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與他相交過幾年”順治道, “先生如果想像湯大人一樣進入朝廷效力, 鄙人願爲你舉薦, 您可以直接去找湯大人”
“十分榮幸,謝謝艾先生”南懷仁喜出望外,只有在當權者面前佔有一席之地才能發揮出自己的能力。不管是弘揚教義還是兩國往來都有深遠意義。
得了南懷仁, 順治心情愉悅,一行上街看南部風土人情。可能是他們的打扮引起了有些人的注意, 雨桐明顯能感覺到後面跟上了人。
“先生累不累?咱們去找家客棧休息可好?”雨桐在攤位上選了一件手工藝品向順治使眼色。順治明白忙道:“走了,去客棧”
一直到客棧,雨桐才感覺尾巴沒跟上來。進了房間, 順治道“出了什麼事?”
“我覺得咱們被人跟蹤了,按理說咱們穿得不像富貴人家,沒什麼可圖的。我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跟蹤咱們”雨桐道。
兩名護衛閃進來對順治道:“先生,那兩人沒走”
“出去盯着,只要沒事就別驚動他們”順治道。
“我覺得是不是咱們的口音和衣着被人看出了什麼?或者小安子”
順治點頭,他們是京腔,小安子是公公,帶着特有的神態和習慣性的恭順。宮裡的太監絕對與普通人家的奴才不一樣。“我們儘快離開, 但是我們就是身份讓人猜忌。他們不做虧心事害什麼怕?”
“想知道可以讓兩位侍衛大哥暗中看看百姓的生活,這裡是尚可喜的地盤吧?如果他心裡沒鬼就不會怕別人查。但我相信, 作爲一地方藩王不貪不妄很難做到”
順治道:“朝廷一年給他們的錢財幾乎佔據了一半稅收, 難道還不能滿足他們?當地的稅負更是不向朝廷繳納。如果這樣還有異心那就是該死”
“異心不一定有, 就怕人心不足。或者內部外部條件成熟了也不一定。先生要是不放心, 咱們多留幾日, 以後就由我陪先生四處轉轉。加上兩位侍衛大哥暗中走訪,或許能看出點什麼。”
“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順治興致盎然。
雨桐帶着兩個侍衛半夜悄悄抓了兩人審問,一問才知道,真的是他們的口音出了問題。“大公子交代,只要是京城口音的人都監視起來。一直到你麼離開”
“監視我們幹什麼?”
“大公子怕是朝廷派下來的案察”
“你們大公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怕人查他?”
“這個小人不知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其餘一概不知”
“難道所有京城來的都要跟蹤?”
“也不是,這樣看人。有些人一看就是商販,就不跟了,像你們——”那人擡眼再次瞟了一眼雨桐。
“我們難道有什麼特別?”
“你們看着不像經商的,也不像走親戚的,還有那位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人的神情早已成了習慣,改不掉的。還有這兩位大哥”那人把目光縮了縮:“即使遠遠跟着,腳下和行走也不是一般會三腳貓的人。所以我們猜你們一定是貴人”
原來他們有這麼多破綻,雨桐只想抹汗。以後一定再加小心了。“除了你們倆還有誰知道我們的行蹤”
“還有兩人,我們輪換盯梢,那兩人估計已經將事上報了備案了”兩人明白,要是他們說只有他倆那就死定了!不過他倆錯了,雨桐讓兩個侍衛直接把他們收拾了扔進大海。從被跟蹤到現在,雨桐沒感覺到他們換人,所以她想賭一把。
回來跟順治一一說明,順治淡定很多,“咱們離開這裡,萬一尚之信找人暗算咱們,我們怕是在劫難逃”
“兩位大哥可有什麼發現?”雨桐問侍衛。
“時間短還沒查到什麼,不過我們聽說尚之信很霸道,簡直就是這裡的土皇帝。而且稅賦不是朝廷規定的。如果深查丁能查到更多”唐超道。
“先想辦法離開,我們不妨去南懷仁那邊,帶他一起離開。就當我們是信徒好了”雨桐道。現在半夜,想走是走不了了。
收拾東西趁着天還沒亮跟着貨運車輛離開客棧去教堂。南懷仁昨天就開始準備出發的東西。一樣是書很多,沒辦法,只得僱了兩輛馬車。
三輛車分開了走不同城門,南懷仁帶着小福子先走,雨桐扮作姨太太跟順治坐在了僱來的馬車。官兵打開簾子看了兩人一眼問了一句去哪兒。雨桐用熟練地閩南話道:“去福建”便被放行。他們和南懷仁走的不是一條路。等兩個侍衛跟上來後,又去前面鎮上轉小路去與南懷仁匯合。
好在有驚無險,順治又看向西南方向默默不語,雨桐明白,他是想平西王,這邊這樣,那邊勢力比尚可喜大的多。割據一方的霸主怎麼能捨得放下?
南懷仁帶着車輛和順治給的盤纏上京了,雨桐低聲問順治:“先生,咱們該去哪裡?”
