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狗咬人不是稀奇事兒,人吃狗也不是稀奇事兒。人和狗互相咬那是東洋小電影。
父子倆同時包一個女明星的事兒曝光出來都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父子倆同時在一家夜總會消費更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
孫文林今天晚上也在一品江山,他陪着幾名文化部門的官員吃過晚餐後,就到這邊來喝喝酒唱唱歌考察一下一品江山的娛樂事業。考察結果自然是對他們的工作非常的滿意。
孫文林的一首《霸王別姬》還沒有唱完,包廂門就被人輕手輕腳的推開。
一個身穿一品江山管理人員特製的黑色職業套裝的女人快步走了過來,附身在孫文林的耳朵邊說了幾句話。
因爲孫文林是這邊的常客,所以一品江山的管理人員都認識他。有什麼風吹草動的,自然會及時過來幫忙通知一聲。
“什麼事情?”孫文林把話筒拿開,微笑着對他熟悉的這位領班經理問道。包廂裡的音箱太大聲,他沒聽清楚女人在他耳朵邊說了些什麼話。
“孫董,孫少遇到了些麻煩。”女領班汪秀雲提高音量說道。
“麻煩?”孫文林皺起了眉頭。他的兒子他清楚,他不惹別人麻煩就不錯了。他能有什麼麻煩?聽到女領班的話,他第一反應就是他的兒子孫青又惹事了。“什麼麻煩?”
“姬威廉帶着一個年輕人去找他。把李同張開劉德明他們幾個都趕出門了李同聽說你在這邊,讓我趕緊過來給你報個信。讓你過去救孫青。”
“真是胡鬧。”孫文林怒聲說道。也不知道他說的‘真是胡鬧’是指他的兒子還是指跑來找茬的姬威廉。
“老孫,發生什麼事情了?”和孫文林交好的文化專員濟道林出聲詢問。
“老濟,把我的歌切了吧。”孫文林笑着說道。“汪經理說我兒子在這邊和幾個朋友,我過去一趟,讓他們少喝點兒。”
“年輕人,管他們那麼多幹什麼?我家那丫頭我是管不住的。”濟道林笑呵呵的說道。然後揮手示意包廂公主切歌,自己拿起話筒唱起了《小白楊》。
孫文林對着其它幾人點頭微笑,然後跟在汪秀雲的身後朝着孫青所在的包廂走過去。
原本以爲是年輕人之間的小摩擦小衝突,大家都是場面上的人物,做起事情來也不會太過份。
可是,當他推開包廂門,看到孫青正趴在石几上大口大口的嘔血時,他的腦袋才‘轟’地一下了炸開。喝的那幾杯小酒一下子就消散了,小醉微薰的腦袋也一下子變得清醒。
“怎麼回事兒?出了什麼事情?”孫文林畢竟是長輩。即便姬威廉的背景是他難以撼動的,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擺出長輩的架勢出來訓斥。
他快步跑到孫青面前,攙扶着他喊道:“孫青。孫青。你怎麼樣了?孫青。”
一杯燃燒着的烈酒灌進胃裡是什麼滋味?
孫青描述不出來。他只是覺得他想死。
好像胃部有什麼東西被融化,他一直吐一直吐,每一口吐出來的都是貨真價實的鮮血
一瓶洋酒再加上一大杯烈性伏特加的疊加,早就超過了他的真正酒量。
他的腦袋痛的要死,身體每一個毛孔彷彿都能夠滲出血來。
可是,因爲他不停的嘔吐,因爲那殷紅的鮮血刺目,又因爲那還沒有結束的災難他的意識直到現在還保持着清醒。
他不能暈。
因爲他不想死。
艱難的擡起腦袋,看到父親來了,他‘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一樣。
孫文林即便對自己的兒子千般不滿萬般氣憤,可他終究是自己的兒子啊。
心痛的把他摟在懷裡,任由他大口的把那血水吐在自己的胸口,大聲喊道:“快救人快過來幫忙救人。”
孫文林的秘書立即跑了過來,幫忙攙扶着孫青準備把他送進醫院。
孫文林假裝沒有認出來姬威廉,也假裝沒有看到唐重。
這樣,他的可操縱空間就大上許多。
即便他們生氣,自己也可以說救子心切所以沒有看到他們
他不想也不能和他們說話,那樣的話會非常耽擱時間。而他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把孫青帶出去,送到醫院進行洗胃。
孫青的嘴巴里帶着嗆人的白酒味,就連呼吸出來的空氣都有着濃重的酒精味道。他知道,這小子一定被他們灌了不少酒。現在大口大口的嘔血,那就證明胃已經燒壞了。
可是,偏偏有人不讓他如意。
“孫董,好久不見了。”擋在包廂門口,主動出腔說話的人是姬威廉。
姬威廉主動打招呼,孫文林就不得不接招了。
他這才認真的看向姬威廉,驚訝的說道:“姬少?你怎麼會在這兒?孫青這是怎麼了?怎麼喝成這樣?這血吐的恐怕是胃穿孔了吧?”
