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天連地的雪白包裹住了整個世界,雖然也有崇山峻嶺和蒼松鐵木,但雪似乎纔是這個世界的主色調,無論朝哪個方向看,周蘭能看見的都只是雪。
周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麼個地方的,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阻止她繼續思考下去,她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快死了。
是的,她快死了。
但是,在這個雪的世界裡,她卻不是被凍死,而是將葬身於數百條雪狼之口。
就像周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鬼地方一樣,她也同樣不知道這些狼羣是從哪裡出現的。
它們就像是稻子一樣,突然就從地裡冒了出來,甚至都不需要澆水施肥的過程。
周蘭當然是不甘心引頸就死的,她有不少的裝備,利爪、陷阱、飛刀,還有槍械,她有一個不知什麼時候背在背上的包裹,所有的東西都在裡面。
乍一出現的雪狼,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的目標爲何,狼羣安逸地在雪地裡兜着圈,不少的傢伙還在競相地打鬧。
周蘭小心地在雪地中匍匐前進,她的目標是狼羣右方的松木林。
在平原上和狼羣對峙,她連一分活下去的信心也沒有,但若是松木林裡,這份信心至少將增加到三成。
周蘭對自己的身手極有自信,匍匐地雖然小心,移動地卻也非常快。
然而就在她已經可以聞到松針的香氣的時候,一塊雪蓋在她爬過之後突然塌碎了下來。
一時間狼羣中所有的動靜都驟停了下來,周蘭只覺得心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稍一激動就會噴吐出來。
嗷嗚!一聲頭狼的長嘯,百條雪狼頃刻間全衝着周蘭的方向狂奔而去,周蘭哪還會傻傻地躺着,一時間彈簧般躍起,頭也不回地直奔松木林深處。
狼羣的速度雖然很快,但要追上週蘭還需要一些時間,她一邊跑着,一邊終於強迫自己冷靜了一些,然後開始從揹包裡掏出一些陷阱機關。
鐵蒺藜和捕獸夾是最多的東西,她毫不猶豫地灑在每一棵她標記過了的高大松樹下。
然後是佈滿尖刺的收縮鋼絲,這東西一被碰到就會反彈收縮,把接觸它的可憐蟲纏成一隻滴着血的糉子。
接着還是鋼絲,不過這些鋼絲鋒利非常,周蘭將它們纏在兩棵或三棵樹木中間,只要有看不見的傢伙硬衝過去,立刻就會被切成碎片。
狼羣跟來的腳步越來越近,周蘭沒再繼續奔跑,她咬了咬,照着選好的一棵高大松樹徑直就爬了上去。
這棵松樹大約有百多米高,枝杈很多,讓周蘭攀爬地也輕鬆不少。
當她找到一根足夠結實的樹杈端坐下來的時候,狼羣終於也到了,它們繞着樹下不停地嚎叫並試圖攀爬,只可惜老天爺給它們的爪子實在不是叫它們學習怎樣爬樹的。
周蘭大喘着氣露出了微笑,開始思考起該怎麼脫離這該死險境的方法了。
只是還沒等她高興多久,高大漆黑的頭狼從自動分開的狼羣中走到了樹下。
它實在是非常高大,單是四足着地地站在那裡,就已經有成年人般身高,淡黃的眼眸中滿是兇戾之氣,似乎對手下們的無能感到非常憤怒。
頭狼一來,周蘭立刻收緊了身子,這傢伙的摸樣實在太有震懾力了,她甚至不由
得擔心起屁股下松樹的安危了。
然而頭狼還真的如周蘭所想地一樣,它沒有學着手下們傻愣愣地去爬樹,而是繞着松樹轉了一圈後,突然就一頭撞了上來。
嘩啦一聲,松樹上覆蓋的雪塊瀑布一樣地跌落,若不是事先有了準備,周蘭差點也像雪塊一樣地掉下去了。
但饒是如此,她也需要牢牢地抱住樹杈才能避免自己就這麼掉下去,而樹下的頭狼對自己這一撞的成果顯然也是不滿意地。
甩了甩落滿雪花的腦袋,頭狼後退了幾步,豁地又撞了上來。
這一下整棵松樹搖晃的幅度簡直就像是彈弓一樣,周蘭只覺得自己可能隨時都會被拋甩出去。
頭狼見不建功,沒有停止地又開始了一次撞擊,緊接着又是一下。
可憐的松樹在這怪物般的撞擊下,終於不堪重負地發出嘰嘰嘎嘎地斷裂聲,在全身血液瞬間冰冷的周蘭眼前,緩緩地向着林間倒臥下去。
周蘭的腦子此時已經不夠用了,她只是下意識地將早準備好的勾爪甩向了十多米開外的另一棵松樹,在倒掉松樹掀起的雪浪中盪到了另一棵樹杈上。
徒勞無功的頭狼這次再沒有自己瞎撞上來,只聽它憤怒地朝着狼羣嘯叫了幾聲,然後整個狼羣立刻騷動了起來,並沒頭沒腦地衝到了周蘭坐着的松樹下。
這一回沒有劇烈的搖晃,但周蘭的表情卻沒有好上半點,那些該死的畜生竟是在直接抓咬松樹的樹幹。
根本沒有給周蘭思考的時間,短短一分鐘,整棵松樹便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周蘭不得不又換了另一棵。
