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來，是找個人。”龍五聽完張宗亮的話，並沒有繞彎子，直言開口道：“剛纔，有沒有一個叫做陳志華的人，來過你店裡？”
我身邊的陳志華聽見龍五說出他的名字，身體明顯動了一下，但沒有吱聲。
“陳志華？”張宗亮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頓了一下：“我不認識這麼個人。”
“我知道你不認識他，但是有人看見他進了你的店裡，這個人三十多歲，身上有紋身，跟他一起衝進來的，還有四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張宗亮聞言，再次猶豫了一會，隨後語氣堅決的開口道：“不可能啊，今天晚上我一直在店裡，沒見到有什麼人過來啊。”
“你他媽放屁！如果沒人來你店裡打架，你樓上的吧檯爲什麼碎了，還有門口走廊的血，你怎麼解釋？”張宗亮話音落，頓時有人提出了質疑。
張宗亮聞言，頓時提高了音量：“還不是因爲他！這小子賺着我的工資，還吃裡扒外，從我的店裡往外偷東西，我讓他賠錢，他竟然威脅我，說要舉報我生產假酒的事，所以我才帶到地下室來打他的！五哥，他人就在這呢，身上的傷也在，我撒沒撒謊，我相信你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想了一下，張宗亮指着的人，應該是被陳志華揍了一頓的吧檯青年。
龍五沉默了一下：“是這樣嗎？”
“五爺，他說的沒錯，我的確跟他不對付，五爺，在這條街上，您向來說一不二，那您也給我評評理，我在這沒日沒夜的幫張宗亮看店，他一個月就給我一千二百塊錢工資，是不是太欺負人了。”吧檯青年反應很快的迴應道。
“艹你媽，你知不知道自己跟誰說話呢！”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對着吧檯青年罵了一句：“五爺什麼身份，你什麼身份，自己心裡沒點B數啊！”
“……！”青年被嗆了一句，頓時啞火。
“小亮子，你這店裡，真的沒來過人嗎？”龍五沉默了一會，再次問道，歌廳一條街這個地方，因爲色.情行業氾濫，所以很多店鋪都默契的選擇了不安裝監控，面對張宗亮一口咬定的說法，估計龍五也沒什麼好辦法去求證。
“五哥，我初來乍到昇平街，這段時間一直承蒙你的照顧，才能在你的福澤下混口飯吃，你說，我也不認識你說的什麼華，還有什麼打架的青年之類的，我有必要替他們瞞着這些事嗎？五哥，我這個小店你也看見了，樓上樓下算在一起，也就這麼屁大點的地方，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大可以讓兄弟們去翻找一下，如果能證明我撒謊了，捱打挨罰我都認，絕無二話，怎麼樣？”聽見龍五遲疑的聲音，張宗亮更加底氣十足。
“算了，我當初能讓你進入昇平街，就相信你的爲人。”雖然我估計龍五這時候早就把店裡翻個底掉了，但他還是佯裝好人的答了一句：“既然你說沒有，那可能是手下的小兄弟們看錯了吧。”
“五哥，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一句，你剛剛說的這麼陳什麼華，是個什麼人物，竟然能讓您親自出馬來找他？”
“呵呵，算不上什麼人物，只是個地痞罷了，我不認識這個人。”龍五爽朗的笑了笑：“是下面一個坐檯的姑娘找到我這裡，我才幫忙的。”
“一個坐檯的，竟然能讓五哥大動干戈？”張宗亮的語氣有些不相信。
“在昇平街這種煙柳之地，大家能生存下去，就已經挺不容易了，別管這些人是幹什麼職業的，歸根結底，大家都是爲了活着，而我能走到今天，也跟這裡的每一個人密不可分，所以在我眼裡，這條街上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不管是服務生、還是陪酒女，只要他們在昇平街生活，我就得對他們的事情負責。”
“五哥，說句不在行的話，昇平街上的人這麼多，你如果都管，能管得過來嗎？”
“呵呵，承蒙街上的兄弟們擡舉，讓我龍五能在這條街上吃碗飯，我自然得保證這條街平安無事，剛剛那個陪唱的女孩找到我，說他對象在這條街上，被四五個混子打了，求我幫忙，我想了想，我還真沒有拒絕的理由。”龍五頓了一下，然後房間內響起了一下打火機的聲音：“我既然想讓昇平街歌舞昇平，那自然就得籠絡住每個人的心，維護住每個人的利益，這些陪唱的女孩，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她們只有底氣十足的在這條街上安心上班，才能給開店的兄弟們帶來穩定的利潤，這些人包括其他歌廳的小掌櫃，自然也包括你，所以我來你這找人，希望你別有什麼想法！”
“哈哈，五哥這話說得沒毛病，讓人心裡痛快！”既然木已成舟，那麼以張宗亮的智商，肯定不會繼續跟龍五理論。
