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東漢末so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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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修見到了荀彧、閻忠等人,沒有多客套,立刻說起了對漢中的軍事計劃。他已經提前把消息送了回來,以便荀彧等人有個準備,所以一開始,荀彧就先把今年的上計結果呈給劉修,並口頭向他彙報了關中的經濟情況,特別是軍糧籌備的大致情況。
這兩年陸陸續續的有流民遷入關中,扶風和京兆尹兩郡的人口總和超出了十萬戶,五十三萬口,新墾田近五萬頃,按照三十稅一的規矩,今年收到的田租近六十萬石。田租收入來之後,有一半要發給各級官吏當俸祿,剩下的一半做爲儲備糧,所以今年能節餘三十萬石,加上去年的,總數在五十萬石左右。
五十萬石糧能供多少大軍呢?一個步卒一個月的口糧是一石八斗,一年是二十一石。一個騎卒加上戰馬一個月需要八石糧,一年需要近百石。關中因爲戰馬多,騎兵能佔到總數的三分之一,所以五十萬石糧能支撐一萬步騎的三四個月的征戰。如果不用騎卒,僅用步卒,支持的時間將大大增加。
不過,這只是考慮在關中內部運糧的情況,本關中內部運糧,可是徵用本地的民伕接力,不用提供他們飲食,如果長途運輸,那就另當別論了。
“關中這兩年很安定,百姓生活大有改善?,家中大多有一些餘糧,如果將軍在短時間內征戰,可以提高一下徵收比例,比如十五稅一……”荀彧看看劉修的臉色,不再往下說了,因爲他看到劉修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行,普通百姓家裡雖然有些餘糧,可那正是他們能夠安心生活的保證,所謂家有餘糧心不慌。如果把那點糧都徵來了,一旦有什麼天災人禍的,他們又到哪裡去買糧?”
劉修心情沉重,他本來以爲關中的情況會比並州好一點。可是沒想到好得也有限。其實他也能理解,幷州新政已經執行了五年了,而關中真正實行新政才兩年,能做到這樣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如果一切太平,順着這個形勢發展下去,最多再需要兩年時間,關中就能超過幷州。因爲關中有大量的耕地,這一點是幷州無論如何都解決不了的。可是現在劉焉整出這麼一件事,他不得不提前對益州用兵,而一用兵,就會嚴重擾亂關中的生產。因爲打仗不僅要吃糧,而且還要徵發民伕,徵發民伕,就會影響生產。兩年耕而有一年糧。一年不耕,就會讓三年的積累全部歸零,也就是說。關中前兩年的好成績可能因爲這一戰就化爲烏有,重新回到起點。
“想辦法向那些大戶買糧,儘量多籌集一點。另外,益州多山,騎兵沒有用武之地,我儘量多帶些步卒,少用騎卒。”
“將軍所慮極是。”荀彧連忙記下了。
“伱們說說漢中的情況,棧道毀壞的情況嚴重嗎?”
“不嚴重。”司馬傅燮無奈的苦笑道:“可是主動權全部掌握在劉焉的手裡。”
“哦,究竟是什麼情況?”劉修好奇起來。傅燮咳嗽了一聲,把情況向他作了介紹。劉焉入蜀之中。他把他的兒子劉範留在了子午口的南端,然後拆掉了大約五百步遠的棧道。五百步遠看起來很遠,但是在盤繞的山路上,也就是一箭之地。但是這一箭之地足以供他監視子午谷的北端情況,只要這邊有強攻或者修棧道的情況,那他隨時可能繼續拆。拆總比修來得快。所以要想通過子午口進入漢中,目前來看幾乎不可能。
“那褒斜谷和駱谷呢?”
