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家人外出吃飯,黎葉帶着孩子先到餐廳等尹正鐸下班過來,兩個小傢伙還算安分,出來的時候不會亂跑亂鬧。
給小的擦擦嘴角的口水,黎葉忍不住捏了捏她胖嘟嘟的臉蛋,雖然小孩子還看不出長相,可是她總覺得這孩子格外的像尹正鐸,女兒像爸爸,不是沒有道理的燔。
正坐着,就聽見一旁傳來熟悉的聲音,她回頭,看着坐在不遠處的一對男女。
因爲餐點上錯了,其中女顧客跟服務員發生了一點爭執,服務員堅持就是他們點的。
黎葉起身,怔怔的看着那一桌的人窠。
別的顧客也有看熱鬧的,可是黎葉的眼神裡卻沒有八卦,她看到他們,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吵了幾句,賀小酌懶得再和服務員多說,只道,“像你這麼做生意,這間店離黃掉也不遠了!”
服務員有些不高興,轉頭就走了,旁邊的賀松濤喝着茶水,看了眼憤慨的妹妹,“你幹嘛這麼生氣,吃鹽酥雞和鹽焗雞不都差不多。”
“怎麼會一樣!”賀小酌憤然,“我明明想吃鹽焗雞纔來這裡的,我吃不到就算了,她還說我點錯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自己說什麼都記不住嗎!”
賀松濤笑笑,她還是年輕氣盛,這麼點小事,本來出來吃飯就是求個舒服輕鬆,現在搞一肚子氣,得不償失。
倆人正坐着,賀小酌忽然聽見孩子哭了一聲,她側頭,就見到黎葉就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
她臉色變了變,不想讓哥哥看見她,立刻轉過頭,“哥,我不吃了,回家吧我們,回去吃方便麪也比在這裡受氣強。”
賀松濤覺得她小題大做,“點都點了,我懶得回去弄東西,就在這裡吃吧。”
“快走吧,我都說了不要吃這裡的東西了,去隔壁吃好了,隔壁也好吃。”說着起身擋住他,拽着他就往門口走。
賀松濤就覺得她莫名其妙,被她拖着站起來,只好跟她往門口走。
剛到門口,門打開,迎面走進來一個人。
賀小酌看着對方,一陣懊惱,還不如不拉賀松濤走了,那個走進來和他們碰個正着的,正是尹正鐸。
尹正鐸還沒留意是他們,直接奔着黎葉過去,賀松濤回頭,就看見尹正鐸走到黎葉身邊,他們那桌,還有兩個孩子,尹正鐸抱起其中一個大的男孩,那個孩子摟着他,親密的叫爸爸。
“走吧走吧!”賀小酌拉着他,“看什麼看,我餓了,趕緊去隔壁吃。”
賀松濤總算知道她忽然這樣的原因了,不過這樣顯得有些沒氣度,無意中碰見而已,不想打招呼就當看不見,沒必要躲着走,他自問沒做什麼要躲起來的虧心事。
看到黎葉盯着門口的方向,神色有些凝滯,尹正鐸才意識到好像是發生了些什麼。
他回頭,看見那對男女一起出去了,想了想,才恍然,那是賀家的兄妹,他剛剛進門只顧着找黎葉和孩子,並沒有太留意。
看着黎葉怔忪的樣子,他拉着她落了座,“等很久了?”
黎葉回過神,搖搖頭,“剛來沒多久——”
“路上堵車,我耽擱了會兒。”他用溼巾擦了手,看着她,“剛剛那個,是賀松濤吧?”
黎葉點點頭,“是……”
他也點點頭,拿起筷子夾了點小菜,開會開了一整天,現在餓的不行。
黎葉知道剛纔自己失態了,她沒想到能在這裡碰上賀松濤和賀小酌,她很久沒有他們的消息了,最後一次見面,是她拒絕了賀松濤轉而和尹正鐸在一起,那時候,松濤剛出獄,他第一件事就是來找她。
她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賀松濤,她怎麼都不能原諒自己。
尹正鐸拍拍她肩膀,“吃飯吧,等我也餓了是不是?”
黎葉拿起筷子,飯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賀松濤和賀小酌怎麼一起回來,他們現在在做些什麼,以前聽說他們回了鄉下老家,現在過來這裡,是打算在這裡重新開始嗎?
