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欣聽磊磊說出了要廢掉張宗亮的提議之後,沒什麼情緒波動的點了點頭:“張宗亮這個人,是玩腦子的,沒什麼大魄力,如果讓他感到害怕了,他的確有可能鬆口,而且他這麼對你們,就算廢了他,也是他的報應!”
“不行!”我擺手拒絕了磊磊的提議,心裡亂糟糟的:“張宗亮畢竟是咱們曾經的大哥,是他把咱們倆,以洗浴服務生的身份帶上的這個社會,他縱有萬般不好,就算再應該遭報應,也不應該由咱們來動手,你明白嗎?”
磊磊面無表情的看着我,聲音不大的開口道:“張宗亮這個人,爲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如果高蕾已經被他倒手賣給雞頭,帶去了南方,或者更遠的地方,你該怎麼辦?就在這裡等着張宗亮良心發現,大發慈悲的把高蕾的下落告訴你?”
我聽着磊磊的話,頓時額頭冒汗,一種不安的感覺急劇蔓延:“不會的!”
“你別覺得我在恫嚇你,或者是在開玩笑,咱們在北京的時候,那些夜場女孩你也看見了,除了那些自願的,剩下的有幾個不是以暴力手段被脅迫的,當年那些雞頭們爲了讓夜店保持新鮮感,類似於買賣、交換女孩這種事情,不是沒有先例!”
磊磊的話說完,我的頭腦中一片空白,想的都是在北京那段時間發生的事,當時高蕾他們所在的夜店裡,就有一組這樣的女孩,那些女孩都是從南方的一個沿海城市來的,每天上下班都有專人接送,即使是在夜店裡,也有人嚴格的看管着她們,不讓她們跟其他組的女孩交流。
沉默過了一會,磊磊拎起院子裡的一把破鐵錘,‘噹啷’一聲就扔到了我的腳下:“我剛纔說的這些,只是最壞的情況,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即使這種可能性,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可一旦被我不幸言中了,那高蕾遭受的苦難,就會是百分之百,你跟高蕾走到今天,挺不容易的,到底怎麼做,你自己決定吧!”
我看着腳下的錘子,一陣茫然,磊磊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帶老七他們去東環公園那邊喝酒,等你辦完了,過來找我!”磊磊說完對身邊的人揮了下手:“走了!”
‘呼啦!’
衆人聽完磊磊的話,都跟在他身後向外走去,老七扭頭看了我一眼:“我聽六哥跟我說,你當年選擇混社會,就是爲了保護一個你喜歡的女人,我那時候還挺佩服你的,可你今天要是連自己的媳婦都保護不了,你他媽也不配做個混子!”
鴨老四也躊躇了一下,嗲嗲的看了看我:“愛情和友情,是讓人挺難抉擇的哈,你要加油!”
說完,他們那些人頭也不回的,就全部離開了。
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院子裡面,站了十多分鐘之後,俯身撿起那把錘子,就向倉房走了進去。
亮哥聽見開門的聲音,微微擡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有點不甘的看着我:“剛纔冷磊的話,我都聽見了……韓飛,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臉上全是眼淚的看着張宗亮:“哥,高蕾是我的一切,如果找不到她,我混社會的意義,真的就沒有了,我真的下不去手,求你了,你別逼我,行嗎?”
“我艹你媽,我是你大哥!”亮哥咬牙切齒的看着我:“我一直把你當親弟弟!所以我就算是再貪財!再卑鄙!但我能禍害你嗎?啊?!”
“呼!”
我看着亮哥憤怒的表情,長出了一口氣:“當年你睡過高蕾的事,其實我都知道!”
‘刷!’
亮哥看着我,本能呆愣。
我自嘲的搖搖頭:“所以,請你別再說,會把我當成親弟弟之類的話了,在我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心中對你的感激和尊敬,就已經不復存在了,亮哥,在北京的那半年,我和磊磊替你賺了幾十萬,欠你的,我早就還清了!”
亮哥嚥了下唾沫,開口就要說話:“小飛,你聽我解釋!”
“夠了!”我粗暴的打斷了亮哥的話,憤怒的看着他:“我問你最後一遍,高蕾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亮哥幾乎嘶吼着喊了一句。
‘刷!’
我雙手攥着錘柄,舉起來就瞄準了亮哥的膝蓋。
‘鈴鈴鈴!’
我口袋裡的電話鈴聲急促的響起,也把我從憤怒的情緒中拉扯回了現實,我看着眼前瞳孔縮小的亮哥,我大口的喘着粗氣,把電話掏了出來,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電話剛一接通,電話那邊就有一個女聲哭着開口:“老公,你在哪呢?”
我聽見高蕾的聲音之後,愣了足有五六秒,才嗓音沙啞的開口:“你他媽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嗚嗚……”高蕾在電話那邊也不說話,哭了好半天,纔再次開口:“老公,你來接我好麼,我害怕!”
“你在哪?你在哪呢?”我近乎精神失常的絮叨着。
高蕾在那邊不斷的抽泣着:“我也不知道這是那裡,就是城東的一個小村子旁邊…..,你過來接我回家好麼,我害怕!”