“好，既然這樣，我也我打擾你了。”
“哎，五哥，那我送你。”
張宗亮說完送龍五出去，但房間裡並未響起腳步聲，龍五再次開口：“對了亮子，我聽說，追陳志華的那幾個小孩，是跟張康混的？”
“張康？你說首席那個啊？”
“呵呵，整個安壤，還有第二個張康麼？”龍五也聽出了張宗亮在裝傻，繼續道：“亮子，人吶，在社會上混一會，想攀龍附鳳，是好事，可是你既然在這條街上混，就得守這的規矩，如果你勾結外人來本街鬧事，那……”
“五哥，你放心吧，我既然在昇平街做生意，自然知道這條街的規矩，就算我有想法，肯定也不會在這條街上扯犢子，說句吹牛B的話，就算張康真的敢來這條街上撒野，到時候你就看我敢不敢拎着刀，衝在最前面就是了！”
“你想多了，昇平街跟市區的混子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不會出現你說的這種情況。”龍五的一席話被張宗亮滴水不漏的堵死，也沒再繼續說別的，緊跟着，外面開始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隨後歸於平靜。
雖然外面安靜了，但是我們裡邊的這些人，並沒有發出聲音，過了差不多十分鐘後，牆壁才‘咚咚’的響了兩下，傳出了張宗亮的聲音：“行了，人撤了！”
“快搭把手，快點！”聽見外面的人撤了，我們裡面這些人也都開始擁擠着推那扇牆，蹲了這麼半天，我的腿都麻了。
‘嘩啦！’
大家動起來之後，我們面前的那扇夾牆一下子就被推開了，感受着外面進來的燈光，我都有些刺眼，一夥人都鑽出去以後，觀音那些人仍舊十分警惕的看着我們，我也沒搭理他們，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
張宗亮也感受到了觀音眼中的殺意，連忙開口岔開了話題：“觀音，這地方龍五已經來了一次，按他的性格，肯定會讓人多留意咱們這個小店，這地方，已經不安全了。”
果然，在觀音眼裡，這個製毒窩點明顯比我們幾個人的小命重要得多，聽見張宗亮的話提，轉頭看着他：“你有什麼想法？”
“咱們得儘快轉移，要多快有多快！”張宗亮直言開口，隨後繼續道：“當初咱們在昇平街開店的時候，除了這個菸酒行，我還盤下了路口那裡的一家小超市，跟這裡的格局差不多，也是一二樓帶個地下室，我考慮過，超市每天都要進貨出貨，搬東西什麼的，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我的想法是，咱們今天連夜把東西轉移到哪個超市去！”
“你盤了兩個店？”觀音聽完張宗亮的話，臉色一下就變了，槍口一轉：“你他媽瞞着我！”
“觀音，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吃錯藥了？！”張宗亮看向觀音的槍口對準自己，明顯的強壓着怒氣，但饒是如此，仍舊氣的全身哆嗦，看見兩個人的狀態，我才忽然感覺到，這兩個人的關係，還真挺微妙的。
剛剛在夾牆裡蹲着的時候，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地方的背景，當初張琳跟我說，冷磊吸食的毒品，全是由張宗亮提供的，而今天到了這裡一看，我就清楚了，這個地方絕對是張宗亮他們製毒的窩點，按照我瞭解到的情況，張宗亮才應該是這裡的主事人，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觀音好像很不服張宗亮的樣子，而且張宗亮面對觀音，也的確表現出了委曲求全。
觀音看見張宗亮暴怒的樣子，壓下了槍口，冷眼看着他：“既然你沒瞞着我，那你盤下兩間店鋪的事情，我爲什麼不知道？”
“我發現你們這些人的想法，真JB不是常人能夠揣測的。”張宗亮明顯被觀音的問題給整無語了，指着自己的太陽穴：“哥們，我拜託你說話之前，多少過一下腦子可以嗎，是，我的確租了兩個店鋪，可這能說明什麼呢？我他媽開兩個店，又不是同時在做東西，你現在可以去看看，另外的一個店鋪，是否只是一個單純的小超市！我當初之所以盤下了兩個店，就是爲了應付今天這種局面，你做這個生意這麼多年，狡兔三窟的道理，還用我掐着耳朵囑咐你嗎？你感覺我如果真的有二心，可能在這個時候，把超市的情況告訴你嗎？”
“……”
觀音聽完張宗亮的話，頓時沉默。
“觀音，我一直拿你當自己人，但是你卻每天像防賊一樣的防着我，你感覺有勁嗎？你只想着自己乾的是掉腦袋的活，那我呢？我沒跟你綁在一起賣命嗎？昇平街這個地方，你又不是不瞭解，你知不知道，當初我是費了多大力氣，才盤下了這兩個店鋪嗎，我這麼做爲了什麼？就他媽爲了讓你用槍指着我的腦瓜子啊？”張宗亮看見觀音不語，厲聲追問了一句。
“這幾個人，怎麼處理？”觀音並未回答張宗亮的問題，而是伸手指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