只不過這棵松樹就是佈滿了周蘭‘禮物’的其中一棵了,不等頭狼號召就興奮地撲向松樹的狼羣,很快就響起了一地的哀鳴。
鐵蒺藜這種三頭尖銳的玩意,無論是對付赤腳的人還是動物,都是極富殺傷力的東西。
雪狼沒有手去將爪子上釘着的鐵蒺藜弄下來,用嘴咬的結果,要麼是越咬越深,要麼就是連嘴也給扎傷了。
這些失去戰鬥力的傢伙很快就被後來的狼羣給擠到了一邊,反倒因爲血腥味四散的關係,健康的雪狼們顯得更加瘋狂了。
又一棵松樹倒下,周蘭於是只能再跳。
這同樣是被她標記過的一棵樹,樹下林落着滿滿的捕獸夾子。
噼裡啪啦的金屬撞擊和慘嚎聲繼續響起,周蘭握緊了手中的鐵爪,眼中只盯着遠處對手下的慘嚎充耳不聞的頭狼。
百多頭雪狼在經歷了鐵蒺藜和捕獸夾後,數量硬生生地少了二分之一。
狼畢竟只是狼,沒有了行動力,和死去其實差不多。
周蘭看準了時機,在捕獸夾消耗完之後很快地跳向另一棵松樹,這裡的樹下則全是彈力鋼絲。
又是十幾頭雪狼倒地哀嚎後,頭狼終於仰頭一陣咆哮,止住了狼羣繼續啃咬周蘭所在的松樹。
連續地跳躍,對周蘭的體力消耗也是十分巨大,她不禁也稍事休息,想看看頭狼到底想做什麼。
只見頭狼發出赫赫赫彷彿笑聲地喉音,就像最初一樣又開始繞着大樹轉圈。
它又想撞樹?周蘭如是地想着,趕緊做好了再跳的準備。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頭狼確實是要撞樹,但它一頭撞向的,卻不是周
蘭所在的這棵樹,而不是不遠處的另外一棵。
這讓周蘭一時懷疑頭狼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但馬上,她就知道腦子壞掉的人是自己了。
頭狼很快地撞倒一棵松樹後,衝着其它的雪狼呼呼呼就是幾聲咆哮,其它的雪狼立刻就動了起來,也是挖樹,而且挖的也依然不是周蘭所在的那棵。
周蘭呆愣了幾秒後,終於猜到了頭狼想幹什麼,那頭怪物是要把周圍的樹全部弄倒,讓自己無樹可跳啊。
對這樣的行爲周蘭不可能無動於衷,她從揹包裡抓出一把飛刀便投向了還在挖樹的狼羣,幾聲哀鳴後又是幾頭雪狼倒下。
但其它的雪狼根本無動於衷,還是非常賣力地啃咬松樹。
周蘭也急躁起來,開始一把接一把地投擲飛刀。
這些飛刀都鋒利異常,輕鬆就能扎進雪狼的皮毛,讓它們的熱血噴濺出來。
然而隨着一頭又一頭的雪狼倒地,周蘭終於發現這些雪狼與她記憶中的狼羣根本不一樣。
血腥味會讓它們興奮,卻不會讓它們產生食慾,面對着雪地上衆多同類的屍體,卻也是熱騰騰可口的食物,它們居然一頭也不會放棄任務去撕咬。
這哪裡還是狼羣,恐怕軍隊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你們到底是些什麼怪物!”揹包的飛刀很快就丟完了,周蘭從底部摸出了最後一樣武器,那是一把小巧的手槍。
沒有將子彈再浪費到那些沒有狼性的狼羣身上,周蘭直接將槍口對準了頭狼。
“去死吧怪物。”
砰!槍鳴過後,頭狼的後背上冒起一朵血花,它憤怒地狂嘯一聲,再穩不住性子,猛地一頭撞向了周蘭所在的松樹。
此時四周還立着的松樹已經不多,但頭狼撞擊的方向卻正好將周蘭推向了最近的一棵,她自然毫不客氣地一跳而上。
功虧一簣,頭狼直接陷入了瘋狂,它怒嘯幾聲,隨之所有的雪狼直奔周蘭而去。
周蘭這回也不再周旋,直接藉着鐵爪來回蕩悠了幾次,很快就跳到了她最後設下鋼絲陷阱的地方。
鋒利的鋼絲掛在樹幹之間,極細,不靠近看根本發覺不了。
狂奔而來的狼羣更是不會將眼神放在防禦這些東西上面,於是一頭接一頭的雪狼從鋼絲陣中狂奔而過,然而便血淋淋地撲倒在雪地裡。
等頭狼發覺不對仰天咆哮時,雪狼羣卻已經一頭都不剩了。
“這下開心了吧,混蛋。”連續地跑動,讓周蘭幾乎要握不住掌中的手槍了。
但面對已經處在瘋狂狀態的頭狼,她還是振奮精神,小心將槍口瞄向了頭狼的腦袋。
吼!一聲厲嘯,發狂的頭狼不管不顧一頭撞向周蘭腳下的松樹,這一路的鋼絲早已讓雪狼羣給撞完了,反而讓它一路暢通無阻。
打定主意要一決勝負的周蘭也不準備再跳了,她的槍口隨着頭狼的移動而移動。
當頭狼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的手指離扳機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終於,頭狼近在腳下,周蘭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與槍鳴聲同時響起的是松樹被撞斷的聲響,隨着松樹一同倒下的周蘭總算在關鍵時候甩出了她的鐵爪,沒有被論噸算的樹杈給壓在下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