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吃就快一些,涼了就不好吃了。”七夜淡淡的說了一句,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好像這不過是在看那些枯燥無趣的雜耍一般。
信奈微微一愣,隨即很老實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伸出了舌頭在那強盜脖子上的傷口上舔了舔,本來因爲血小板集中而讓血液噴射減弱的傷口頓時向外一翻,鮮血再一次如噴泉一般涌了出來。
信奈的臉上忽然變得瘋狂而扭曲,嘴猛的張開,露出三角形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牙齒,一雙湛青色的眼睛笑如月牙,狠狠的一口咬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口腔內加大了吸力,強盜渾身的血液頓時擺脫了血壓的體壓的束縛,拼命的從傷口鑽出,涌入信奈的口裡。吮吸了片刻,下頜輕輕合上,咔嚓幾聲脆響,整個脖子已經被信奈咬斷吃進了嘴裡。
咀嚼着,就像吃花生糖一樣咯嘣咯嘣的作響,信奈一臉的陶醉,微閉着雙眼,腮幫一陣陣鼓動,好一會喉嚨上下一翻,才舒了一口氣,看這拎在手中還死不瞑目充滿恐懼的強盜腦袋,眼中更是充滿了對食物的慾望。陰笑了幾聲毫不猶豫的丟下了手中那沒有了脖子和腦袋的屍體,雙手捧着那顆頭顱,輕輕擠壓,幾聲讓人頭皮發麻牙齒髮酸的骨骼摩擦碎裂聲之後,白花花泛着黃色的腦漿從七竅中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那些就好似是天上的美味,不曾出現在人間一般,如豆花一般的腦漿淋在了信奈那雙恐怖的爪子上,嘿嘿的笑了幾聲,騰出沾染着腦漿的手置於鼻前,嗅了嗅,雙眼一亮伸出了舌頭舔舐這手指上的腦漿,一副享受的模樣。
忽然一下子掀掉了那腦袋的天靈蓋,露出稀糊糊的腦漿,直接倒入了嘴裡。細細的品味着大腦的組織的細膩與那淡淡的酸味,就好像酷暑站在太陽地下忽然不知從哪來了一股涼氣一般讓人舒爽萬分。信奈眯着眼睛鼻腔內響起了斷斷續續的呻吟,才小口小口的將那一團團還沒有被擠碎的腦組織用舌頭與上顎碾壓成糊狀,嚥了下去。
丟下了手中已經慘不忍睹的腦袋,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一個已經嚇得昏死過去的強盜,剛要伸手,七夜卻說:“不要浪費。”信奈身子一頓,無奈的看了一眼那丟在地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絲毫血色的屍體,拎了起來。一雙手直接撕破了胸腔,掏出了有點腥臭的內臟,好似抗議七夜獨裁一般,默默無語的塞進了嘴裡。只是吃着吃着,覺得這些食物也並不比鮮血與大腦差多少,漸漸動作加快。無論是肌肉還是那些內臟,都被吃的一乾二淨。
不一刻時間,本來一個完整的人,只留下了一地帶着肉屑的森白白骨。
已經完全妖魔化的信奈的食量並不大,吃了兩人之後就已經填飽了肚子,看了看那些已經被嚇死嚇暈過去的強盜,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些食物還是要被處理掉,畢竟他們都見到了一些不該見到的東西。
處理完那些強盜之後,七夜卻意外的發現,信奈倒在了地上。皮膚的顏色與那些妖魔的象徵正在飛速的減退,但是實力卻沒有下降,反而比之前還要強了一些。眉頭微微皺着,本來以爲信奈妖魔化之後就不會再恢復成人的模樣,卻不想還是變了回去。可能是與血液中的妖魔因子有關,那些稀薄的妖魔因子不足以支持信奈長時間的維持妖魔的形態。同時也有點放心,畢竟信奈還要擔任生門的角色,如此一來倒也沒有了後顧之憂。
當信奈漸漸轉醒之後,猛地爬了起來跑到了一邊的樹下,一手扶着樹幹,一手掐着腰,大口大口的吐了出來。那些噁心的內臟或是人肉或是白裡帶黃的腦漿紛紛從口裡如泄洪一般噴了出來。成爲妖魔吃人是一種本能,本能凌駕與理智之上,那時的信奈感受着一切,幾度差點就暈眩了過去。可源源不斷補充的能量卻支持住了他的精神不至於崩潰。
做了十幾年的人類,本來信奈也都把自己當成了人類,可忽然有一天他看着自己吃着同類,那種感覺實在是無法形容。
噗通一聲,一顆已經破碎不堪卻還能看得出本體就是眼珠的東西從嘴邊滑落,掉在了地上,信奈再一次忍不住大口的嘔吐了起來。只是很奇怪,吃了兩個人,吐出來的卻只有一點點,可能是與妖魔的體質有關。
七夜只是站在一邊看着,腦海裡不停的計算着信奈這阿部劣魔一族能給自己帶來的好處是不是大於將要失去的。七夜不會天真的以爲信奈的事能永遠的瞞下去,當有一天信奈被曝光之後,那麼七夜所要面對的選擇只有二。
一是親手斬滅阿部一族,二是力挺阿部一族,無論是那種七夜都會失去很多。眼中殺意一閃而過,卻又冷靜了下來。這不過是信奈一人的表現,也許他的族人會有不同的表現。如果他變身之後能再強大一些,能有一個影完整的實力,或許到時候還會有更多的選擇。該選擇一個時候,去見見他的族人。
信奈也感受到七夜剛纔瞬間爆發之後無影無蹤的殺氣,頓時忘記了嘔吐,只是轉過身楞楞的看着七夜。他不明白爲什麼七夜會有殺氣,按理說七夜能毫無任何情緒波動的看完自己吃掉兩個人,七夜更像妖魔,可他爲什麼會有殺氣?
