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晗風的心中劃過一絲震盪,詫異地看着幽予胥,“你說什麼?”
她的聲音清亮中帶着絲絲的不確定之意,卻依舊是如同夜鶯般的美妙誘人。
“那是關於你母親的遺言。”幽予胥輕聲地在予晗風的耳邊低喃着。
他的聲音極輕,淡若天邊的薄雲,帶有幾分氤氳。
予晗風微微側眸,那清澈幽深的雙眸間,是一種淡然穩定的氣息,“幽予胥,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她的母親,在她心中具有最不可以動搖的地位。
他似乎很懂得該如何抓住她的要點,他知道了一些什麼?那麼,他是如何得知的?
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淡淡的馨香,是梅花的香氣,那一股淡淡的芳香中似乎夾着一股莫名的傷感與失落。
幽予胥低頭,輕輕一嗅,細嗅着她髮絲間的芳香,輕聲地問道,“你知道……梅花的含義嗎?”
那淡淡的梅花香飄蕩在空氣中,如同一個永遠不會散去的印記,深深地纏繞在她的心間,成爲一種不可磨滅的生命符號。
那麼,梅花代表什麼?
“梅花是平安,也是等待。”幽予胥一雙幽深的黑眸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深深地凝望着予晗風,那柔和的眸光中夾雜着心痛與愧疚之色。
這麼多年,他終於找到她。
此時,予晗風美麗白皙的小臉上是一片茫然。
——風兒,你知道梅花的意義嗎?
——娘,梅花自然是代表着傲氣、節氣、堅強。
——風兒,記住,梅花還代表着平安。
——平安?
——嗯,記得,不要拋棄身上的梅花,它的堅強,可以保護你的平安。風兒,你一定要如梅花般堅強,好不好?
——好。
……
——娘,你要去哪裡?
——風兒,乖,別哭。娘只是出一趟遠門。等到院子的那一片梅花開了,娘就會回來,就會帶你離開。
——好,梅花開了,娘就會回來。
予晗風臉色冰冷,如同冬日落在梅花花瓣上的雪絮。
梅花,是一種平安,是一種等待。
“你是誰?”予晗風突然轉眸,一雙美麗高傲的星眸盯住了幽予胥,“你不可能會知道這一些,你看過她,對不對?”
予晗風情不自禁地伸出了雙手,緊緊地拽住了幽予胥淡紫色的衣袖,緊緊地握住,她的目光淡然渙散,沒有焦距般的驚慌失神,這一反常,更是由於激
動而引起的。
他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她的顫抖與不安。
“本宮見過她,在軍營。”幽予胥無意識地主動握住了予晗風微微顫抖的雙手,“那時,本宮遊歷經過風城,曾在軍營見過尼母親。”
予晗風的眸光似乎蒙上了一層瑩亮的水幕,晶瑩發亮,她不禁輕輕地咬住樂下脣,“她……怎樣?”
幽予胥沉默了。
那時,那一個可憐的女人被貶到軍營,成爲了軍妓。
她的生活生不如死,但是,她不能死,因爲,在遙遠的風城,有一個女孩,死死地守住一份空有的等待,等待梅花盛開,等待她歸來。
可是,花開花落,又是一季。
她的歸來之期沒有等到,等到的卻是一個暴屍荒野的消息,一具冰冷的屍體。
“你說,你喜歡大漠,她縫了一個錦囊,裡面裝滿了大漠金黃金黃的沙子,她說,這樣你就可以感受到大漠的氣息。她託本宮務必把錦囊交到你的手上。”幽予胥的眸間生出了無盡的憐惜與傷痛,“對不起,本宮沒有能力救她,對不起……”
一滴清淚滑落,直直地滴落在幽予胥的手背上。
那一股溫熱似乎要灼傷他的手背,那充斥在空中的失落與悲傷的色彩隨着春風的滌盪,吹過每一個角落,每一寸土地。
予晗風垂着頭,雙眼發紅,微微地搖着頭,“太子殿下,你不必要自責。”
“原來是你將錦囊交到了我的手中,如果沒有你的相助,怕是我連錦囊也不會得到。”予晗風努力地壓抑住欲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臉上扯出了一個感激的微笑。
“公主殿下,記住,那一針一線,都是她想要表達的內容。”幽予胥有禮貌地朝露出了笑容。
那一抹如陽光散滿每一個角落的明媚,帶有着安慰與鼓勵的氣息。
“幽國太子殿下,謝謝。”予晗風臉上漾起了一個感激的笑容,那絕色傾城的容顏深深的定格在了幽予胥的腦海中。
如同初見時。
那時,他遊歷經過風城。
他的目光停留在風城的城門上。
那裡有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女站在城樓上,那飄遠的目光凝聚在遠方,深深地凝視着遠方。
她從早上便一直站在城門上眺望,那時,她天真純淨的眸光裡,閃耀的是充滿着希望的色彩,從清晨要傍晚,她一動不動,如同一個早已生根的樹木,更是像一個雕塑一般,靜靜地站着。
在等待着一些什麼。
城裡
人說,那是成王府的下人,每天都會在城樓上等候,不知道在等什麼,或許,是一個瘋子,畢竟,沒有人會等了一年,無論春夏秋冬,都會站在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動作,一直等待。
就像等待一個永遠不會實現的夢,一切只是空等待。
可是,他知道,她沒有瘋,她的眸光裡,充滿着期待,但是,隨着一次又一次的期待落空,她仍是執拗着環抱着一絲僅剩地希望,在等待。那等待中卻夾着一絲怨恨,怨恨她的母親不守承諾,沒有按時迴歸,拋棄了她。
可是,她從來就沒有放棄過等待,直到等到她母親死亡的消失。她的雙眸間是平淡的,是冷靜的,沒有一絲悲傷,更多的空洞。
那時,他便知道,她是素雅公主,是那一個苦命的女子的女兒。可是,那時候由於國事的羈絆,他錯過了那一個倔強的少女,他只是留下了錦囊,便匆匆地離開了風城。
後來,那一個少女成爲了名動四方的素雅公主。
“素雅公主,她真的很愛你。”幽予胥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是一個很偉大的母親。”
“我知道。”予晗風燦爛一笑,自豪至極。
她垂眸,看着依舊系在腰間的藕荷色錦囊,不禁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錦囊上精秀的梅花,那多多紅梅綻放,如同鮮血點點,盡是悲凌。
“她的話,一直藏在錦囊中。”幽予胥輕聲地說,“她知道,你絕對不會亂動她所留下的錦囊,本宮今日到來,是爲了告訴你,錦囊中,藏着她想要對你說的話。”
予晗風的心間又是一陣震動。
她的母親,給她留了話?
這纔是錦囊的秘密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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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一個侍女單膝跪在絮雪的跟前,“有一公子求見。”
絮雪手中握着一本孫子兵法,目光沒有移開書籍,淡淡地說,“有請。”
“是。”
沐引一進門,便看到了坐在書桌前專心致志地閱讀着孫子兵法的絮雪。
他臉上即刻生出了一個溫柔如朝陽般光芒四射的笑容,“雪兒。”
絮雪放下手中的兵書,麗眸一閃,看着走進來的沐引。
她的心,一愣。
“沐引公子,今日造訪,所謂何事?”絮雪淺淺一笑,盡是冷淡的氣息。
她與予晗風的恩怨,絕對不能將他捲入。所以,她不願意於他相認。
沐引的笑容依舊,“我是來送上風絮玉笛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