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便是這裡了,待奴婢先上前通報。”
小宮女朝着璇璣作禮後,提着裙襬走到裡面去。璇璣只好站在外面等候,也不知道祁美人願不願意見她,如果不見要怎麼辦,如果見了要說什麼?
所有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在她的掌控之中,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桃子倒是有點不忿氣,挽着璇璣的手臂說道:“又不是姑娘的錯,我們昨天看的真切,是祁美人自己上前拉着姑娘的手,然後自己退後幾步滾了下來罷了,姑娘不比特地來這裡道歉的。”
什麼都不知道的桃子,只能通過自己看到的事情,做出判斷。
而璇璣來這裡也不是道歉,她深知自己沒有做錯什麼事情,也絕對不會低下身段道歉。
甚至,璇璣一點都不關心,祁美人從石階上滾下去有沒有受傷,這些事情她連想都沒有想過。
她的心就這麼大,能放在心上的人就只有那麼多,顯然的,祁美人並不在其中。
如果不是因爲董清牧,她甚至是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或者說,還有點恨,那麼好的董清牧,爲什麼要這樣傷害他,就爲了入宮,享盡榮華富貴,就把他們趕盡殺絕。
可是呢,除了障礙,入了宮,如今不也是不受寵,落得如此境地,她後悔過麼?
不到一會兒,小宮女走了出來,一臉躊躇地說道:“祁美人,她說,她不想見到小主。”
情理之中,換做是璇璣,也未必想見。
璇璣想了一下,想要走進去,可是沒走上幾步,小宮女就忙拉着她。
“小主,不可以。”
就算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美人,璇璣這樣硬是要走進去,也是於理不合。
璇璣止住了腳步,是的,不能這樣做,她的身後是夜筠堯,這是兩國之間的事情,哪怕是一點點的差池,都承擔不起。
而魏王這個人,璇璣不曾接觸過,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不好做判斷。
若是因爲她的任性,讓陳魏兩國交惡,她要用什麼去償還?
“請你把這個教給她吧,她會明白的。”
璇璣並不做任何勉強,從手腕裡脫下銀鐲,拿捏在手裡一會兒,才遞給小宮
女。
如果她除了是祁美人以外,還記得自己曾經是阿宛,那麼就一定會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一定會知道,除了璇璣,還有誰來找她。
小宮女看了一下,不過是樣式簡單的一個鐲子,而且上面的兩個銅鈴一看便是那些小孩子手上戴着,用來辟邪保佑的樣式。
戴在小孩子手上也許會很好看,但是璇璣已經十八歲多,是她戴着的話,倒是有點奇怪了。
不過小宮女就算是有疑惑,也還是乖乖的聽話,又走了進去。
桃子看着璇璣,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和祁美人也認識了。曾經只是一個小小的奉茶罷了,怎麼感覺上,像是廣交天下人一樣。
在她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桃子是看不懂了。
又過了一會兒,小宮女走了出來,臉色不大好。
她走到璇璣的面前,喃喃的說道:“祁美人表現的很奇怪,把手鐲...給扔在地上。”
“我知道了,回去吧。”
她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接下來的根本再也輪不到她插手的事情。
董清牧站在偏殿裡,從璇璣離開到她回來,哪怕是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動彈不得。
看到璇璣走了進來,董清牧微微張大了嘴巴,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因爲有小宮女跟着,璇璣不便打招呼,只好走過去,坐下來。然後她假裝整理髮髻,伸出手把袖子挽上一點,露出白皙纖細的手腕。
董清牧的眼睛,一直盯着璇璣的左腕,上面什麼都沒有,原本緊繃着的臉,瞬間就慘白無血色。
一輪下來,也不知道夜筠堯和魏王談了什麼,估計也談不久。夜筠堯已經拒絕了聯合剿姜的建議。
那麼剩下來也沒有什麼好談的,再說下去也不過是兩國之間的基本禮儀罷了。照此說來,時間不會像昨天那麼長。
璇璣拿捏着時間,她把銀鐲拿過去沒用,最重要的還是讓他們兩人見面。
想罷,璇璣讓小宮女把一邊的文房四寶那麼過來,鋪整在方几之上,拿起羊毛筆,在宣紙上隨意地寫着字。
小宮女原本還探着頭看,但是她並不識字,看了一會後,覺得無趣就望向
一邊。
文人雅士大多喜歡寫字作詩,小宮女也見怪不怪,只當璇璣是一時興起,寫字作詩罷了。
璇璣用餘光瞟了一眼,便把宣紙轉了一個叫,筆跡清晰地畫着地圖,什麼話都沒有說。
依她和董清牧兩人之間的默契,好多話不需要說,他會明白。
璇璣把從這裡到祁美人寢殿路徑畫了一遍後,就沾飽墨汁,在上面打了一個大大的叉,然後摺疊起來,放在香爐上面,慢慢燃燒起來。
然後,璇璣擡起頭,回過頭去看着董清牧,她能做的只有這些,剩下的就只有看董清牧自己的選擇了。
“清牧,這裡不用你了,回到大王身邊吧。”
璇璣端起茶喝了一口,捏着杯耳,忽然間說了這句話。
這句話,不過是說給小宮女聽的而已,爲了消除小宮女的疑心,讓她可以作證董清牧真的已經離開了偏殿,回到夜筠堯那裡,她又說道:“麻煩你送一下他吧。”
小宮女的臉又紅了一下,朝着璇璣小作禮,走到董清牧的身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董清牧回頭看了璇璣一眼,如果說他曾經那樣的保護過璇璣,那麼璇璣此刻所做的事情,已經把所有的恩情都還清了。
璇璣坐在椅子上,看着董清牧跟着小宮女往外面走去,她的心跳的很厲害,變得很害怕,就好像再也看不到董清牧一樣。
她捂着自己的心,站起來小跑到董清牧的身後,伸手拉着他的衣袖,這裡有太多的人,不能亂來,甚至連話都不能多說。
“申時末,申時末,我在宮門口等你,要回來,一定,好不好?”
董清牧捏着手掌,習慣性的想要摸璇璣的頭,卻還是止住了,什麼話都沒有說,掙脫璇璣的手,跟着小宮女走了出去。
如果不管怎麼樣,都要說再見,不管怎麼樣都一定要難過,爲什麼在最初的時候,還要相遇?
璇璣看着董清牧的背影,那樣的陌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魔障,能不能逃出來,誰都幫不了。
桃子在一邊奇怪地看着,早就看出了姑娘和這個男人之間的關係,卻不知道要怎麼樣去形容。
“姑娘,我們在這裡坐着等大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