“你就在這個電話邊上別動,等着我去接你!”我掛斷電話,急匆匆的就要向外走。
“韓飛!”亮哥看見我轉身了,開口就叫了我一句,我也下意識的收住了腳步。
亮哥看見我一臉急迫的樣子,也跟着長出了一口氣:“剛剛打來的,是高蕾的電話吧?”
“對!”
“我他媽一直跟你說,她根本就不是我綁的,當初我那麼對磊磊,確實過分了一些,他想報復我,也是無可厚非的,但你不能成爲一顆被他利用的棋子,懂嗎!”
我皺眉看着亮哥:“你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高蕾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你不覺得,冷磊今天很反常嗎?”亮哥認真的看着我:“他既然真的想幫你,那以他的性格,既然想廢了我,還需要你來動手嗎?”
“我現在沒心情跟你說這些,等磊磊回來,我會讓他親自告訴你原因!”我急於見到高蕾,心情也亂糟糟的,根本沒心情跟亮哥掰扯這些事,轉身就要走。
“你他媽聽我把話說完!”亮哥見我要走,語氣急迫的吼了一嗓子:“冷磊之所以讓你動手廢了我,就是因爲他恨我,他恨我當初在他回北京的時候,只給了他二百塊錢回家,其實我我們真正的原因,就是因爲他覬覦我在北京的生意,但是卻搶不到手,所以纔會恨我,懂嗎!現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我和他已經撕破臉了,如果等他回來,發現你沒有對我下手之後,他就會親自動手的!”
“那是你和磊磊的恩怨,與我無關!”我嘴上這麼說,但是從心理上,還是偏向磊磊的。
“韓飛,你跟我混了這麼久,這次就當我求你,行嗎?”亮哥擡起頭看了我一眼:“你對於我的仇恨,完全是因爲高蕾不見了,雖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爲了什麼而消失的,但現在她既然出現了,就證明了這個事件跟我無關,我不求你念我的好,但是也別害我,讓我走吧,行嗎?”
我聽見亮哥的話,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因爲亮哥說的沒錯,現在我們把亮哥折磨成這樣,雙方就已經算是決裂了,按照磊磊的性格,他肯定會一不做二不休,順勢把亮哥廢了,但是從知道了亮哥跟高蕾的事情無關之後,我就再次心軟了,因爲就算磊磊再恨亮哥,我們雙方的矛盾,也不至於到那種魚死網破的地步,而且我也擔心磊磊真的對亮哥動手了,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亮哥看着我糾結的表情,再次開口:“韓飛,你放心,只要今天我離開了這個房子,絕對不會再回來找你們的麻煩,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本來就是我對不起你們在先,但是在北京賺的那些錢,現在也被我敗的差不多了,我沒什麼能補償你們的,只是希望咱們兄弟一場,到最後就算不在一起混了,那以後的日子裡,大家也能沒事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而不是刀槍相向!”
亮哥的一番話對我的觸動很大,我閉上眼睛深吸了兩口氣,掏出刀就把吊着亮哥的繩子劃開了。
‘噗通!’
亮哥被鬆開之後,整個人直接癱在了地上,看着亮哥的樣子,我心裡也挺不好受的,但想到高蕾,再次狠下了心:“既然大家都把話說開了,我也告訴你一句話,高蕾對我真的很重要,既然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我可以不再追究,但也請你以後,離她遠一點,如果你對她還有別的想法,下場一定會比今天還慘!”
亮哥靠在牆上,看着我笑了笑:“開始的時候,我一直在說你不適合混社會,沒想到你狠起來,真的是讓我吃了一驚,放心吧,以後我不會出現在你的生活裡了,但你如果遇到了什麼困難,一定要給我打個電話,你可以不認我這個大哥,但你畢竟是我弟弟!”
我聽見亮哥的話,心頭觸動了一下,微微點了下頭:“走了!”
我向前快走了幾步之後,身後再次傳來了一聲亮哥的叮囑:“小心冷磊!”
我聞言一愣,還覺得挺奇怪,但由於擔心高蕾,也沒有多想。
離開了院子之後,我打了一臺出租車,就往城東那邊趕,也再次撥通了那個座機號碼,讓高蕾把電話交給旁邊的人,幾番折騰之後,才找到了地方。
十幾分鍾後。
我終於在城外一個小村子邊,見到了全身髒兮兮,哭的梨花帶雨的高蕾,看見她之後,我感覺全身一陣輕鬆,伸手就把她摟在了懷裡:“你跑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忽然不見了,我會很擔心?”
高蕾被我摟在懷裡之後,精神直接崩潰,一陣嚎啕大哭,我努力控制着情緒,哄了十多分鐘才把她哄好:“昨天晚上,到底出了什麼事?”
聽見我的問題,高蕾用哭的紅腫的眼睛看着我:“昨天晚上我剛一跟你分開,走了纔沒多遠,就被人拽到了一臺車上……”
聽見高蕾的話,我心頭一震:“拉你上車的人是誰?”
“……張宗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