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娘們連日連夜趕工,終於是把爲倪清羽量身定做的鳳冠霞帔做了出來。金花八寶鳳冠,雲霞五彩帔肩,那針線做工,只光瞧上去,便是極爲耀眼貴氣。
這一身鳳冠霞帔,果真是應了傲梅妝之景,鳳冠上綴數朵小巧花苞,霞帔上飾諸株傲放寒梅。
倪清羽從未見過如此設計的服飾,可偏偏卻又沒有絲毫違和之處,反而叫人瞧着格外舒服,還有一股傲然的美感,最主要的,倪清羽覺得,這是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鳳冠霞帔,獨一無二的婚禮。
陸續更多的物件都送了來,在倪清羽的房中堆得滿滿的。
倪清羽瞧着這些金光閃閃的飾物,心裡便是隻想到了一句:“虹裳霞帔步搖冠,鈿瓔累累佩珊珊。”
想來到了成婚那日,她定然是周身穿金戴銀,擡一擡手腳,便是哐當作響。
“奴婢這纔是開了眼界,原來皇室成婚,便是這般隆重,瞧着這些飾物,王妃那麼大的妝奩都塞滿了。”良紗頗像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
良錦也是被大大地震懾了一番,但她卻是比較老成,沒有像良紗一般,時時掛在嘴邊,大驚小怪,暴露了自己的無知。
其實不單單是良錦良紗,就是思彤思嬋,還有院子裡的其他丫鬟,都已經是被這府裡上下的這番架勢震懾住了。
睒於鴻軒從未娶親,她們又何嘗見過這一番架勢?她們心裡都暗歎,王爺對這位新王妃可真是處處透着特殊,她們對倪清羽不覺是愈發恭敬。
睒於鴻軒很多次走到寰宇軒院門前,最終都是沒有進去,他遠遠地就聽到了倪清羽和丫鬟們的歡笑聲,自己不覺有些晃神。
眼下的她是輕鬆快樂的,而睒於鴻軒,心裡卻是如同壓了千金之重擔似的。
睒於鴻軒第無數次走到門口又轉了回去。
“王爺不進去嗎?”跟在他身旁的小童問道。
睒於鴻軒神色清冷,眼神無意似的瞟了他一眼,那小童便是閉上了嘴,沒有再敢多言。
夏宸彼時正坐在屋頂上登高望遠,她把這一幕瞧在了眼裡,她便一下子從屋頂上飛了下來。
她是藏不住事的人,而且,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好藏的。
“王妃,我方纔瞧見王爺在門口徘徊了好久都沒有進來,好似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夏宸直言道。
倪清羽心裡咯噔了一下,這些天睒於鴻軒都從未踏足這裡,她倒是出過外院,到書房整理遺留的賬本,但是睒於鴻軒見了她的神色和態度,卻是有了一種很詭異的轉變。
倪清羽感受得出來,睒於鴻軒神色的異常,與往常不一樣。雖然旁人可能看不出來,覺得他一貫都是這般清冷淡漠,但是倪清羽卻是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她只是把這種猜測埋藏在心裡罷了。
如今聽到夏宸這麼一說,她心裡更是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讓睒於鴻軒變得這般異常?
倪清羽同樣沒有把自己的這股憂慮表現得過於明顯,只一閃,她便收起了那股神色,然後笑了笑,“成親前本來就是不能見面,他若是真的進來了,反倒是不合規矩。”
夏宸嘴上很是不饒人,“那王妃,會不會想念王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倪清羽沒好氣地啐了她一口,“你這小丫頭真是愈發沒規矩,瞧着我這幾日沒對你擺臉色,倒是想上屋揭瓦了。”
“我是要上屋,但我不揭瓦。”夏宸很是俏皮地又回了一句,然後縱身一躍,便是飛上了屋頂,倪清羽對她真有些無可奈何,只能搖頭嘆息。
良紗見夏宸可以自如地飛來飛去,很是羨慕。她嚷嚷着:“要是我能像你這樣到處飛那就好了。”
夏宸很是不客氣地說:“你真的要像我這樣,那得再練上十幾二十年。”
她隨即又哈哈笑着,“不過,十幾二十年可能也不夠,你身子這麼圓,說不定一輩子都飛不起來。”
良紗的圓臉一下子憋得通紅,她捏了捏自己身上軟軟的肥肉,竟是無言以對
,只能氣惱地咕噥,“我是小胖子,我悠然自得!”
倪清羽便又只是笑笑。
其實良紗不胖,她的那股小胖不僅不顯得難看,而且還讓人覺得格外可愛,捏上去也是柔軟的感覺,夏宸的話,也不過是逗她,倪清羽知道良紗沒放在心上,心裡倒是歡喜着她們能這般和睦相處。
睒於鴻軒回到了書房,這裡又回覆了最初的那副空曠之氣,倪清羽的氣息已經盡數消失,他心裡的確是有些空落落的。
羊七走了進來,“王爺。”
睒於鴻軒收回心神,以拳抵額,“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嗎?”
羊七頷首,“安排妥當了。”
他們以傲梅妝爲引子,整個婚禮的佈置都以梅爲主題,如今又初入冬季,梅花初開,如此便是愈發應景。
軒王府要籌備一應事宜,還別出心裁以傲梅爲婚禮主旨,他們有意放出了風聲,再趁機推了一番,街市上的商鋪都跟風做了傲梅料子,女子都花上了傲梅妝,街頭巷尾也都知道了軒王府這場別出心裁的親事。
如此一番大張旗鼓,只要常可爲在陳國,便定然會聽到風聲,尋到軒王府來。
羊七的計謀,的確是將這場親事從頭到尾都利用了起來,況且以這場親事爲幌子,便定不會引起旁人懷疑。
到時候常可爲定會對倪清羽提出質疑,向她質問如何會畫此梅花,倪清羽不知道其中原委,便也只能如實作答。常可爲就算是心底悵然,也是揪不出問題來。
而倪清羽呢?她會否會對睒於鴻軒提出疑問,懷疑這所謂的梅花妝一開始就是睒於鴻軒的計謀?
睒於鴻軒面色沉慮,他知道,倪清羽聰慧機敏,事情蹊蹺,她定是會生出疑問。
但是睒於鴻軒如今已經考慮不了這麼多了,他們既然已經走出了這一步,那便是再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睒於鴻軒輕聲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
羊七便也沒有多言,退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