吃過飯,從餐館出來,尹正鐸去拿車,黎葉和保姆在門口等着。
她正站着,隔壁飯館也走出兩個人,對視了一下,她嘴脣動了動,又看見賀松濤和賀小酌。
賀小酌倒是緊張,她怕大哥受刺激又做出什麼激動的事情,他已經吃過虧,現在好不容易出獄能重新做人,他不能再走錯一步路。
賀松濤倒是挺平靜的,看見黎葉,他本來是想朝着相反的方向走的,但是想了想,他走了過來。
看着盯着自己的小男孩,他以前只是見過一次,那時候黎葉和尹正鐸一起走,回來後,尹正鐸就抱着孩子上來找她。
“長這麼大了。”尹正鐸摸摸小傢伙的腦袋,看着黎葉,“最近好嗎?”
黎葉看着他,心裡情緒很是複雜,她是覺得慚愧的,她的幸福,一下子變得殘忍而自私。
希希倒是不怕人,看到賀松濤,抱着媽媽的腿,“這是我媽媽。”
說完,生怕別人不知道,又拽着嘟嘟的嬰兒車,“這是妹妹。”
說着,指了指尹正鐸走的方向,“那是我爸爸。”
沒人問他就介紹了個全套,黎葉按着希希的腦袋不讓他再說了,看着賀松濤,“你跟小酌,是回來發展了嗎?”
賀松濤點頭,“我打算把包子鋪重新做起來,畢竟那是我父母的心血。”
黎葉是贊同的,他們家的包子真的很好吃,就那麼消失了,實在可惜。
“跟她說那麼多幹嘛啊。”賀小酌對黎葉仍舊心存怨恨,她離開大哥也就算了,當初發生那麼多事,想讓他們冰釋前嫌在一起,是不太可能了,可是她就這麼的跟了尹正鐸,以前還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現在孩子都有了兩個,看她還樂在其中的樣子,壓根也不像被強迫,根本就是她自己願意的。
始亂終棄的女人,她看了就覺得生氣。
“走了走了。”賀小酌拉着他的手,“人家喜歡找有錢人,我們這種人她看不上的,別去打擾人家!”
看着他們走,黎葉低頭看着孩子,希希朝着賀小酌他們做了個鬼臉,“沒禮貌,羞羞臉。”
黎葉把他抱起來,和他碰了碰鼻尖,尹正鐸將車子開過來,衆人上了車,一起往家去。
路上尹正鐸什麼也沒說,專心的開車,回了家,兩人一起給孩子洗澡換衣服,哄着他們睡了覺。
忙完了,也差不多該睡覺了。
尹正鐸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靠在牀頭,翻看了會兒雜誌。
黎葉洗好澡出來,收拾妥當,也準備休息。
她走過來,身上帶着剛剛擦的護膚品味道,香香的,他嗅了嗅,伸手,摟住她的腰。
黎葉看他埋在自己胸口蹭來蹭去,有些癢,“你在幹嘛……”
他像小狗一樣的聞着味道,忽然擡頭看着她,“葉兒,漲了。”
她不解,他往她胸前瞟了瞟,“見漲。”
她才明白過來,打他一下,“胡說什麼……”
“真的。”他竟然將無恥的話說的格外認真,“和以前手感不一樣了。”
黎葉捂着他的嘴,見他擠眉弄眼,一臉的壞樣。
摘下她的手,他摟着她的腰,擡頭看着她,“葉兒,告訴我,看到賀松濤,你是什麼心情?”
黎葉知道她應該和他坦白,不管什麼事,都要將心裡所想告訴對方,她看着他,“我會覺得對不起他……”
他拉着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沒後悔跟我在一起吧?”
