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我對張琳一句話問出口,房間內再次陷入了安靜,張琳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灑了一地的水,沉默不語,倔強的抹去了臉上的淚水。
“張琳,這麼多年以來,你辦的每一件事,都很讓人匪夷所思,不是嗎,這麼多年以來,我每次我遇見困難,你都能在關鍵時刻幫我還能給我提供消息……”
張琳聞言,怒氣衝衝的看着我:“怎麼,我給你提供消息,難道還做錯了嗎?”
“我說的事情不是消息本身,而是你得知消息的渠道。”我冷眼看向了張琳:“自從你當初開始給我提供紀思博的消息開始,你就一次一次的得知了連我都查不到消息的核心秘密,這些事情,到底是誰告訴你的,你又是從哪裡得知了這一切?”
“韓飛,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張琳聽見我的問題,擡頭看向了我:“你說過,永遠不會干涉的私生活和自由,你還記得嗎?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行爲,已經開始越線,已經開始出爾反爾了嗎?”
“我是想要保護你!”我認真的看着張琳:“我比想要保護自己還想要保護你!”
“韓飛,首先你要清楚,我並不需要你的保護,是你死皮賴臉的拖着不讓我離開,而且我並不認爲,挖出我的隱私,對於你保護我有什麼作用,我是個成年人了,我能保護好我自己。”張琳依舊倔強。
張琳話音落,我看了她一眼,聲音不大的問道:“究竟爲什麼?”
張琳聞言,也皺眉看着我反問道:“什麼爲什麼?”
“每次我問起你的勢力和背景,你總是諱莫如深,而且情緒不自覺間就會變得激動起來。這是爲什麼?”我認真的看着張琳:“你究竟是在恐懼什麼,還是在掩蓋什麼?”
張琳聽完我的話,猶豫了一下,忽然沉默了下去:“我說過,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這些事情。”
“你是不想解釋,還是怕越說越錯,越錯越多?”我吐了口氣,點燃了一支菸:“連我都不值得你相信嗎?”
張琳聽完我的話,認真的看着我:“韓飛,你知道的,我不是一個害怕走極端的人,你別逼我。”
聽見張琳的話,我嘴脣顫動了兩下,最終也沉默了下去,因爲我明顯注意到,張琳在回答我問題的時候,手掌在不自覺間握了一下拳頭,原本我認爲,張琳是在不自覺間捲入其中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在察覺到道張琳肢體上那個小小的動作之後,有那麼一瞬間,我忽然感覺,張琳其實什麼都知道,並且比我想象中的還多,而且她的處境,似乎並非是我想象當中的樣子。
……
自從我把張琳接到身邊開始,先後對她進行了無數的試探和詢問,而張琳對於自己神秘的身份背景,似乎始終保持着有意識的防備和隱瞞,所以每當我把話題牽扯到這件事情上來,張琳都會變得格外敏感,而張琳越是這樣,我就越相信了張宗亮的那番話,張琳的神秘背景,似乎牽在涉着一件很大的事情,但是以我跟張琳之間的關係,她如果不想說,我根本就問不出來,所以無奈之下,只能強忍着內心的煎熬,期待着任哥和張宗亮他們能夠早一點查到我想要的消息。
自從我們在瀋陽回到安壤之後,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半個月有餘,這段期間內,我再也沒見過萬紅仰,而東哥似乎也知道我對萬紅仰有情緒,所以刻意讓我避開了他,隨着時間流逝,盛東礦區的尾礦庫每天都在發生着新的變化,並且越來越高。
一眨眼間,距離盛東礦區停業整頓的日期,只剩下了一個月,窗外的樹葉已經徹底掉光了,舉目四望,街道上行道樹的樹幹也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枝丫,而我也整天留在辦事處,陪伴着張琳,我原本以爲,張琳吸D是因爲逃避現實,甚至有故意跟我挑釁的意味,不過隨着兩個人接觸的時間越來越長,我才發現張琳真的是有很嚴重的D癮,而且這個曾經無比倔強的女孩,已經沒D品徹底磨滅了尊嚴,每天陪在張琳身邊的我,每每看見她這幅樣子,心中的負罪感也就積壓的越來越深,無比期待着任哥或者張宗亮可以查到些什麼,但是命運似乎就是在跟我開玩笑一般,在我這邊越是無比渴求答案的時候,他們那邊的消息似乎就彷彿泥牛入海,渺無音訊。
自從我跟任哥通過電話之後,他就去查了國際酒店那邊的信息,不過結果正跟我猜測的一樣,因爲時間太過久遠,我見到張琳那天的監控視頻已經被清理了,而張琳他們那天開房間的兩張身份證,經過覈查,全都是假的,如此一來,我只能盼望着張宗亮能早點開始散貨,引起白頭翁跟他的爭端,然後想辦法打入白頭翁那邊查消息,沒想到張宗亮那邊的生產,又因爲購進原材料的渠道出現了問題,也陷入了短暫的停滯。
伴隨着氣溫越來越低,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厚,不知不覺的,冬天都快來了。
這天晚上,我吃完晚飯之後,推門走進了張琳的房間,看着桌上已經冰冷的飯菜,皺眉看向了張琳:“你又沒吃東西?”