七夜臉上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卻冷着聲音說道:“今天的事除了你和我之外,我不想其他任何一個人知道,否則我將親手滅了你們一族。明白了嗎?”
信奈聽了七夜的解釋稍微安心了一點,點了點頭,小聲的說:“大人……我不想……吃人。”臉上有着懊悔與痛苦,吃人給他留下的心理音影並不輕鬆。信奈也不是一個蠢人,自然知道凡事有一就有二的道理,而很明顯吃人這事並不能阻止。妖魔之所以稱之爲妖魔,就是因爲妖魔的殘暴,如果他們不吃人就不是妖魔。
同理,也許這不過是信奈的第一次,也許過短時間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悸動會再次被釋放,再一次選擇吃這唯一的途徑。可信奈不想這樣,作爲劣魔一族,最大的願望不過是成爲一個人類,和人類生活在一起,而不是起吃人。這不是信奈的本意,也不是劣魔一族的期望。
七夜就像聽了一個笑話一樣長笑了幾聲。
這的確是一個笑話,就像老虎對飼養員說以後要該吃素一樣讓人覺得愚不可及。妖魔就應該吃人,而不是吃飯。七夜要的也不是吃飯的妖魔,而是一種所向披靡的工具——真正的妖魔。
“吃!爲什麼不吃?你的祖先就是如你一般靠着吃人活過來,他們能吃爲什麼你不能吃?這個世界上弱肉強食,勝者稱王敗者寇。你的祖先輸給了神社,所以他們是在吃人。如果你能獲得最終的勝利,那麼就不是吃,而是人類的獻祭,向高等生物的獻祭。明白了嗎?阿部,信奈?”
七夜的聲音並不嚴厲,甚至有着一股好似說笑的味道,但是信奈卻感覺到這溫柔語氣中的寒意。
敢搖頭嗎?不敢。
信奈還不想死,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依附在七夜的身邊,跟隨七夜儘管只有數月,但是接觸到的任何事都反應出七夜的果斷與狠毒。“不能爲我所用,那便毀了”這話也並不是空話,參與過許多滅口活動的信奈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現在搖頭,連一秒都不要這個世界上就少了一個叫做阿部信奈的劣魔。
所以信奈只能選擇相信七夜的話,七夜的話也不是不無道理,劣魔一族的歷史太久遠,所記載的東西也太多太多。曾經那些愚蠢的平民會把活生生的人類丟入河裡,獻給河神。會把女人丟進火山口裡,平息山神的憤怒,也會把剛出生的嬰兒燒死,作爲神把光輝灑落人間的獻祭。
既然有這麼多的獻祭,爲什麼不把人獻給劣魔一族當作口糧,而換取劣魔一族的保護?
一種被扭曲的思鄉,漸漸戰勝了理智,佔據了大腦的至高點,成爲了一種被確立的理念。
“是的大人,神和妖魔可以做到的,我們劣魔也能做到!”想通了許多,信奈含笑跪在了地上,十分恭敬的跪着,“我,阿部信奈,此生將永遠追隨大人的腳步。”
七夜輕笑了幾聲,虛扶了一把,“起來吧,時候不早了,收拾一下過會還要回去,別給人看出什麼。”