“那裡倒是沒拆,可是有人嚴密把守,與其說是路,不如說是陷阱。”
劉修明白了,子午谷進入漢中之後,還有很長一段路才能到漢中的要害南鄭,所以劉焉把它拆了,再派幾個人看着,就足以防備他從這裡進軍,而駱谷和褒斜谷直通漢中郡治南鄭,那裡防備森嚴,劉焉大可以逸待勞,伱這邊一動,他就開始準備,等伱辛辛苦苦的出了棧道,他正好給伱迎頭一棒。
換句話說,子午谷是明的不讓伱走,而駱谷和褒斜道則希望伱走,因爲那裡是一個陷阱,就等着伱跳進去。
應該說,劉焉這主意是鬼,可是如果不是秦嶺這道天然屏障,劉焉也沒法用這個主意。
“那怎麼辦?”劉修看看傅燮,又看看荀攸和閻忠。
傅燮和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躬身道:“將軍,我們商量過了,辦法倒是有一個辦法,只是那辦法極險,而且道路崎嶇,行不得大軍,只能派兩三百人奇襲。兩三百人行動,必須極其隱蔽,才能起到出奇不意的作用,所以我們行動之前,必須把漢中守軍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伱說說看。”
傅燮躬身應喏,伸手蘸了一些酒水,在案上畫了一個關中和漢中的形勢草圖,開始解說他們三人商定的計劃。聽完傅燮的解說,劉修笑了:“吸引漢中守軍注意力的事,我來辦。”
……
劉備坐在宛城的城牆上,百無聊耐的晃着腿,心裡盪漾着淡淡的惆悵。接受劉修的任務,他通過馬倫的關係來到了南陽,原本挺好,袁紹對他非常客氣,鄭重的把他介紹給其他人。他也憑着多年苦練的武藝和在段熲那兒學來的兵法,在征討黃巾的戰鬥中屢立戰功,很快就成爲袁紹帳下數一數二的悍將。
可是先帝駕崩之後,形勢就立刻變了,袁家以當今天子不是先帝血脈爲藉口,拒絕接受洛陽的詔書,實際上已經舉起了反旗。這個時候,他這個劉姓宗室,而且和劉修有着千絲萬縷說不清的關係的人身份就變得非常尷尬。袁術依然尊敬他,可是再也不可能那麼信任他,袁術雖然不說,但是劉備感覺得出來,他在不知不覺中被袁術打入了另冊,被排除出了核心。
他現在只是袁術手裡的一把刀,持刀人的心裡在想什麼,他卻無從知曉。他也想過重新回到劉修身邊去,可是一想到因爲他在馬倫面前的一句話,劉修差點人頭落地,他又有些不寒而慄。他相信,如果他拋棄袁術,那麼馬倫肯定會把這件事透露出去,到了那時候,他還怎麼面對劉修,劉修能原諒他嗎?
“怎麼會這樣?”劉備擡起手,習慣的撫撫眉心的那塊疤:“當真是運數嗎?”
“玄德,玄德。”簡雍一邊叫着,一邊快步走了過來。
簡雍字憲和,和劉備同年,從小就和劉備相識。劉備上次回涿郡探親時,再次見到了這位好友,便相約一起到洛陽,他爲了趕到洛陽給劉修報信,先行一步,簡雍五月份纔來到洛陽。到時驗血之事已經塵埃落定,劉修的父親劉元起封了楚王,劉修作爲楚王世子,雖然還有衛將軍的軍職,但已經被困在洛陽,形同解職。簡雍覺得自己在楚王邸做個賓客也沒意思,就跟着劉備到了南陽。如今,他和劉備一樣被袁氏排擠,正好互相慰藉。
“憲和,什麼事?”劉備晃了晃手中的青銅爵,拍拍身邊的城牆,有些落寞的笑道:“那麼忙有什麼用,不如來喝酒。”
簡雍看了看四周,見旁邊那些站崗的士卒並沒有注意他們,便快步走到劉備身邊,站在他身後,佯作看外面的風景,用只有劉備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長安來人了。”
劉備一驚,險些從城牆上摔下去,他驚愕的擡起頭:“是……他派來的?”
簡雍點點頭,劉備受劉修的委託到袁術這兒來爲間的事情,只有他知道,也正因爲有這個共同的秘密,他們才更加親密。
劉修肩膀一動,想站起來,可是又停住了,重新彎下腰,雙手託着臉,沉思了半晌。劉修是讓他來爲間的,可是他當初並沒有真正想爲間的念頭,做奸細是一個很容易讓人看不起的事,他只是想找個說得過去的藉口離開劉修,並沒有真想爲劉修傳什麼情況。如今劉修真的派人來了,他是接受任務,還是不接受任務?不接受,他就和劉修徹底斷了,劉修就算念舊情,不會派人清除他,也不會再給他任何消息。而他在袁術這裡偏偏一點前景也看不到。
如果把這個消息透露給袁術呢,我會不會重新得到袁術的重視,他會不會爲了繼續從劉修那裡得到情況而重新考慮對我的態度?我獲得了袁術的重視,豈不是又可以得到一些對劉修有用的信息,不至於斷了那根線?將來就算事發,也能將功折罪啊。
劉備仔細權衡了半天,終於打定了主意,他慢慢的吐出一口氣,跳了起來,大步向城下走去。簡雍連忙撿起城牆上的酒案和青銅爵,一溜煙的跟了下去。等他趕到劉備的住處,劉備已經和長安來人進了書房,劉備在看一封書札,那人靜靜的坐在對面,一言不發。看到簡雍進來,他才露出一些疑問的眼神,劉備雖然沒看他,卻似乎猜到了他的擔心,擺擺手道:“憲和是我的摯友,也是我和車騎將軍的同鄉,伱大可以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