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茹皺着眉,問道:“你的意思,那具行屍已經不是普通的行屍,而是一具能聽命令的行屍?”
顧異輕嘆了口氣:“或者說,更像個看守或者打手。”
“對付這玩意兒有什麼注意事項嗎?”白茹掂量着手裡的降魔棒,問道:“力大無窮還是刀槍不入?”
自從白茹用降魔棒將郝校長徹底解決後,就有一種萬事都豁得出去的感覺,雖然這種心態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但現在這種情形不是講心理學的時候,儘早解決麻煩纔是關鍵。
顧異有些吃驚:“你準備上?還是我去吧。”
白茹搖搖頭,很冷靜地道:“不,我去,你別忘了還有一個小東西在左右晃,注意那東西的動向你比我行。”
顧異知道她指的是自己的慧眼,那東西能在牆壁或者地面裡出沒,他用慧眼注意的確比白茹要容易些。
顧異伸手拉住就要往前衝的白茹,道:“他的……速度快,力氣大。”
白茹勉強一笑:“放心吧,幹掉它,把李進救過來。”
時間不容再多聊天,白茹邁步向那具趴在地上的死屍走了過去。
離着還有十幾米遠,那具看着依然微微呼吸的屍體果然動了,他擡起了頭,轉向白茹的方位,在手電的亮光下,白茹也不覺感到一陣悚然,剛纔由於趴伏着看不清,現在一下子就看到了一張已經腐爛得有些看不清面目的臉,原本是兩隻眼睛的地方,就剩下了兩個黑乎乎的洞,臉上的肉一條一條的,有些看着彷彿就要掉下來。
隨着那行屍擡起頭,整個身子也從地上起來了,不過並不是以雙腿站起來,而是四肢着地如野獸般蹲伏在地上,撐着地的那兩隻手皮膚已經盡數潰爛,上面滿是因爲腐爛而呈現出的凹陷,手上的指甲有幾片已經掉落了,剩下的也都變成紫色,看起來異常瘮人。
這傢伙明明沒有了眼睛,卻好像看到了白茹似的,腦袋晃了兩下,咧開一張已經沒有了牙齒和舌頭的嘴巴,如同張開一個黑洞般,喉嚨中發出“嗚嗚”的聲音,身子往前一撲,躥向白茹。
雖然他腦袋上一根頭髮也沒有了,但雙手上的指甲卻長得相當長,都已經打捲了,彎彎曲曲的微微顫動。
他這一躥,顯然是奔着白茹的上半身,五指微曲,又長又彎的指甲直抓向她的面門。
剛遇到個怨屍,這又出來個老殭屍,這下水道滿是動物腐屍,白茹忽然覺得這裡簡直已經成了傳說中的養屍地。
想歸想,見行屍撲來,她手腕一翻,降魔棒直挺挺扎向殭屍腦袋,只是,不知道是她準頭歪了,還是那行屍歪了歪腦袋躲了一下,降魔棒的棒尖並沒有扎中行屍眉心,反而一下子捅進了它那已經成了黑窟窿的眼窩當中,但並沒能扎透,戳進去一截後便被擋住了,但這個小失誤的後果是,行屍的指甲搭到了白茹的肩頭。
白茹急忙腰部一用力,身子後躬避開行屍長長的指甲,用力一撤,硬是從它的眼洞裡拔出了降魔棒,那行屍被她這麼一帶,從她身子上方撲了過去。
白茹挺腰重新站直身子,一回身,不等那行屍落地,便一棒砸中了它的腰部,可別看它身上的皮膚看上去已經乾癟,卻又堅又韌,而且硬邦邦的活像塊凍肉,降魔棒砸中後“嘣”地響了一聲。
她這一下雖然沒造成什麼傷害,但降魔棒本身帶着的法力在它身上砸中的地方留下一道焦黑的痕印,而且令那行屍落地重心不穩,直接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再起來時行動似乎有所遲緩。
顧異這會兒已經趁白茹與行屍交手時,貼着牆邊向李進靠了過去,一個負責吸引行屍注意力,一個去救李進,這就是白茹剛纔那句話中的含意。
不料,就在顧異連一半距離還沒走過時,忽然從水泥牆壁靠地面的位置中伸出兩隻白慘慘的小手,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腳踝。
即使顧異一直留心周圍的情況,這了下也的確有些突然,毫無準備的狀態下,他當即便被撂倒在地,幸好他還算反應及時,雙手一撐,沒讓自己摔成嘴啃泥狗吃屎的造型。
他能感覺到那手並不大,顯然和之前那能在牆壁地面出沒的小黑影有關,很顯然拉他腳的那手並不打算攥住不放,不等顧異擡腳蹬開便消失了。