“吃不下。”因爲長時間沒有出房間的關係,張琳的頭髮已經亂糟糟的都開始打綹了,臉上也頂着濃重的黑眼圈,因爲每天不吃東西的緣故,本就消瘦的她更是暴瘦了許多,纖細的腳腕似乎一隻手就可以握住。
“你答應過我,會試着減少吸入量,並且按時吃飯的。”看見張琳憔悴的模樣,我心裡特別難受:“張琳,我可以對你妥協,但這並不代表着你可以就此放縱,你別逼我送你去戒D所。”
“你可以試試。”張琳病態的笑了笑:“反正對於我來說,痛苦的活着,還不如去死。”
我看着張琳,眼神中透過了一絲憤怒。
“怎麼,對我沒有耐心了?還是怪我打亂了你原本平靜的生活。”張琳繼續笑了笑:“放我離開,對你我都好,不是嗎?”
我沒理會張琳的挑釁,平靜了一下情緒:“答應我的事情,你得做到。”
‘嘩啦!’
張琳聽見我的話,在牀邊的地上拿起一盒口服的葡萄糖搖晃了一下:“放心吧,我死不了。”
看見張琳手裡的東西和空洞的眼神,我繼續努力剋制了一下情緒:“你不能這樣下去了,總悶在房間裡,你的心情會越來越差,梳洗一下吧,我帶你出去走走,行嗎?”
“不,現在對於我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哪裡比這個房間能讓我更舒服,我只想留在這裡,哪也不想去。”張琳搖了搖頭:“我累了,想休息了。”
“呼!”
聽完張琳的話,我吐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這段時間內,這種對話在我和張琳之間發生了無數次,隨着張琳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幾乎我們的每一次爭吵,她在情緒激動之下都會痙攣、抽搐,甚至會有昏厥的跡象,所以我只能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學會向她去妥協,面對越來越偏執的張琳,我似乎也更加束手無策了。
‘鈴鈴鈴!’
我這邊離開房間,剛站在走廊一側的窗前發呆的時候,口袋裡的電話急促的響起了鈴聲,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調整了一下情緒:“喂,胖子。”
“哈哈,忙啥呢,飛哥。”電話那端,劇豐笑吟吟的聲音傳了出來,聽見劇豐的笑聲,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許多,這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劇豐,羨慕他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更羨慕他那種平平淡淡的生活,還有爲人處世的心態。
我笑了笑:“我閒着沒事,自己呆着呢,怎麼了?”
劇豐也笑了幾聲:“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明天有沒有事,如果沒事,咱們聚聚唄?”
“聚聚?跟誰啊?”
“也沒誰,就殷小鵬咱們三個。”劇豐呲牙一笑:“我弟弟開了一家歌廳,劇波,你還記得不?”
“記得。”一想起當年那個騷擾張琳的小流氓,我不禁感慨時間飛快:“在我眼裡,他還是個學生呢,現在都開始做上生意了。”
“是啊,他上學的時候不好好學習,出來也沒什麼事幹,就在KTV幹了幾年服務生,這孩子小時候不着調,長大倒是穩當了,他父母給投了點錢,我又給墊了點,幫他弄起來了一個小歌廳,剛好明天開業,我想着咱們哥幾個也好久不見了,趁機聚聚唄。”
“只有三個呀?”我再次問了一句。
“對,我之前也給嘯虞打了一個電話,但是他說他人在外地,沒時間參加,可能是去收車了吧。”劇豐沒當回事的迴應了一句,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劇豐不知道張嘯虞爲什麼拒絕了他,但我知道,只從張嘯虞上次被襲擊之後,我就再也沒去醫院看過他,不管是因爲大洋的事情,還是因爲張嘯虞那天去接冷磊,我心中對他的感情早都已經淡化了,估計嘯虞死裡逃生,也看懂了這些事情不是他能夠逆轉的,何況他在大洋死後還在繼續幫冷磊,估計四狗子對這件事情也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不管嘯虞是不是出自真心,他都會選擇跟我們拉開距離,有時候想想,這樣也挺好的,最起碼嘯虞不參與進來,我們大家全都不用左右爲難。
“飛哥,你在聽我說話嗎?”劇豐見我忽然失聲,沒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問了一句:“飛哥,明天你有時間嗎?”
“行,明天你給我打電話吧。”我被劇豐一句話拉回了思緒,再一想起張琳現在那副樣子,也準備帶她出去散散心,就把事情應了下來,因爲前些日子我跟老仇去極速網吧對面那個飯店吃飯的時候,店裡的老闆娘也說過張琳經常會去那裡懷舊,而當時坐在一桌的,就是劇豐和劇波我們這些人,我感覺劇波的店開業,或許張琳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