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了壓制絕塵丹之毒的內力,貂蟬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明顯地發生着變化。
即便她已經把脖子以下都沒入了水中,那黑水也阻擋了視線讓她看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可水面的倒影能讓她看清自己此刻的面容。
伴隨着絕塵丹之毒向上的蔓延,貂蟬看到了自己的臉在變老,非常明顯地變老。
正是這似曾相識的景象,勾起了貂蟬的思緒,讓她不由想到了那晚被她抱在懷裡,最後在哭泣中老死的那位姐妹,還有自己一番追查後,得來的那更令人絕望的事實。
哪怕在面臨強敵都不會退卻的貂蟬,她的心裡第一次浮現出了害怕的感覺來。
她也是一個女人,一個愛美的女人,當看到自己的絕美容顏快速地衰老時,對其內心的衝擊可想而知了。
其實貂蟬在發現真相之前,也不是沒考慮過絕塵丹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貂蟬雖然渴望青春永駐,但她的內心是不相信有能做到的方法,或者說就算能做到,也必然會付出不小的代價纔對。
在她所知曉的方式裡,鬼醫扁鵲的轉魂蠱可以做到這點,但那不是永駐青春,更像是借屍還魂。
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另一個,傳言中的長生不老丹!
數百年前,江湖中本來並無多少名望的贏家,曾出現過一個絕世高手,姓嬴名政。
嬴政十三歲時他的父親被仇家所殺,而家族大權又都被父親曾經的好兄弟呂不韋所把控,只差是讓嬴家該姓呂了。
這讓不想成爲呂不韋傀儡的嬴政,趁着夜晚離家出手,走遍四海八荒只爲磨練自己的武藝,爲父報仇,也爲了重新奪回贏家。
後來在其等學成歸來時,已經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人,江湖外號不死金身!
而這時的嬴政已經不再拘泥於自己的家族,他依靠自己的絕世武功,讓嬴家雄霸整個武林,成爲了第一個號令羣雄莫敢不從的人。
體驗了權利帶來的滋味,嬴政就再也不想放下。
一方面想要重新制作轉魂蠱來達到永生,一方面又利用年輕時遊走各地聽來的消息,讓人研製能達到長生不老效果的丹藥。
當年鬼醫與研究轉魂蠱時,整個山澗都被屍骨填平了,在方法丟失的情況下,重新制作談何容易?
而那長生不老的丹藥,更是比轉魂蠱還要惡毒的多,這讓整個江湖整個天下都混亂了起來,但苦於嬴政那強悍的武力而敢怒不敢言。
最後,當時的魔教第一人項羽率先對嬴政展開了反抗,其他門派的人也在其鼓舞下聯其了手來,耗費了好幾年的時間才最終將嬴政殺死。
有傳言說,當時嬴政已經是成功製成了一枚長生不老丹,但因爲當年殺入嬴政爲了煉丹而修建的阿房宮時,人數太多太雜加上一番混戰,讓那枚丹藥也是不知所蹤了。
這件事是真是假已經無人知曉,只是作爲一個傳說流傳至今。
但不管是轉魂蠱,還是所謂的長生不老丹,其背後都是不知道有多少爲其而喪命,可以說這兩個方法都是在用別人的命來延續自己的命。
在第一次聽說絕塵丹的效果後,貂蟬的第一反應就是這該不會就是長生不老丹吧,對於這種染血的丹藥她本來是拒絕服用的。
但被告知這丹藥無法讓人長生,所能做到的只是能讓人容顏不老而已,身體內在的各方面還是會受到年齡的影像,到了時間會死,只是會保持年輕時的容顏而死。
聽人這麼說,又看到她想來信服,爲人正派的師父跟師叔們都服用了,這才讓貂蟬覺得也許這個丹藥也許沒問題。
現在想來當時的她真的是有傻的,就算不能長生,光是容顏不老已經是足夠驚世駭俗了,這裡面又怎麼可能會沒有什麼代價。
只可惜她和玉塵閣中的其他女人一樣,都被追求美貌的心所矇蔽,完全忽略了這些。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貂蟬聽王允告訴她這些煉製這些絕塵丹,只是用了很多稀少的草藥,並並不需要向轉魂蠱又或是長生不老丹那樣,需要什麼人血人骨之類的東西。
只是對這一點,貂蟬的心裡是存疑的,王允在欺騙着玉塵閣中的所有人,掌控了生殺大權這麼多年,不管是曾經的師父師叔,又或是其他的姐妹,有多少人都已經死在了王允的手裡。
這種人說的話能信嗎?
貂蟬不確定,她只知道不管真與假,她都要制止王允在繼續這麼下去,把那些還沉浸在永固青春幻想的姐妹們都喚醒過來。
絕塵丹之毒繼續在蔓延發作,她原本那烏黑的秀髮早已變白,紛紛都掉落在了木桶中,那一簇簇白髮在黑水的映襯下格外顯眼。
沒有了頭髮貂蟬讓看起來就像是個出家的尼姑,配上那比董奉都要老上一些的臉,估計說是董奉的姐姐都有人相信。
“這就是老了之後的自己嗎?”貂蟬看着水面上那熟悉卻又陌生臉,忽地如此想,這種在年輕時就能親眼看到自己老後的樣子,讓她感到十分的奇特,就好像是在面對另個自己一樣。
貂蟬能感受她泡在水中的身體,也跟露在外面的臉一樣在同樣地老去,甚至下一刻就可能會是此生的終點。
以前每每在照鏡時,連她自己都能被吸引的那絕美容顏,曾經是她最爲看中也引以爲傲的地方。
但對於在不過數息時間,就親身感受到從年輕到老,從生到死的變化,這讓貂蟬覺得她的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碎掉了一樣。
比起容貌的美,貂蟬這一刻忽然覺得真正美的,應該是每個人自己的生命纔對。
誰的容顏都會有老的一天,就算能永駐青春又如何,總是一成不變的臉,在美也總有看膩味的一天。
但生命卻不會,她是多姿多彩的,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創造出不一樣的結果來,也許裡面不全是讓人高興的事情,但明天很快就會來臨,是喜是悲還不是全憑自己?
只可惜,貂蟬是在失去了容貌的現在才忽然領悟了這些,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能在迎來明天的太陽。
把目光看向了董奉,從她收回了壓制絕塵丹之毒的內裡之後,對方就一直沒有在說話,是覺得她體內的毒發作的還不夠嗎?
可在這麼什麼都不做地繼續下去,恐怕在劉一凡出手給她化毒之前,她已經是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