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璇璣問一句,戰事如何?”
璇璣抿了一口小酒,輕聲問道。
這一下,夜筠堯擡頭看了過去,皺起眉頭,不管如何,這些事他都不想讓璇璣知道。
夜錦容又爲自己倒了一杯酒,舉起來對璇璣說道:“男人的事,自然有男人去分擔,容華小主不必擔心。”
他說完,又是一杯下肚,感到火辣辣的,其實璇璣可以主動和她說話,不管是說什麼,他都心滿意足了。
璇璣又是抿了一口,杯中還有酒,她舉向夜錦容,說道:“戰事如何?”
除了在這裡,當着大家的面,施加壓力以外,她真的沒有辦法能再多知道一點。
那些退了幾座城池,是真的麼?
她好想問出口,可是該去問誰呢,夜筠堯是絕對不會說的,那麼夜錦容呢,就保證他會說?
夜錦容見她不肯罷休,擡頭看了夜筠堯一眼,嘴角彎出笑意,說道:“本王投降了,雖然還有可以打下去的理由,但是這只是耗着,死傷只會越來越多,最後不利的是陳國。所以,即便是答應割讓城池,還有賠付,也好過最後一敗塗地。”
夜錦容說的很輕鬆,就好像他認輸,投降不是一件大事。只要陳國安好,那麼還有什麼所謂呢。
“就是說,戰爭結束了?”
璇璣聽了以後,像是鬆了一口氣,好大的一口氣,整個人都快要垮了的那種。
即便是最後輸了,死了那麼多人,割了那麼多城池,還有賠付了那麼多錢財。
可是,這一切都結束了。
璇璣輕聲說完,彎下腰拿起夜錦容手邊的酒壺,給自己倒滿了酒,舉到夜錦容的面前,笑着說道:“錦親王,璇璣在這裡謝謝你。”
言罷,她一口喝盡,嗆得滿臉通,卻也開心。
夜筠堯坐在上面看着,目露柔光,璇璣這三年來,把自己逼得太死。
如今,是不是可以解放了呢?
無雙見母妃走了過去,一個人坐在那裡無聊,也站起來,手裡舉着酒杯,還拿不穩,搖搖晃晃的。
大家都在看着璇璣和夜錦容,誰也沒有注意他站起來,朝着矮塌中間走去。
他高高地舉着酒杯,酒從他白胖胖的手中灑出來,奶聲奶氣的走到夜筠堯的矮塌前,說道:“
無雙也要,也要。”
夜筠堯這才注意到矮塌前的小不點,和璇璣一樣有着漆黑的眸子。
不管如何,這個是璇璣的孩子,差點用命換來的孩子。
夜筠堯想着,便對他做了一個招手的動作,無雙就搖搖晃晃地走上前去。
夜筠堯笑着接過他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把他抱起來,細細端詳。
怎麼的,就生的如此可愛。
他梗在心頭,幾近兩年的鬱結,好像一下子,便散的無影無蹤。
這場仗,打的並不久,不到三年的時間,就完結了,可是,因爲是投降,損失慘重。
這些,夜筠堯都沒有和璇璣說。
他想,他快要賭贏了。
夜錦容又恢復他原本不羈王爺的性格,一切都好像如故,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夜筠堯也開始到璇璣的宮殿那裡去,雖然不過夜,卻也會留下來用膳,有時候還會帶着無雙一起用膳。
肅然便是一個溫馨的小家。
璇璣對此沒有多說什麼,夜筠堯來了與不來,她都沒有變。
最讓她感激的是,夜筠堯從此再也沒有任何不軌的動作,也不願被迫她。
或許,他是在等最後璇璣瓦解。
隨着無雙漸漸長大,會叫的人越來越多,喊着錦瑟姑姑,簫姑姑,越發的討人喜歡。
在他兩歲的時候,夜筠堯已經經常把他帶在身邊。
璇璣對此,卻是越來越擔心,卻什麼都不說,日子在她的心目中看來,不過是睜開眼閉上眼,一天又一天罷了。
一日閒來無事,她杵着下巴看着亭子外面柳色依依,想着黎昕已經登記三年了,足足三年的時間,是不是已經成爲一個好君王,然後娶妻生子?
後宮之中,是不是妃嬪成羣?
這些事,她從來不會去想,想了只會讓自己難受。今日不知道爲何,竟然想了起來。
然後心口處一陣陣的鈍痛,很是陌生的感覺。她一度認爲,自己已經是一個活死人,然後腐爛在這裡。
原來,還有痛覺。
正想的出神,便聽到無雙的聲音,由遠及近。她擡頭望過去,見夜筠堯帶無雙,手裡拿着木劍,陪他嬉鬧着。
無雙見母妃坐在亭子便,小跑過來,舉着手裡
的木劍笑着說道:“母妃母妃,父王教我練劍。”
璇璣看着木製的劍,夜筠堯已經來到面前。
“我教無雙練劍,可好。”
璇璣點頭笑了一下,說道:“你劍術那麼好,有你教他,自然是最好的。”
夜筠堯聞言,笑了起來,讓無雙自己到一邊玩去,由小穆子陪着。
他坐在璇璣的身邊,眯着眼看了好久,纔回過頭看着璇璣說道:“你說,我們這樣子,像不像一家人?”
璇璣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看着夜筠堯,並不答話。
夜筠堯也不在意,反正已經等了這麼多年,再等下去的耐心,還是有的。
“璇璣,你還要我等你多少年,才肯真的對我笑呢?”
夜筠堯的笑,細細柔柔,像風一樣,讓她安不下心來。
璇璣想的沒錯,黎昕已經登記三年,足足三年。
但是,苫城的老百姓們都說,他們的大王,原先是草莽出身,深懂得民間疾苦,連年的減免課稅,官員一切從簡,能人異士各有所宜。
短短三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這個國家變得竟然有序起來,各個城池間,也變得欣欣向榮。
只是,他們的大王,卻有個遺憾,那邊是三年來,不設後宮。
他們多麼期盼自己的大王,能夠誕下世子,然後延續下去。
不同階層的想法是很奇怪的,若是普通人納妾多了,便會遭受指着,說三心兩意,負心漢。
可是,如果是帝王沒有妃嬪,或者是妃嬪過少,他們就會說,這個帝王,好生奇怪。
而他們的白帝,便是好生奇怪。
這日萬里無雲,黎昕坐在書房裡,看着窗外的柳色依依,揉了一下眉心,拿起空白的奏摺,舉着羊毛筆,在上面疾書。
一旁時候的內監很是盡忠盡責,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但是,他若是多了一分好奇,想要看看他們的白帝在做什麼的話,便會看到黎昕在那裡疾書,寫了好長好長的字。
然後,他便會看到黎昕在上面寫下這麼一段話:起兵攻打陳國。
剛剛纔要太平的天下,會因爲他們的白帝這一段話,再次掀起腥風血雨。
而心思縝密的黎昕,既然能寫下這一段話,自然不是一時興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