顧異翻身而起,因爲不知道那東西下一次出手會是什麼時候,他並沒有結手印施法術,只是甩出幾道符咒,在身邊炸出幾團火花,再看白茹那邊,與行屍搏鬥得正歡,恐怕一時半會也顧不到自己這裡。
他躲開牆壁一段距離後,向李進快步走去,與此同時,小手接連不斷從牆上伸出來,想繼續阻止顧異往前走,不過已經吃一塹長一智的顧異顯然已經更加留意腳下,幾次雙腳都擦着那小手手指躲了過去。
或許是發現自己無法捉住顧異,一聲極其刺耳的尖叫聲驟然響起,彷彿是發泄胸中的怒火,又像是威脅顧異和白茹,聲音在他倆周圍環繞良久,好半天讓人覺得餘音不斷。
顧異這時候根本顧不上管那小手的主人,他已然奔到了李進面前,伸手插入他的腋下,一手抱起他扛到肩上扶好。
剛一轉身,他便覺得後背一陣發寒,一陣陰風向他襲來,他忙一側身,讓肩上的李進避開那陣陰風,另一隻手一甩,打出早就握在手中的兩道火符,“噗”的一聲,兩道火符同時燃起的火團與那陣陰風相撞一起,頓時消散在空中。
顧異迅速後退幾步,伸手掏出最後幾道光明符甩向空中,剎那間,光明符形成的光團照亮了多半個空間,恰巧這時,從顧異剛纔離開的角落牆壁上,一個黑色人影從裡面擠了出來,當那人影完全離開牆壁後,化作了一個看上去約有七、八歲的小男孩。
這一次,顧異終於看清楚了小孩的模樣,他發現這孩子其實並不比那具行屍好多少,他的臉呈現青黑色,臉上肌膚下鼓起大片大片的小泡,五官差不多完全腐爛,一對只有眼白的眼睛向外凸起,不住地上下左右滾動着。
小男孩咧開嘴,尖叫道:“給我放下他。”
顧異不禁失笑道:“你腦殼壞了吧,憑什麼把他留給你,忘了我們來幹什麼的了吧。”
說着,他已經甩出兩道火符,頓時化作兩條火線射向那小男孩。
那小男孩不敢硬碰符火,身子向旁邊一躍,又一次沒入牆中。
顧異正想再嘲笑兩句,身後突然傳來白茹的叫聲:“小心。”
隨着她的話音未落,一道惡風便向他襲來,顧異側眼一看,原來是那行屍放棄了白茹,轉而向他撲來。
“靠。”顧異罵了一聲,只好再度轉身,讓沒扛着李進一側的身子衝向行屍,甩出最後兩道天雷符,面前頓時迸射出兩道亮藍色的電火花。
那行屍不知道是腦子並沒有多麼靈光,還是躲避不及時,兩隻爪子正好與電火花碰撞到一起,眨眼間,一股皮肉被燒焦的味道混合着腐臭味瀰漫在空氣當中,雖然行屍好像並沒有疼痛感,但天雷符還是將它震得在空中一歪,摔到了顧異身前不遠處地上,一連打了幾個滾。
趁這時候,顧異快步走到已經不住喘着粗氣的白茹跟前,問了句:“怎麼樣?”
白茹搖搖頭:“沒事。”
顧異將李進放下,看了看白茹,問道:“你手上還有五行咒符嗎?”
白茹點了點頭,掏出一張符,一手兩指捏住符,另一手掐印,念動咒語。
顧異雙手一合,結出一個手印,一邊變幻手勢一邊道:“五行借法,劃地三尺,移三山,鎮!”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唸完了咒語,白茹將手中符咒射向那行屍,而旁邊顧異的手上則冒出一股紅色光芒,化作無數紅色亮點,罩向那正晃晃悠悠站起來的行屍。
頓時,好像有股無形的壓力自上而下衝向那行屍,不等它重新站穩,便一下子被壓得又趴到了地上。
兩人輕吁了一口氣,有白茹加入的符咒支持,顧異那五行土術可以撐上一段時間,顧異將口袋裡最後四張符咒掏了出來,抖手腕射向四個角落處,然後看了一眼白茹,說了道:“撤。”
兩人架着李進迅速退到通道內,顧異再度掐出手印,輕聲道:“五行借法,畫地爲牢,鎖四方,封!”
剎那間,整個長方形的空間陡然一搖晃了起來,四周牆壁內隱隱傳出“咯啦咯啦”的響聲,一道金色的流光自離顧異最近的一個角落中射出,正中另一處角落內的附咒上,緊接着反射出第三個角落,再直到第四個角落,就這樣,金光沿着牆邊將空間圈了起來,也就在這個時刻,空間內突然騰起熊熊烈焰,只見那一直趴在地上不能動彈的行屍,在烈火中勉強掙扎了幾下,發出臨終前的慘嚎後不久,便化作一團灰燼飛舞在跳動的火焰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