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回到營帳裡面，幾乎站不住，手腳冰冷的嚇人。
她雙手撐在案桌上，似乎想撐着自己，別讓自己摔倒，然後眼淚一滴滴地砸在桌面上。
明明是可以預料的到的事情，明明是不敢奢望的事情，但是爲什麼還會難過呢？
她是什麼身份，除了給黎昕添亂以外，什麼都做不到，這半年來，一點忙都幫不到。可是她還是那樣的難過，到不能自已。
黎昕在六年前的話，其實她早就知道不過是一個戲言罷了，就算黎昕沒有說出口來，她都猜得出來。
“璇璣，你在難過什麼呢，這難道不是好事嗎？”璇璣站起來，用袖子抹乾眼淚對自己說道。
“要不是這樣子，你怎麼會專心地幫助黎昕呢，是不是？”璇璣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她再也不是當年的小女孩，再也不能憑着性子去胡鬧。衛將軍說了，她要做黎昕的利刃，那麼怎麼能這樣軟弱。
臉上擠出燦爛的笑容，捏了一下冰涼的手掌，她走出營帳，從今以後，她絕對不會再爲黎昕添哪怕是一點點的煩惱。
又重新回到衛將軍的營帳裡，黎昕已經離開了，而百里揚也不在這裡，只有衛將軍和凖兩人，似乎在商量着什麼，看到她來了以後，都停了下來。
“幹嘛，有事瞞着我嗎？”璇璣眯着眼笑着說道，臉上是燦爛的笑容。也許是前幾天她的鬱鬱寡歡，如今一下子變得燦爛起來，讓他們看着都對視了一眼。
“我和將軍商量的，的確是你的事情，不過不是瞞着你，而是準備對你說。”凖先開口說道，在其他人面前，凖是非常規矩的，但是要是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對衛將軍，就不會非常的敬重，甚至在衛將軍還沒說話之前，就回答了璇璣。
“我？”璇璣挑了一下眉毛，走過去，看着兩人，有點奇怪滴說道，“該不會又是什麼奇怪的主意吧，就像剛纔將軍提出來的奇怪的建議一樣。”
“你想不想去苫城？”說話的還是凖，衛將軍坐在一邊看着兩人，並不說話。
“苫城？”璇璣只是知道，他們的國都叫苫城，但是卻從來沒有去過，也沒有想過要去。
“爲什麼這樣問我呢？”璇璣擡起頭，迎上凖的目光，這是以前很少有的，似乎在一瞬間，璇璣就變了很多，比起以前，更加堅韌起來。
“再過一段時間，黎昕會率兵回去，你跟着嗎？”凖笑着說道，眼睛一直在璇璣的臉上大量，他在猜測着璇璣的心思。
不過，璇璣不需要他猜測，她堅定地點頭，朗聲說道：“黎昕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我就說嘛，我猜對了，你可欠我一頓酒呢。”衛將軍在一邊眯起眼睛笑着對凖說道，“你以爲我這個破軍營，真的可以留到人嗎？”
“將軍你這樣說，是不是想陷我於不義呢？”璇璣聽到衛將軍挪揄他，在一邊爲自己正身。
“看到剛纔你們拒絕的那麼幹脆，我還以爲你們很討厭對方呢。”凖笑着說道，他能看到提到剛纔的事，璇璣稍微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地就恢復原狀，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將軍對我說過，希望我能變成一把利刃，去相助黎昕。而現在我想好了，我必須要這樣做。”璇璣看着將軍，這樣子說道。
“現在才下定決心？”衛將軍挑了一下眉毛，看着璇璣問道。
“決心是一直都有，只是現在看清了我最想要的是什麼，希望將軍能幫助我。”璇璣一點都不否認，她的確是迷茫了好長的一段時間，也總是想着自己，實在是太自私了。
“好。”衛將軍露出一個狐狸般狡詐的笑容，他想要看到的就是這樣子。
當明月當空時，璇璣才從衛將軍的營帳裡面出來，然後就在營帳外面，看到黎昕披着銀白色的斗篷，站在一邊的火盆邊上。
璇璣的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假裝沒看到離開，而是走了上去，笑着說道：“不是傷還沒好嗎，晚上露水重，在這裡做什麼？”
“等你。”黎昕站在火盆方便，火舌在燃燒地“啪啪”作響，搖曳的火光映射着他的側臉，剛毅而俊朗。
“等我做什麼，我又不是炊事房的小兵，可做不了宵夜給你。”璇璣地下的手捏成一團，臉上卻是笑容一片，和他開着玩笑。
“我想和你解釋一下。”
黎昕比璇璣高出一個頭有多，那麼近距離看着璇璣，要低下頭才行。
璇璣漆黑的眸子顫了一下，搖搖頭說道：“黎參領有事情要和我這個小兵解釋，這不是折煞我了嗎？”她說着，退後了一步，離黎昕遠了一點。
“走走吧。”
黎昕能感覺出，她態度的變化，雖然整個人看起來明朗了，可是卻有種刻意的疏遠。
璇璣想要轉身離開，可是終究不捨得，還是跟在黎昕的身後。
如今已經不是漫天白雪的季節，地上開始長出嫩嫩的青草，踩在上面軟軟的。
在軍營裡面，哪裡有什麼地方好走的，除了一座座營帳，就是大片的操訓空地，一點花前月下的景象都沒有。
唯一能看的過去的，就是一輪明月。
“這裡就可以了，你想說什麼呢，神神秘秘的。”璇璣忽然間停下來，擡起頭笑着看着黎昕，說道。
黎昕站在她面前，面容依舊的那樣俊朗，是她稀薄的詞語無法描述出來的好看。和在符郡那裡見到的一樣，除了更加剛毅和成熟，一點都沒有變化。
“今天在將軍的那裡，我所說的話......”
黎昕還沒說完，就被璇璣打斷了，一些痛，一次就夠了，不需要反覆去撕開。
“我知道那只是將軍的鬧劇罷了，別看他幾十歲人，總是喜歡玩人呢。”璇璣咧開嘴笑着說到，然後眼前一片迷霧，不敢再黎昕的面前表現出來，她忙轉過身去，看着頭頂上的月亮。
“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也從來不會賴賬。”黎昕看着璇璣，緩緩地說道。
璇璣轉身往遠處走的步子聽了下來，背對着黎昕，繼續聽下去。
“六年前，我在浣溪邊對你說的那些，的確只是哄小孩子罷了。”黎昕看着璇璣的背影，緩緩地說道。
如今大仇未報，兒女私情實在談不得，他心裡明白。
但是，天下和璇璣，他都要。
“你找來軍營這裡，我也覺得很煩惱，甚至你在我身邊做的那些事，我都覺得很礙事，可是那是以前。”
黎昕說着，往璇璣身後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