黎葉搖頭,孩子都有兩個了,她哪裡還能後悔,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感情的事,已經翻了篇,只是每每想起曾經,都覺得慚愧,她很想彌補心裡的遺憾,都是因爲她,才害的賀松濤人生軌跡都被改變。
“沒後悔就好。”尹正鐸握着她的手把玩,“如果你想去見他,跟他敘敘舊,這些都無所謂,我不會吃這種沒意義的乾醋,如果你想彌補他,我也幫忙,因爲所有壞事都是我做的。”
“你還知道啊。”黎葉捏了捏他的耳朵。
不過雖然是做了壞事,也不後悔,若是他循規蹈矩,別人的東西只敢想不敢動,今天兩個孩子都得管別人叫爹了。
他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事,但其實也是陰差陽錯,他有時候想,除了他,連老天爺都在幫他。
可能這就是命中註定吧,他註定要得到黎葉,因爲他更執着,更不惜一切。
黎葉聽他說出這樣的話,心裡是感謝的,他不像以前那麼敏感,因爲她和別人接觸就馬上發火阻止,他開始爲她着想,從她的立場出發思考,也懂得體諒他人。
這一切,來源於他給的信任。
黎葉覺得這種感覺很好,他信任自己,她覺得很高興。
“睡吧。”他拽着她躺好,“要用錢或者其他,都跟我說。”
黎葉靠着他胸膛,點點頭,可是心裡卻明白,賀松濤是不會要他們用錢做補償的,那樣也太唐突,對他也是種侮辱。
或者,他根本就不需要補償吧,因爲任何東西,都不能將他被打亂的人生歸位,命運是無法更改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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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街。
這裡原本打算拆遷改建高級酒店,但是後來計劃有變,這裡一直也沒有動。
這裡是有名的小吃街,大家都習慣了它熱鬧嘈雜的環境,突然要改,都不太能接受。
當初尹正鐸也參與其中,他那時候想逼走賀小酌,讓黎葉過去求他,現在想想,那個人確實做了不少壞事。
黎葉站在包子鋪門外,這裡幾經易手,也沒有人能將店經營好,這裡就空置下來。
她站在一旁,看着裝修工人在裡面不停的進出,其實這裡是舊了也落後了,好好收拾一下是有必要的。
她一直在旁邊站着,想起從前,她和賀松濤在一起的時候,她每天都來包子鋪幫忙,那時候的理想就是和他一起,把包子鋪做大,賺很多錢,然後好好過日子。
可是現在,恍若隔世。
她和他,早已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感慨一番,她站在那兒,賀松濤正好從裡面出來扔東西,提着一袋子的廢料,他臉上都是灰塵,丟了東西回來,正好看見黎葉在旁邊。
他比她坦然,走過來,“怎麼有空過來?”
黎葉看他累得滿頭大汗,掏出紙巾給他,“我聽你說準備重做包子鋪,就過來看看——準備的怎麼樣了?都重新裝了?”
“嗯。”賀松濤回頭看了看,以前的牌匾都給摘了扔了,這個比較可惜,“我想來想去,會做的也只有這一件事,也不能丟了爹媽的手藝,將來下去不好交代。”
黎葉笑笑,他能踏踏實實的做份事情,她由衷的高興。
“那天小酌那樣說話,你別跟她一般見識。”賀松濤道。
黎葉搖搖頭,她自己確實做了不對的事情,賀小酌怨她也應該。
“松濤,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我心裡,當你是親人一樣,不管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現在又變成了什麼,我都真心的希望你過得好,這對我很重要。”黎葉認真的說。
他笑笑,心裡一陣溫熱涌過,“對我而言,我也一樣希望看着你幸福,毛毛。”
他是唯一一個會這樣叫她的人,黎葉點點頭,“鋪子是租的嗎?”
“是,我們先做起來,等攢些錢,就另外貸款買個鋪子。”賀松濤心裡的計劃很明白,他知道未來的路怎麼走,做什麼。
“如果……”黎葉有些說不出口,“我是說如果……你一時週轉不開,我這裡存了些錢,這是我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給我的……”
他笑笑,“我謝謝你的好意,但是現在,我還應付的來,我跟小酌從老家親戚那借了點錢,包子鋪一開,我有信心能賺錢。”
黎葉也對他有信心,看到他從陰影中走出來,她由衷的感到欣慰。
“他……”賀松濤兩手放在褲袋裡,看着店鋪,“他對你好嗎?”
黎葉知道他問的是誰,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白,她點點頭。
他看到了,也點點頭,“那就好,你的兩個孩子,都很可愛。”
其實問這個問題有些多餘,想也知道,尹正鐸怎麼會對她不好,那
個男人從他手裡硬生生的搶走了黎葉,如果敢對她不好,自己輸也輸的不甘心。
黎葉跟他參觀了一下新的格局,他這幾年也成長了許多,腦子裡的東西變得多而實用,他設計的很好。
聊了會兒,黎葉就先離開了,待會兒賀小酌會過來,要是看到她,免不了要動怒,她不想惹得大家不開心。
賀松濤送她出去,兩個人之間其實已經沒有太大的波瀾,她嫁爲人婦,他也接受了這個現實,學會放下,是對自己最好的寬慰,雖然這並不容易做到。
黎葉帶了些糕點給他,他坐在門口吃,這是他以前特別愛吃的東西,味道還是那個味道,也還是她給買的,但是吃在嘴裡,感覺就不同了。
【還有一更。所有配角都出來領盒飯,然後就拜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