不上奚落田豐,接過竹管,檢查了一番後,打開封口的蠟丸,取出其中的情報掃了一眼,頓時大喜,轉身走到袁紹面前,聲音發顫:“主公,機會來了。”
袁紹早在他說話之前就看出了端倪,只是礙於身份,不能表現得太急躁,現在聽到郭圖這句話,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急聲道:“快說,什麼機會?”
“劉修太跋扈了,居然想侵吞曹操的人馬,結果兩人鬧翻了。”
袁紹愣了一下,隨即狂喜,一把搶過情報,迅速的掃了兩眼,禁不住仰天長嘆:“天意啊,天意。到底是寒門子弟,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郭圖笑嘻嘻的陪在一旁,他知道什麼也不用說,所有的話,袁紹自己都說了。
剛走出不遠的田豐聽到袁紹的笑聲,詫異的轉過頭,一見袁紹這副樣子,顧不得失禮,連忙走了過來。袁紹心情大好,也不計較田豐的態度,把手中的情報遞給他。田豐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喜上眉梢,連聲叫好。
袁紹立刻召集衆人議事,大家坐定之後,袁紹笑容滿面的說道:“有一個大好機會就擺在我們面前,請諸位來一起商議一下。公則,這個消息是你打探來的,就由你告訴大家吧。”
郭圖笑眯眯的站了起來,他知道袁紹這句話後面蘊含的意義,那可是一件大功啊。他得意的看了一眼沉思的田豐,乾咳一聲,向座上的袁紹拱了拱手,又向天拱了拱手:“諸位,大喜事,劉修和曹操失和了。他想吞併曹操的兵權,指責曹操保存實力,攻城不力,曹操一怒之下率大軍回兗州養病了。”
衆人一聽這句話,頓時熱鬧起來。曹操回兗州,那平輿就只剩下劉修和天子率領的大軍,總人數不到六萬,再加上要防備其他諸城,圍攻平輿的大軍應該只有五萬人左右。而平輿城裡有三萬人,以這個兵力對比,劉修根本不可能攻下平輿。他攻不下平輿,那袁紹不僅有了時間,更有了機會,難怪這幾天臉色一直不好的袁紹笑逐顏開。
“主公,的確是大喜事。”
“主公,敵軍內部不和,是我們各個擊破的大好機會啊。”
謀士們七嘴八舌的說道,一個個笑容滿面。袁紹心裡高興,卻也沒有失態,他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聽郭圖細說經過。郭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撫着鬍鬚,享受着其他人羨慕的眼光,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田豐,嘴角挑起一抹矜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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