“他要和我一個朋友拼酒。攔都攔不住。”姬威廉笑着說道。
“你的朋友沒事兒吧?”孫文林說道。他甚至都不回頭看上唐重一眼,攙扶着再次嘔出一口鮮血的孫青朝外面走去,說道:“姬少,我先送孫青去醫院洗胃。去晚了恐怕命都沒了孫青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我回頭再給姬少和你的朋友擺上一桌賠禮道歉。”
這番場面話說的頗爲息事寧人,好像完全沒有追究責任的意思。
姬威廉心中疑心大起。
說實話,他主動向孫文林打招呼,心裡並沒有安什麼好心思。他是希望唐重和孫文林的關係不要那麼的和睦,最好兩人斗的不可開交纔好。
可是,孫文林進來之後完全假裝不認識他們。即便自己主動向孫文林打招呼,說孫青和他的朋友斗酒輸了,他也沒有回頭看過唐重一眼他越是這樣,那就證明他心裡越是有鬼。
他知道唐重的身份?
“應該知道。”姬威廉在心裡做下這樣的判斷。“如果他不知道的話,唐重是不可能替代唐心的畢竟,他需要一些專業人士的配合。譬如白素,譬如阿KEN。再譬如其它的什麼人。”
可是,他既然知道唐重是‘唐心’,爲什麼不能一巴掌抽過來?爲什麼不敢用上司的身份去壓唐重?
唐重笑眯眯的看了姬威廉一眼,姬威廉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有種微驚的感覺。
這傢伙看穿自己的小伎倆了。自己對他的仇恨掩也掩不住,總是忍不住想要給他做點兒小鞋穿。
這樣不對。以後要改進。
“孫董,請留步。”唐重出聲喊道。無論姬威廉有着什麼樣的心思,至少他做的和自己想的一樣他還不想就這麼放過孫青。
因爲,對一個有可能腦震盪甚至變成植物人的人來說,只是喝兩杯烈酒這樣的懲罰實在是太輕太輕了。
他又不願意做一個仁慈的人。
有人說:對自己的敵人仁慈,那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大鬍子說:斬草不除根,是個大傻逼。
孫文林看向唐重,說道:“你是?”
“我是唐重。”唐重笑着說道。“就是和你兒子拼酒讓他喝吐血的那位。”
孫文林臉色多變,終於恢復如常,說道:“年輕人少喝些酒。傷身。”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唐重說道。“不過,假如傷的是別人的身,那就不礙事了。你認爲呢?”
“今天灌人酒,明天被人灌。酒場如戰場,來來回回終歸要小心提防一些。”孫文林話裡有話的說道。“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送他去醫院了。出了人命可不好。以後想喝酒也不是那麼容易了。”
“恐怕還不行。”唐重說道。“有筆帳,我還要向他討回來才行。”
“什麼帳?”
“他打傷了我一個朋友。”唐重一邊說話,一邊彎腰撿起那個空洋酒瓶子,朝着孫文林所站的包廂門口走過去。“醫生的檢測結果是腦震盪。醒過來一次,又暈了。直到現在我還沒有接到電話證明他現在還昏迷不醒。我很着急。也很生氣。如果你兒子能把這筆債還了再走,我心裡或許會好受一些。”
“放肆。”孫文林厲聲喝道。他把孫青完全交到秘書的手裡,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他們的前面,吼道:“唐重,你別欺人太甚。孫青千般不是,他已經被你們折騰成這樣我一聲不吭,準備吃下這個啞巴虧把他帶走,你卻揪着不放。與人爲善才是與已爲善這年頭誰沒有個小辮子?誰沒有一點兒小秘密?”
姬威廉眼神一亮,不動聲色的看向孫文林。
這是攤牌嗎?
孫文林在拿唐重替代唐心身份的事情來威脅唐重?這場大戲還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看來,自己還是有同路人的啊。他倒是很期待唐重接下來的表現。
唐重停下了步伐,惹有所思的看向孫文林。
“你是在威脅我嗎?”唐重問道。“可我不喜歡被人威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