“該去哪裡?我想去西南看看”
“先生,太危險,眼下的局勢咱們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樣?”
順治嘆息一聲,臉上露出無奈和淒涼,是啊,自己是死人了,兒子年幼,沒有實權,父子倆什麼也做不了。一行人來到江浙,雨桐買了一個有山有水有田的莊子開始了農民生活。偶爾跟着順治出去出去一兩個月。
順治回來就開始整理自己的見聞、隨筆。東西走了另一渠道,連同他們買的那些禮物。
順治往京城送遊記隨筆,京城的消息也不斷送到他這裡。因爲有雨桐這隻蝴蝶,顧命大臣不是四位,而是六位。新舊思想,內外大臣相互牽扯,沒出現歷史上鰲拜專權。而鰲拜確實是忠於大清。沒給他希望,沒逼他造反,這人就安分守己效命。
五年後,順治打開京城來信,讀後看向不遠處在侍弄蔬菜的雨桐。“去把雨桐姑娘叫來吧”
小安子跑去叫雨桐,雨桐抱着一堆菜出來。在水塘邊洗洗手拿了兩根黃瓜過來:“艾先生,您叫我?”
“嗯,京城來信,玄燁大婚,太皇太后想讓我去觀禮”
“那您要去嗎?”
“去看看也好,成婚畢竟是人生大事。回去準備一下,我們這兩日就出發。把你那些蔬菜種子和糧食種子帶上吧,我看他們長勢都很好,這次回去還不一定留多久。也不一定能回來了”
雨桐是真不想回去,在外面自己雖然受點限制,不過好於宮廷那種等級森嚴的地方。這幾年雨桐陪順治在大清國南部和東部轉了個遍。
莊子裡的莊稼長了一茬又一茬。有些高產的作物像水稻慢慢傳給附近的農民,偶爾也會出去指導農民種植兩季甚至三季水稻。南方的糧食正以極快速度發展。可惜北方一直沒人種植水稻。
順治最這個結果還是很滿意的,寫信跟康熙言明此事。除了水稻,雨桐還種出了西紅柿、香瓜、西瓜等物。就連順治不得不說雨桐很合適做農民。
“先生我能不能不回去?”
“怎麼還是不想回去?京城真的那麼可怕?”其實關於雨桐的將來順治不是沒問過她,雨桐也認真想過。兩人相處下來倒是無話不談:“艾先生,如果我可以不嫁人,我更想不嫁”
“爲什麼?女子不都是想找一個家境好的人家相夫教子嗎?”
“我現在都二十多了,回去哪有合適的人等我?找也就是給別人做填房。然後就是晨昏定省、侍奉公婆,相夫教子,還是先養別人的孩子。丈夫好的會尊重你,丈夫不好的,你就是免費的勞力。
然後整日在四方天地了卻餘生。你看咱們這樣不好嗎?想留在一個地方就停下,歇夠了還可以繼續走。天大地大任我行,做別人的妻子誰能讓妻子這樣生活?”
“你啊!世上像你這樣的女子怕只有你一個。就連蘇麻姑姑都不如你,現在在外面怎麼都好說,怕將來太后肯定給你一個身份的”
雨桐明白,自己跟順治幾年,孝莊不管爲了什麼,都可能把自己給順治。但是兩人都沒那心思,順治好像放下董鄂氏了,但也彷彿看開了一切。讓人有種超凡脫俗的感覺,並且思想一直是老觀念。
她不想給自己找一個這樣的人。神色鄭重起來:“艾先生,你能不能封我一個什麼職位或者叫什麼稱謂也行,總之我想能獨立,能給自己做主”
“這事我會想着的,但你的家人會怎麼想?他們覺得你不嫁人對不起你,你的阿媽額娘怕是到死也不會閉上眼睛”
“不如我假死怎麼樣?您回去就跟他們說我死了。這樣說誰都不用惦記了”
“胡說!你這腦袋到底裝了什麼!怎麼與滿漢女子相差這麼大!這話不許再提了”
不再提那是以前,現在馬上進京,雨桐想這個問題,順治也想到這個問題。“你想好了嗎?是出宮嫁人?還是繼續跟着我?至於留在這兒肯定是不行。”
“艾先生,我還是跟您四處漂吧!”
“嫁人就讓你那麼難受?”
“在沒找到心愛的男子前,我不考慮嫁人”
“好吧,我會在太皇太后前遮掩,現在就去收拾吧,咱們這就走”
“好,但是東西多了,多備一輛車吧”
“行,你是當家的,我們都聽你指揮”順治笑道,出來這幾年,一切事務幾乎都是雨桐做主。他們早就習慣了。
一收拾完,五人三輛車趕路。雨桐其實跟順治在一個車廂很彆扭,主子能躺能睡。她就只能坐着閉目養神,於是做主給自己弄了一輛。兩人相差四歲,她不擔心順治生了雜念。這幾年順治的脾氣基本上早就摸清了,她只是圖個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