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天看到況番茄捂着受傷的腰部坐下,知道傷勢很可能不輕,不由得大驚,可也正在這時,那餓鬼亂揮的爪子已然向他抓了過來,雖然他已經儘量向前探着身躲避那爪子,可看樣子這樣下去早晚他也得中招。
情況緊急,況番茄強忍着傷疼,將手電從地上滾向風天,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風天一低頭,從揮舞着的鬼爪下探過身,抓住還亮着的手電,回手用盡全力砸向那餓鬼蘆柴棒一樣的胳膊。
歪打正着,那餓鬼別看爪子厲害,胳膊卻如看上去一樣脆弱,“咯嚓”一聲響,骨頭竟然讓風天直接砸斷了。
但那抓着帶子的爪子可並沒有鬆開,情急之下,風天也顧不得許多,他暗罵了一聲笨,肩頭一塌,將挎包揹帶從身上摘下來,起身舉起手電對着那餓鬼一通亂砸,直到那傢伙基本上全身骨斷筋折,想動也動不了。
這時,況番茄坐在地上依然不敢停下身,勉強挪動身子,用腳踹開又一個想靠近他的餓鬼,風天見此情形,急忙停下手上正忙的事情,回身衝到況番茄身邊,大力趕開幾個靠過來的餓鬼,但他馬上發現,情況對他們越來越不利,餓鬼羣開始重新聚攏,向他們靠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況番茄身上的血腥味引發了餓鬼的嗅覺反應。
驀然,風天腦海中忽然劃過一道閃光般的亮光,但他知道現在況番茄比較要緊,他先是飛快地將他拉到一旁,扔給他一塊毛巾,讓他先堵上,還需要等會兒才能幫他處理傷口。
緊接着,就見風天從他的挎包裡翻出個不大的塑料瓶,將裡面的液體半瓶灑自己身上,剩下半瓶全灑到了況番茄身上。
都不用提鼻子聞,況番茄已經嗅到陣陣惡臭味鑽入鼻子裡,差點就吐了,強忍下就要翻騰出來的感覺,他哆嗦着報怨道:“我都已經受傷了,你還虐待我。”
顯然風天也不習慣這氣味,臉上五官都擠到了一起,但他還是說道:“沒辦法,忍忍吧,我這不是爲了混淆餓鬼的嗅覺嘛。”
緊接着,他居然一把搶過況番茄捂傷口的毛巾,又掏出另一塊扔給他,然後將沾滿了血的毛巾扯成若干塊,團成球狀向黑暗裡天女散花般扔了出去。
一塊毛巾扔完了,他又示意況番茄將手裡的也給他。
這時,況番茄也明白他是在做什麼,雖然不知道這樣管不管用,但一想到這小子居然在用自己的血吸引餓鬼,實在只能用無語來形容他的心情了。
不一會兒,兩人發現,這個萬般無奈下想出來的辦法似乎見效了,他倆甚至藉着手電光靜靜地看到一個正在地上爬的餓鬼從他們身前就這麼徑直爬過去,根本無視兩人的存在。
風天這才俯身從挎包裡翻出一個急救箱,整瓶的雲南白藥噴劑全給況番茄的傷口噴上了,然後找出止血敷貼,這比繃帶可管用得多,也方便得多。
“怎麼樣?”風天小聲問道。
況番茄這會兒臉色煞白,疼痛令他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他一邊看風天忙活,一邊強打精神死撐道:“小意思,和蚊子叮的差不多……”
雖然這麼說,但他心裡可非常後怕,要是退得再慢一點,恐怕就得把腸子勾出來。
不過眼下就算受了傷也不可能有時間和地方容他養傷,就算繼續前進遇到的兇險沒完沒了,他們也得走,這是堅持,也是賭博,往前走可能有生還希望,呆在一個地方,除了等死,就沒有其他的結局。
況番茄倒還不知道被腰上的傷擊垮,畢竟他體格還算不錯,而他骨子裡的性格屬於越挫越勇,就算到了最後一刻也不放棄。當然,如果他不是擁有這種心態的話,早在鬼樓裡便有可能已經掛了。
雖然周圍還有餓鬼出沒,但散落在各處的浸血毛巾以及兩人身上的惡臭,的確有效地隱匿地他倆的蹤跡,風天也不再繼續從鬼羣中擠出道路,而是和況番茄小心的一步一步前行,如果遇到有餓鬼攔路,儘可能閃避開,不與他們相互接觸,以免暴露他們這兩個真正的獵物。
也不知道這樣走了多長時間,從成羣結隊到三三兩兩,終於餓鬼再也看不到了,直到這時,況番茄才小聲問風天,身上的惡臭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風天並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掏出羅盤重新定位,發現他們的確已經偏離了之前定好的方向,調整了方位,他想伸手扶況番茄,但況番茄搖頭說不需要,於是,他這才幹笑了兩聲,告訴況番茄,那液體本來是爲了驅趕狗一類野獸時用的,至於成份可以放心,裡面絕對沒有任何對人體有傷害的物質,不過具體有什麼最好還是不用知道。
氣得況番茄連聲數落他:“你又不是丐幫,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幹什麼,還天天帶身上,和你工作有關係嗎?再說,狗算是野獸?”
風天冷笑:“狗不算野獸嗎?碰上咬人的狗你覺得應該管它們叫什麼?再說,我的工作需要我什麼地方都得去,所以什麼都需要準備齊,不然到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哭都沒地方哭去。”
兩人一邊小聲打着嘴仗一邊前行,事實上,他們的神經一直長時間處於高度緊張的態狀中,而且身處未知的險境,如果再不找點方法放鬆一下,很快就得崩潰,所以自然而然,他倆藉着鬥嘴來提醒各自大腦,他們現在還活着。
走着走着,忽然況番茄閉上嘴,伸手示意風天停下腳步,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自己背後總有陰風掠過,猶如芒刺在背似的,而且脖子後面冷嗖嗖的,好像有人不時向那裡吹氣。
他將這感覺告訴風天,讓他用手電照一圈看看,沒想到,風天剛舉着手電回身,還沒來得及仔細查看,手電光突然由亮變暗,然後苟延殘喘地閃了兩下,便熄滅了。
瞬間,兩人陷入了真正的黑暗當中,這一刻他們才知道,什麼叫絕對黑暗,那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這一刻,風天和況番茄下意識驚呼一聲,就算膽量再大,人的內心深處,依然無法忽略對黑暗的恐慌和畏懼,這無關男女,也無關膽量,是人的一種本性,往大方向說,就算這個宇宙的核心也是一片無垠而深邃的黑暗,而就目前而言,周圍的黑暗中隱藏了太多他們無從得知的東西,誰又知道這死一般的寂靜黑暗當中,究竟還會出現什麼可怕的東西。
不過驚叫過後,兩人又差不多同時乾巴巴地咳嗽幾聲,用來掩飾剛纔由於驚惶而失態的叫聲。
“放心……手電……沒電了。”風天頗有些自嘲的說道。
他摸着黑在包裡找到供電的方形電池,換好重新打開手電照向況番茄剛纔所呆的那個方向。
但這一照過去,風天臉上的神情立時有如泥塑般凝固了,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